錦斷將要落到一棵樹上的時候,巨漢突然撞向那棵樹,足夠兩人合抱的樹木居然“喀嚓”一聲脆生生地折斷了,上面的錦斷在樹倒下的時候勉強穩住身體,然後向另一棵樹上跳去。
這實際上是錦斷在誘導巨漢朝那個方向看,這樣一來,巨漢的後背就正好暴露在陸蘇的面前,他低喝一聲倒轉,手裡多了一把槍,然後舉起雙槍對準巨漢的後背。
就在兩槍打響的同時,巨漢動了一下,一顆子彈打爆了他腳下的泥土,另一顆從他的右肩擦了過去,擦出一道血痕。
“該死!”
這個時候巨漢已經注意到躲在後面的陸蘇,兇猛地轉過臉,目光如炬地盯着樹上的陸蘇,然後身體離地,猛力衝撞,整個動作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陸蘇身體一翻,在樹折斷的瞬間騰空而起,頭下腳上地瞄準,但運動中想要瞄準並不是那麼容易。趁着他身體騰空,巨漢向他撲了過來,張着巨大的嘴,似乎要把他咬死。
在這危急的瞬間,時間突然被拉長了,撲上來的巨漢和向下墜落的陸蘇一剎那間都彷彿被定格在那裡,巨漢身上的每塊肌肉,他嘴裡的每顆牙齒,他的動作,一切都纖毫畢現。陸蘇極力保持穩定的心神,瞄準他左右胸膛,開火!
槍口出有火藥爆炸出來的瞬間,巨漢似乎是本能地一舉雙臂,來抵擋子彈,但這個抵擋的動作沒有落實到位,在他的手舉到一半時,子彈已經從手掌中穿了進去,打進腕骨,血花濺了出來,想必裡面的骨頭也碎掉了吧。
兩人已經非常接近了,再開槍已經來不及了,頭下腳上的陸蘇扔掉手中的槍,抓住巨漢前伸的雙手,身體向前一蜷,後背滾過巨漢的脖頸,藉着全身的重量和下落的衝擊力向下一墜,墜得巨漢身體向後一彎,這樣陸蘇的腳正好觸到地面。
一旦觸到地面,就可以使上力氣,他咬緊牙關,把全身的力氣爆發出來,把巨漢從後背上向前甩了出去。
雖然兩人的力量相差很大,但關節同樣是弱點,陸蘇向反方向拗他的手臂關節時,饒他千斤怪力,也不得不向後彎曲身體來牽就……另外,只要被他擡起,他的力量再大,也只剩下自身的重量。
巨漢從頭頂上騰空而起,向前方飛去,趁着這個時機,陸蘇喝了一聲“倒轉!”手裡出來一把槍,對準半空中的巨漢瘋狂地傾泄子彈。
六發子彈在瞬間打空,這還不算結束,另一邊錦斷已經落在地上等着“迎接”他!當巨漢的身體飛過去的時候,她手中的雙刀華麗旋轉,穿着連衣裙的身體如同舞蹈動作般優雅向前一彎,那個巨漢正好從她頭上飛過去,她看似從容,手上的揮斬動作卻快得不可思議,只看見兩道刀影從巨漢身上掠過。
最終,巨漢重重地撞折了一棵樹,錦斷仍舊保持着謝幕般的欠身動作,雙手揚起,身後的大樹慢慢傾斜,倒下,後方騰起兩輛煙塵,半空中有兩隻粗壯小腿,切口齊整得能分清肌肉和骨骼,噴出的血液划着弧線,慢慢地落在錦斷身側,一左一右掉在地上。
可以砍開汽車的凌利刀法和超快的速度,加上陸蘇的子彈和體術,這個牛氣哄哄衝過來襲擊的巨漢居然在開場數秒之內,就在兩人的默契連招之下被擊敗了。
錦斷得意一笑,轉過身看着那片煙塵:“我已經多年沒見過肉搏戰的蠢貨了。”
“多年?你把牛力當什麼了?”
“忘了。”
陸蘇走過去,那片煙塵慢慢散開,那個巨漢的慘相讓他這個施暴者都心有餘悸,他的兩腿被齊齊斬斷,兩手被打出了數個道孔,雙臂已經動不了了,有兩顆子彈打進了左肩和肚子,他吐着血,倒在那裡艱難掙扎着。
“一、二、三、四、五……”
“你在數什麼?”錦斷問。
“子彈孔……耶,全打中了!”
“還有這種心情!?”
只能怪他體型太大,對方如果用遠程武器的話,反而有弊無利……誰叫你肉搏的,還一對二,而且事先還不弄清敵人的方位!陸蘇暗想。
“這傢伙可能是試探的。”陸蘇說,“我認得他,他是天傷的手下。”
“天傷?喂,天傷在哪裡,說!”錦斷踢起地上的斷腳,正在踢中巨漢的腦袋。
“……”
對方不吱聲,錦斷又踢起一隻斷腳,打在巨漢腦袋上:“你是木頭人嗎,說話!”
“可能是個傻子,我們不要在這裡呆太久。”
“怕什麼?來一個我砍一個!”
