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良踏入飛機內,跳動的心才平緩下來。他知道神父的身份,也知道這架私人飛機不需任何手續,就可安全的飛向自由的俄國。
司徒良卸去了僞裝,與神父相對而坐,舒適的真皮沙發,寬敞的內部空間,還有輕柔的音樂,都讓他完全放鬆下來。
伊卡莎踩着高跟鞋端來了飲料和美酒,司徒良不由多看了幾眼,他以前自制力極強,從不會因爲美女而分心,但不知怎的,現在卻覺得自己以前活得太累了。躲過這一劫後,他一定要好好享受。
司徒良已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家族,失去了身份,但這一刻,一種從未有過的求生欲以及對未來的幻想讓他精神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公文包,一口氣喝了三杯威士忌,這才喘了口氣:“東西帶來了麼。”
神父微微一笑:“就像我們說好的一樣,東西我都準備好了。”
他對伊卡莎輕輕點頭,伊卡莎便從後邊提來了一個銀色的手提箱。
神父打開小巧精緻的箱子,露出了裡面一疊厚厚的帶着金色花紋的債券。
“歐盟債券,”神父伸手拿出一張遞給司徒良:“直接發行的紫金花債券,按照你的要求,全部是美元面值。”
司徒良激動的摸着紫邊金紋的債券,這可是歐元債券,不受任何國家資本市場的限制,免扣繳稅,其面額更可以直接以發行者當地的貨幣爲計算單位。
“每張面額100萬美元。”神父摸着箱子:“一共100張,爲了方便你,這些全都是不記名債券,可以隨時提款,無論是歐盟中央銀行還是瑞士聯合銀行,包括美國大通,摩根,拉美髮展銀行……”
神父喝了一口酒:“只有華國的銀聯不支持,但香江銀行可以直接換爲歐元,司徒先生,你還滿意麼。”
“滿意,很滿意。”司徒良連連點頭,一億美元,幾乎可以在世界上任何銀行提款,不扣繳稅,完美的硬通貨幣。
他忍不住想要去拿箱子,被神父冰冷的眼神止住:“你的東西麼。”
“哦,對,”司徒良急忙打開公文包,先拿出了一疊文件:“這些是司徒藥業最值錢的藥品專利,包括整個集團所有的配方。”
他又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司徒藥業在北方地區包括中西部地區所有藥企的股份轉讓書,加起來超過了5億華國幣。”
司徒良大口喝着酒,最後拿出了一個冒着冷氣的塑料盒:“這個,就是我研究出來的病毒原體,一共12支。”他有些不捨的摸着塑料盒:“隨便你到黑市上去賣,那些恐怖分子肯定感興趣的,一支賣個幾千萬美金不是問題。”
文件全部放在了神父面前,資產轉讓和專利轉讓都辦好了手續,只需要神父籤個名,就全部是他的了。但他似乎不感興趣的推到一旁,只看着塑料盒默默無語。
司徒良嘿然一聲:“您真是有眼光,相比之下,這些病毒纔是最有價值的。”
他忍不住打開盒子,拿出編號爲3的一支,這是用含納金屬做成的小瓶子,司徒良指着瓶子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支,從古老的鼠疫病毒裡合成的,這麼10克的量,可以毀滅一座百萬級人口的城市。”
神父沒說話,站在一旁的伊卡莎卻問道:“那麼,如果這些全給一個人服用下去,會怎麼樣。”
司徒良哈哈大笑:“NO,親愛的,你不會想看到那種情形的,10克3號毒劑給一個人服下去……你可能不知道,這種毒氣是對腦神經作用的,中毒的人會產生被折磨的感覺,而且它能刺激腦神經進入假死狀態。”
司徒良得意的介紹着:“中毒者的腦部活動會非常快,現實中的1秒,對中毒者來說就是一天,如果他能堅持5分鐘不死,那在他的幻覺裡,就要受到整整一年的折磨,所有的折磨,天啊,那簡直比地獄還可怕。”
伊卡莎聽的也是臉色發白。
司徒良笑眯眯的看着她:“您爲什麼要問這個呢。”
伊卡莎嘆了口氣,有些憐憫的看着他:“不,是有人,有人讓我問一下的,我不感興趣的。”
司徒良摸着銀色的箱子,也沒想太多,只是看着神父一直不動,不禁催促道:“您不趕快簽字麼,這些文件一旦簽了,司徒家最精華的資產都是您的了。”
神父卻是慢悠悠的倒上一杯酒:“哦,不,司徒先生,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會有人來簽字的。”
“是您的上司麼。您是代理人。”司徒良來了興趣:“我很想認識一下這位大人物呢。”
私人飛機緩緩關上了門,正在緩緩啓動,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從司徒良的身後傳來。
神父笑着站起來:“他來了,不過我想你們應該很熟纔對呢。”
