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衆人還沒有從幻象消失的驚愕中回過神來,他們也確實無法理解現在這種情況究竟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們已經獲救了麼?這麼突然,這真的可信麼?
但是,唯一看上去可能給他們一個準確答案的人,田震,此時他從空中落下,卻絲毫沒有向他們解釋的打算,而是直接走到劉陽面前,問出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劉陽和其他人一樣,均是沉浸在幻象忽然消失的驚愕和不解當中,他的目光雖然一直鎖定在田震身上,但是此時田震站在他的面前,他卻好像沒看到一樣,聽到田震的問話也不作回答。
張全德和揹着秦躍進的龍傲天走了過來,秦躍進爬在龍傲天的背上,看着田震問道:“現在這算是什麼情況?”
田震道:“沒事了。”
田震的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的其他人也有聽到這句話的,隨後一陣可以用耳朵聽到的鬆口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唯有劉陽,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反倒變得警惕起來,忽然說道:“沒事了?你是說這個鬼地方可以出去了?”
田震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的說道:“是的。”
另一邊張全德插嘴道:“其實大家看到那些幻象消失之後也已經猜到了這一點,不過終究還是您親口確認一下比較安心。”
不料劉陽聞此,卻忽然冷笑起來,說道:“我看你們真的是一羣蠢貨,難道忘了這個鬼地方任何事物都不能以眼見爲實做標準麼?”
剛剛鬆口氣的衆人聞聽此言,立即表情再次凝固住。
“你們看看這周圍,這麼慘烈的情況,我們被困在這裡半年時間都從未出現過,但是直到這個傢伙現身,便立即出現了這一場混亂,難道到現在你們還不明白,他來這裡根本不是爲了救我們,造就這種慘狀纔是他的真正的目的!”
衆人聞此,紛紛駭然,並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劉陽看了一眼田震,稍稍向後避開一些距離,繼續道:“他這些把戲可以騙得過你們,但是卻無法瞞得過我,要知道,這幾個月裡,我幾乎每日都會和田震的幻象接觸,我對他的心思比你們所有人都要清楚,現在,我早已經將心魔驅除,他的任何行爲再也無法迷惑我,雖然現在我還不知道他故意製造出那種幻象消失的假象是爲了什麼,但是想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心!”
劉陽此言立即讓衆人譁然起來,並紛紛再次緊張的握住了手裡的武器——劉陽雖然說不知道田震有什麼目的,但是在衆人看來,無非是和剛纔的情況一樣,趁着他們放鬆警惕,再次出現其他幻象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正因爲有了這種猜測,剛剛從亂鬥中安靜下來的衆人,立即進入了緊張的氛圍,甚至隱隱有再次爆發亂動的跡象。
劉陽卻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些話可能早就的可怕後果,見衆人都被自己的話語所動,反而頗有幾分得意的看向田震,嘴脣微動道:“田震已經死了,即便你可以製造出另一個你,並把它打敗,但是我還是很清楚的知道,你已經消失了,你不再是我的心魔,而你現在想要付諸行動的陰謀也……”
“啪!”
劉陽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田震不知何時伸出巴掌在劉陽臉上抽了一下,劉陽被打飛了出去,而田震則是皺着眉喃喃了一句:“問你一個問題,怎麼回答了這麼多無關緊要的東西?”
“嗷嗚……”
忽然,一聲尖銳的厲鳴從四面八方傳來,在場的所有人聽到這聲厲鳴,面色紛紛大變,因爲這聲厲鳴正是他們聽過不知多少次的猿鳴。
田震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同樣神色一動,然後負手看向天空的某個方向,默默道:“看來時間倒是剛剛好。”
話畢,田震拋出墨隱,飛身躍了上去,正欲御劍而去時,下方傳來秦躍進的聲音。
“現在的你,是哪一個?”
秦躍進問道。
田震明白秦躍進問這句話的意思,於是說道:“最開始的那個。”
先前田震正在試圖通過建立陣法中所有人之間的信任,達到破陣的目的,然而假冒的田震出現,用計將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破壞掉,隨後田震便和自己的二重身爭鬥在了一起,人們自是再也無法分辨誰纔是最開始的那個田震。
此時,秦躍進得到田震肯定的回答,方纔知道此時的田震不是剛纔帶自己過來的那個。
田震隨後便化作一道青虹向天邊遠去,而秦躍進則是讓龍傲天將自己放下,在龍傲天的攙扶下,顫巍巍的看向周圍的衆人。
血流幾乎成河,殘肢遍佈四處,有些人的半個身子都沒了,但是卻還睜着眼用力的喘息着,有些人即便沒有受傷,但是身上也全是快要凝成黑塊的血,那是別人的。
空地上的人從一開始的近二百人,變成了現在寥寥四五十人,除了一小半的幻象消失之外,還有足足一百餘人在這場亂鬥中喪命。
然而,即便這般慘烈的局面,衆人也不肯互相扶持,他們互相之間保持着警惕,遠遠的分開,更因爲劉陽先前的一番話,衆人蠢蠢欲動,猜忌着身邊的誰可能是幻象,決定着自己是否要先下手爲強。
一旦有人真的動手,先前的暴動必然會上演第二次,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在場的倖存者究竟還能留下多少?這些人已經經不起第二次的暴動了,更何況,秦躍進知道現在他們已經從曾經困擾了數個月的地獄中解脫了出來,如果現在再因爲一些完全沒必要的猜忌而發生暴動,那將是十分愚蠢可可悲的。
所以秦躍進纔會在田震離開之前,急忙開口向田震確認了一點,田震是最開始那個田震。
田震的回答,秦躍進的發問,都刻意提高了聲調,所以周圍的人都很清楚的聽到了田震的回答,知道了田震的身份。
他是最開始的那個田震。
劉陽不知道事情的經過,所以他先前的話只不過是片面的推斷,而其他人卻知道發生暴動前的一些細節,所以,得知這一點的意義很重要,於是衆人的表情開始變得古怪起來,漸漸地,有人環顧周圍的景象,忽然哀嚎一聲,竟然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