“你呀!”陸蘇用手點着她的腦袋,“別被暫時的勝利衝昏頭腦。”
說着,陸蘇折回去搶起兩把子彈沒用光的槍,如果一會還要打,那槍械就不能用得太浪費,畢竟妖力有限。
這時,錦斷突然叫了一聲:“他的腳!”
陸蘇轉過身,看見掉在巨漢身上的兩隻斷腳居然浮了起來,他頓時一陣愕然,這是什麼吊技能,用斷肢攻擊人?不可能的吧!
還沒回過身,兩隻斷腳飛了過來,一左一右打向兩人,錦斷的位置離巨漢比較近,那隻斷腳飛向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向後一仰避開。
陸蘇的反應時間比較多點,他頭一歪躲了過去,正在意外時,他突然注意到有一片圓形的影子罩在巨漢的身上,擡頭一看,上方居然有兩個人,撐着一把傘,悠悠地懸在半空。
“錦斷,後退!”
“哼!”那個撐傘的戴風鏡的傢伙向下撒了一把釘子,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釘子居然在下落的半空中突然改變方向,如同子彈一樣打向兩人。
錦斷的身體以不可能的方式向斜後方滑行,正好擋在陸蘇的面前,同時雙手一陣疾速揮動,叮叮噹噹地把釘子打落,這樣一來,她既躲開了打向自己的釘子,同時也護住了陸蘇,不得不佩服這瞬間的反應力。
“你們是什麼人?”陸蘇向那飛行的兩人問,他沒見過這兩個人。
“蕩婦,鐵牙好像不行了。”
“別在敵人面前叫我蕩婦,死宅!”
好像這兩人關係很差似的,那個女人鬆開了傘骨,從十米高的半空跳了下來,輕盈地落到名叫鐵牙的巨漢身邊。
這個女人穿着清涼的短褲和粉色T恤衫,身材好得讓陸蘇的目光不得不在某處停留幾秒,她梳着蜈蚣辮,是個和錦斷不同氣質的美人。
突然陸蘇意識到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仔細一想是在S鎮的時候,這個女人和楚千雀在一起過,當時的打扮略有不同。
但這兩人和鐵牙在一起,難道說他們是天傷的手下!?
那個女人把手放在鐵牙的胸口,不可思議的是,鐵牙肚子裡的子彈居然從傷口處擠了出來,帶着污濁的血掉到地上。不知道她的妖技到底是什麼,似乎這樣一碰,鐵牙的氣色似乎就緩和了很多,難不成她是個治癒系的……喂喂,從變成妖到現在,從沒見過治療型。陸蘇暗暗想道。
“錦斷,他們是天傷的手下。”陸蘇說。
錦斷放下手裡的雙刀,質問道:“你們是天傷的手下?天傷在哪裡?”
撐着傘飛在半空中的男孩答道:“BOSS現在不在,我們來玩玩如何。”
“玩玩?我不介意!”錦斷滿不在乎地說。
那個男孩的視線落到陸蘇臉上,四目相交,陸蘇認出來,他就是昨晚在胖子的戶外店裡見過的背傘少年:“是你!”
“我叫蠑敏,我們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了吧!”他笑着說。
“確實。”
“大家都是妖,打架這種事情沒有什麼理由吧,昨天咱們沒開打,今天就在這裡打吧。”蠑敏說。
“……”爲什麼會飛?陸蘇仰望着蠑敏,暗暗分析着,他的妖技又是什麼,飛行嗎?那剛纔控制斷腳,控制釘子又是什麼……一時間猜不透這傢伙的妖技。
“對了,下面這個秦瑟叫蕩婦!”蠑敏用大拇指一指。
下面那個叫蕩婦的秦瑟……不對,叫秦瑟的蕩婦狠狠地說:“死宅,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這個秦瑟叫蕩婦?”
這兩人關係不怎麼好啊……不過也不用在別人面前吵架吧。
“對了!”秦瑟轉過臉,目光落在錦斷的臉上,上下打量着她,“幾年沒見了,你還記得我嗎,錦斷?”
“啥?你認識我?”
“我怎麼會忘記,我唯一一次失敗就是敗在你手上,今天我要來向你雪恥。”
“哈哈,是手下敗將啊,我打敗過那麼多人,怎麼可能一個個記住。”
“這樣啊!真讓人不爽,那你還記得我的妖技嗎?”秦瑟突然把指甲變得像刀子一樣銳利,在自己露出的肚皮上劃了一刀,更噁心的是,腸子居然出來了……不是流出來,而是像觸手一樣飛了出來,分成兩股在半空中絞動着。
“嗚,好惡心!”上面的蠑敏捂着嘴說。
錦斷突然後退一步,靠到陸蘇的身上,臉上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她低低地說:“蘇,三年前我和她打過……”
“她這個自虐的妖技是什麼?”
“七巧肝腸……很麻煩的妖技,你一定小心不要被她碰到,不然立即會死的。”
“你叫他小心!”保持那可怖的模樣,秦瑟冷笑一聲,“應該是你小心纔對,因爲……你的對手是我啊!”
“小心!”錦斷一把推開陸蘇,久違的妖戰在這寂靜的林中正式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