司徒良哦了一聲:“是嗎,我沒有印象了呢,不知是哪位……”他轉頭看去,瞬間睜大了眼,不能置信的顫抖着。
李少陽扶着伊莎貝拉的肩,慢慢走過來,神父讓出了位子,他有些艱難的坐下,呼出一口氣:“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身上有點不舒服。”
說着李少陽拿起了旁邊的金筆,稍微看了一下這些文件,便一張張簽上了名。
“你,你……”司徒良捂着胸口,粗重的喘了幾口氣,忽然身子痙攣一下,像泄了氣的皮球樣癱在了沙發上。
伊莎貝拉上來,輕輕將裝有病毒的塑料盒拿起來,然後是債券和李少陽簽完的文件,全部放到了銀色手提箱裡。
飛機已經滑向跑道,在一陣轟鳴中飛上了高空。
李少陽簽完了最後一份文件,慢慢放下筆,就那樣望着司徒良。
司徒良早已失去了反應,兩眼無神的看着飛機頂部,全身不停的抽搐着。
伊莎貝拉開始整理桌子上的東西,李少陽看了看手提箱,便指了指塑料盒。
伊莎貝拉皺了下眉,把塑料盒拿了出來,李少陽翻到了3號病毒試劑,在手心裡把玩着。然後他將塑料盒交給了伊莎貝拉:“這些病毒用高溫就能毀掉,你去把這件事辦了。”
“啊,您不打算留着麼。”伊卡莎在旁邊驚呼道:“這些病毒可都是價值萬金的東西。”
李少陽皺眉看着她:“但也是害人的玩意兒,我留着它幹什麼。”
他只留下了3號試劑,司徒良眼皮一顫,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剛纔伊卡莎要問那個問題,也終於知道了是誰對這個感興趣。
他自然也明白了李少陽的意圖,不禁嚎叫一聲,顫抖的拔出腰後的小手槍,但還沒對準自己的腦袋,就被伊莎貝拉一指彈飛了。
李少陽倒上一杯酒:“不要着急,司徒良,還沒到時候呢,嗯,也沒到地方。”
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他要幹什麼。
司徒良喉嚨中發出咕咕的聲音,想咬舌自盡卻又全身無力。
很快,飛機懸停在半空,下方的起落架上彈出了四個噴氣口,在降落的同時噴出反方向的氣體,平穩的落到了一片金黃色的沙漠中。
舷梯落下,李少陽對司徒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司徒良還賴在那裡不動,被伊莎貝拉一腳踢翻了,再一腳踢下了舷梯。
司徒良驚慌的擡頭,看到一望無垠的沙漠,立刻像兔子一樣跳起來,飛快的向前跑去。
舷梯上站着的幾個人都是露出笑意,這場景實在是太搞笑了。
“讓他跑一會兒吧。”李少陽看着熟悉的庫布齊沙漠,這地方是他精心爲司徒良挑選的。
司徒良在沙漠裡奔跑着,一個踉蹌摔倒在沙子裡,正午火熱的陽光讓他口乾舌裂,再看前方,依舊是黃沙漫漫。
背後傳來呼呼的聲音,李少陽和伊莎貝拉坐着輛沙橇車,悠閒的趕了過來。
“你,你到底要怎麼樣。”司徒良嘶吼着:“殺了我啊,殺了我啊。”
李少陽淡淡一笑,從車裡扔下來一個塑料袋,露出了裡面的紅腸,牛肉罐頭,巧克力。
司徒良睜大眼,一時糊塗起來。
隨後伊莎貝拉從車裡提出來一桶純淨水,10升裝的礦泉水,看得司徒良更是渴的要命。
李少陽打開了水桶蓋,慢慢將手裡的3號病毒試劑倒了進去。
他伸腳踢了踢水桶:“這裡是庫布齊沙漠的中心位置,你可以向南走,運氣好的話,五天左右就能走出沙漠了。”
司徒良舔了舔嘴脣,呆呆的坐在沙漠裡,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伊莎貝拉開着沙橇車慢慢轉頭,一直開到了飛機旁,她才忍不住問道:“你說,司徒良會不會喝那些加了病毒的水呢。”
李少陽淡淡一笑:“他可以選擇不喝,不過我聽說渴死的感覺更恐怖呢。”
伊莎貝拉不禁搖搖頭:“你這人太恐怖了,咱們趕快走吧,我都感覺不好了。”
飛機再次起飛,神父有些悵然的看着大地:“這一次無論是聯盟還是帝國,在哈市都栽在你手裡了,站在你朋友的身份上,我擔心你以後的路會很崎嶇。”
李少陽半躺在沙發上,已經疲倦欲死,哈市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但還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
聽到神父的話後,他輕聲一笑:“實際上,我對聯盟和帝國之間的爭霸是毫無興趣的,我心中的理想很大,大到說出來別人都會覺得很虛僞,很無聊,甚至很可笑。”
他微微閉上眼睛:“但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不管他們如何嘲諷,如何阻撓,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