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在拖曳腳步邁動下與地面交錯出一陣陣仿似某種蟲鳴般清脆的嗡鳴聲。
一步、兩步、三步……五步,僅僅只是在一晃眼便間之後,跳蚤便來到了葉子的身邊。
葉子,那一直以來像是無法逾越的山巒般,像是怪物般強悍的男人,此刻正動也不動的伏在他的眼前。
跳蚤無聲的注視着葉子,那張猙獰的面容之中漸漸的浮現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神色。
“原來你也只是個人,只不過是個跟普通人一樣有血有肉的人,原來只不過是我太傻,傻到會認爲你是個根本無法打敗的怪物,不過你真的很強,強到令人戰慄、令人畏懼,所以不要怪我,我向你保證,一定會不讓你感到任何痛苦,放心吧,放心的去見南哥吧,你所牽掛的一切我都會替你收下,包括那個女人!”
跳蚤彷彿已然預見那些噴灑而出的血液般,瞳孔在瞬間擴散,而他也宛若完完全全的瘋了一般,再也無法遏制住體內那些洶涌澎湃的慾望,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然而奇怪的是,就當他展露着那無與倫比的享受神情,釋放出那些顫抖而興奮的慾望,正欲將手中高舉的鈍器向葉子的頭部擊去之時,他也陡然間如同一具斷線的木偶般,再也不見一絲的動作。
沉默,彷彿時間定格一般的死寂之中,跳蚤生硬的扭頭向後看去,絢爛的燈光轉之中,他最先看到的並非那張驚爲天人的容顏,而是一雙如同惡狼般冷酷無情的眸子,而這雙冷酷無情的眸子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靜靜的盯上了他。
那雙原本肆無忌憚吐露着興奮與殘忍的眼眸,陡然間緊縮,下一瞬間跳蚤便完全的轉過身去,打起十二分戒備面向那個美得歎爲觀止的男人。
“武,爲什麼……”
跳蚤的疑惑很快便在武腳下那道一動不動的身影上找到了答案。
“啐,真TMD沒用……”
跳蚤低聲的咒罵道,惡狠狠的掃了地上動也不動的墨簡一眼,倘若目光可以殺人,或許此刻墨簡便已然是具屍體。
武似乎並沒有聽見跳蚤的咒罵,微微一笑,道:“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跳蚤聞言頓時全身一震,顯然這一切並不在他的計劃之中,畢竟他之所以會來這裡並不是爲了替南俊報仇。
“不要誤會,我來這裡不是爲了對付你,或者說我們的立場基本一致,所以……”
跳蚤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因武似乎完全沒有去聽他在說什麼,只是用於之前那相同的微笑靜靜的注視着他,然而令人恐懼的是,在那雙新月般的眼眸中閃爍的卻只有那截然不同的冷漠。
眼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倘若有了在笑,第一時間有所反應的必然是他的眼睛。
或許,這並不是笑,至少這種令人恐懼,令人不自覺想要逃避的表情已然無法再稱之爲微笑。
跳蚤死死的咬了咬牙關,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我過去可以,但有些事情得先說清楚,我並沒有和你爲敵的意思。”
武微微的招了招手,即便不用去說,他的意思顯然已十分明顯。
所以跳蚤只得滿懷戒備的緩緩走去,短短十幾步的距離,在他走來卻像是數公里乃至更加漫長一般,而最終跳蚤也在一陣猶豫之後,在與武約莫三步之外的距離停了下來。
“你好像做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跳蚤聞言頓時變得異常的緊張起來,畢竟他剛剛所做的都是不足爲人道的行徑,但僅僅只是一瞬之後,他便稍稍放送了戒備,擠出一絲媚笑。
“你果然很厲害,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所以你應該明白纔對,像我這樣的人,並不會成爲你的敵人。”
“哦?”武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跳蚤,“所以呢?”
“所以我們不但不是敵人,而且還可以是朋友。”
朋友的朋友並不一定可以是朋友,但是敵人的敵人卻一定不會是敵人,這句話通常十分的有效,即便是在這裡也是一樣。
武緩緩的揚起脣角,道:“你好像很自信。”
“當然。”跳蚤頓時昂起了胸膛,拋卻了最後一絲的戒備與恐懼,自信滿滿的說道:“因爲我們是同一種人,在第一次見你時,我便知道,我們絕不會是敵人。”
“哦,我們見過?”
“你當然沒有印象,畢竟當時你的眼中只有南俊。”
“這樣啊。”武仿似看穿了跳蚤的內心一般,淡淡說道:“你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
若說跳蚤在發現武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只有絕望與恐懼,那麼此刻在他心中燃起的便是那與之相反的希望與鎮定。
這也只因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也是如此的必然,畢竟他此刻擁有着足以打動任何人的理由。
“不如我們結盟吧,你看如何,當然,你做大哥我做小弟,你掌北我管南,此後再無紛爭,屆時整個鎮都必然成我們的囊中之物。”
跳蚤生怕武不明白其中的厲害干係,不待武答話,便趕忙解釋道:“當然作爲誠意,我現在就可以替你解決掉這些礙眼的傢伙。”
“覺得他們礙眼的似乎並不是我。”武一笑說道。
跳蚤不禁微微一愣,但隨即便咬了咬牙,道:“你是個聰明人,所以總該明白,我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如果他們活着離開,對你我只怕……”
“這樣啊。”武細細的想了一會,笑着說道:“如果你們一起消失了呢?”
即便跳蚤早已想過武會有此一說,但看着面帶着若無其事微笑的武,他的心中不禁還是升起了一股惡寒。
“你不會這麼做,因爲你是個聰明人,你該知道,我消失,你不但不會得到任何的好處,相反還會給你帶來數之不盡的麻煩。”
跳蚤口中的麻煩究竟是什麼,簡單的說,在他們這種人之中只不過是一種惡性循環罷了,正如南俊死了葉子纔會來此爲他復仇,若是葉子死了,很快便又有人會爲葉子來此復仇,長此以往,試問武又如何會不麻煩?
武顯然很清楚的跳蚤的意思,所以他就在他聽完之後,也不禁莞爾一笑,道:“你說的確實挺有趣。”
跳蚤也不禁附和的笑了出來,“當然,你我聯手,豈止有趣而已。”
但奇怪的是,就在跳蚤說完這句話的同時,與他面容的瀰漫的笑意也頓時猶如石化般凝結。
“只不過。”武依舊在笑,淡淡的笑着,然而卻不知爲何他此刻的笑容看起來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殘酷。
“僅僅是有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