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吃百家飯的毛頭小子,如今修煉成仙榮歸故里,鄉親們都很高興,有說不完的話,圍着劉全德嘰嘰喳喳,竟將不久前的妖獸侵襲忘了一樣。
終究是不可能忘的,有人去收拾死去的那三個村民,衆人的聲音小了下來,最終變得安靜無比,小小的村子,鄰里之間是有感情的,受害者的家人更是在不久後悲慟的哭出了聲。
劉全德感同身受,但是逝者已去。
忽然劉全德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蹙眉沉思。
“小德子,你怎麼不介紹介紹你這位朋友?這跟你一樣也是仙人吧?”
有人指了指人羣外略有尷尬的田震,說道。
劉全德哎呀一聲,想起重要的事是什麼了,急忙擠出包圍圈,來到田震面前,連連道歉道:“前輩見諒,我……我太激動,把您給忘了……”
“咳咳……”
田震無語,心想不光是你一個人把我忘了,這整個村子的人眼裡貌似只有你小子啊,剛纔明明是自己出手化解了最終危局好吧……田震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淡淡一笑,正準備顯露一下自己高階修士的胸襟時,另一邊的村民卻嗡的一下圍在了身邊。
“前輩?小夥子,你該不是小德子的師父吧?”
“老孃們怎麼說話呢,人家是仙人,小夥子是你叫的?嘿嘿,上仙莫怪,村婦不懂事……”
“小德子你也是的,你師父來了怎麼也不吭一聲!光知道跟我們說話!”
田震:“……”
劉全德撓着腦袋,也忘了剛纔自己也是被動的被村民轉移了注意力,覺得全是自己的錯,不過有一點還是要申明的。
“這位前輩剛纔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的話,剛纔大家可能已經危險了,小德子能力有限啊……不過前輩並非是我的師父,大家不要誤會。”
村子叫劉家村,村子裡大部分人都姓劉,和周圍的其他村子一樣,也是採藥爲生,劉全德早年也是跟着大人去採藥,結果碰上百藥宗出行的人,看中他有些資質,便將他收做徒弟,田震發現這劉全德的師父竟然是自己的六師兄林和,心中對劉全德自然又親切了幾分。
經過劉全德的解釋,村民們總算知道了剛纔田震纔是救他們命的關鍵人物,對田震自是熱情了很多,當然,村子裡一下來了兩個仙人,人們想不熱情也不行。
劉全德是回來探親的,聽到田震說想去拜山時,立即自告奮勇的要幫田震引路,不過百藥宗告假返鄉不容易,劉全德懇求田震在這裡等上幾天。
田震也不急於一時,因此和劉全德在劉家村住了五日。
第六天一早,全村人到村口爲劉全德送行,各種叮囑關切,讓田震這個外人都感覺有些暖暖的,只不過恐怕劉全德也沒意識到,踏上修途的他註定和凡人殊途,當他再次回到村子的時候,或許已經是百年之後,舊人皆換……
田震和劉全德離開劉家村的同時,村莊盡頭的老桐樹上飛出一隻黑色的甲蟲,嗡嗡振翅,飛行的方向恰是兩人的去向。
藥山深處,一座平平無奇的山峰之前,劉全德拿出令符扔向山峰,下一刻,這山峰竟然像是幻影一樣模糊了一下,令符化作的流光瞬間沒入其中。
對於這奇特的護山幻陣,田震再熟悉不過了,儘管心中想象無數次重回師門的情景,此時田震心中依舊有些慌了。
近鄉情更怯。
沒過多久,值守山門的弟子便從幻陣中飛出,看到劉全德身邊的田震,微微一愣,然後說道:“劉師弟這麼快就探親回來了,不知這位是……”
“這是田震田前輩,掌門的好友,特來拜山的。”
聞聽田震竟是掌門好友,值守弟子面色微變,急忙拱手一禮,不過畢竟不能只聽劉全德一面之詞就放陌生人進山,告罪一聲後,值守弟子拿出傳訊符向上面詢問。
也不知究竟說了什麼,停下傳訊後,值守弟子神態更加恭敬了幾分,請田震進山。
在值守弟子的帶領下,田震漸漸見到了往昔熟悉的景物,一幕幕,一件件,觸景生情,神遊天外。
天空中數道遁光迎面而來,紛紛落在田震等人的去路之上,爲首一人面如冠玉,俊逸非常,田震有些難以抑制,心中默默叫了聲六師兄。
此人正是林和,劉全德的師父,而跟在林和身後的幾人田震也都認識,都是往日的師兄弟。
再見故人,自己卻已經面目全非,時過境遷,究竟要如何自處?
“全德,這位就是你說的田震?”
林和目中閃過一絲失望,聽到田震這個名字的時候,他以爲是那個人回來了,但是眼前此人卻陌生的很。
劉全德急忙應聲,簡單的將結識田震的過程講了一遍。
聽聞田震竟自成是莫里劍的朋友,林和等人不敢怠慢,才知道原來對方是結丹修士,急忙有人發出傳訊,請示莫里劍。
同時林和等人親自作陪,將田震請到一座茅廬中小坐。
當年的師兄弟中,雖然也有摩擦和不快,但是百藥宗之內還是很團結的,並沒有什麼太大恩怨,如今久別重逢,田震心中對這些師兄弟更是倍感親切,只是苦於無法相認。
林和當年算是田震的好友,兩人關係很不錯,不過也有些尷尬,林和也追過莫音,最終田震得手後,這傢伙一度要跟田震絕交。
然而當田震死訊傳來,林和卻是最爲悲憤的人。
儘管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是現在的田震卻只能將這些話憋在心裡,盡職的扮演自己作爲前輩高人的高冷。
片刻之後,林和接到傳訊,莫里劍要見田震,當即帶着田震離開茅廬,駕馭遁光一路進入百藥宗深處,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峰。
峰頂白雪皚皚,有一座簡樸的木屋艱難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正是莫里劍的居處。
這個地方尋常是不允許弟子來的,田震也只是和莫音結婚時來過一次,面見高堂,再來,免不了想起當初兩人大婚時的種種。
林和不便上山,田震獨身一人走到木屋前,還未敲門,門內已經傳出莫里劍略帶不善的聲音。
“朋友來莫某這寒苦之地,不知究竟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