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李少陽的命令發出,圍住九龍宗山門附近的部隊行動迅速的退後了三十里,直接讓出了峽谷的要害位置。尤其是架設在峽谷北方的第二山地炮團,更是直接撤走了。
如此一來,九龍宗山門外的出口已經完全放開,北方高地山坡上的制高點也被墨家機關重新佔據。可以說,九龍宗現在面臨的最大威脅已經完全消失了,現在他們可退可守,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整個九龍宗沸騰了,儘管剛纔李少陽的“表演”十分誇張,但這些九龍宗弟子都算半個修道人,本就對傳說中的神仙方術十分崇拜,現在看李少陽如同看到活神仙一樣,幾個年輕的弟子已經跪拜不起了。
佛君相和樂君相對視一眼,頓感大勢已去,現在的李少陽立下了天大的功勞,按照宗門獎懲之制,完全可以脫離親傳弟子的位置,直接進階大司命之位。
天地兩位長老畢竟是多年曆練出來的,對李少陽更多了幾分警惕之心,他們同時想到,外面那些圍困的大軍,極有可能是這個年輕人一手操控的,那此人可謂極度危險,他在九龍宗謀求的,恐怕不僅僅是大司命的位置。
但這時羣情沸騰,兩位長老都是沒有主見的,這場開壇問法的大會頓時成爲了鬧劇。
李少陽傲然諸弟子之上,拱手朗聲道:“諸位師兄,這份功勞在下其實不敢當,等會兒還有一份大喜事要獻給諸位。”
話一說完,他就暗中通知王風月把那些童子放了。
過不多久,其他四位長老帶着兩百童子踉蹌的回來,正是劫後餘生般歡天喜地的。四位長老一回來就要找“李少陽大恩人”,說是這次能從凡人的軍隊裡逃出來,多虧了這位李少陽恩人開口求情。
佛君相暗中嘆了口氣,對樂君相道:“李少陽剛入門中,已立下了破敵,救人兩件大功,你看弟子們轉瞬間就被他迷惑的不能自已,我們得想想辦法。”
樂君相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爲今之計,只有一個字,拖,”
……
九龍宗這場開壇大會草草結束,現在長老們才發現道流雲的重要性,雖然此人手段毒辣,陰狠無情,但畢竟是道門第一高手,宗門的龍首。在宗門遇到危機的時候,正需要他這樣能一統全局的人物出現。
就連最恨道流雲的佛君相都不得不承認,道流雲的存在,就是宗門的定海神針。
當然他嘴上絕不會承認,反而對樂君相嘆道:“如果不是道流雲殘害宗門長輩,害得我們九龍宗現在青黃不接的,怎麼能輪到李少陽這樣的傢伙出現呢,”
樂君相安慰他:“只是弟子們被他矇蔽了,現在各位長老都清楚的很,李少陽的目的是通過宗門大會選舉新的龍首,他趁機作亂,我們只要按兵不動,弟子們總會看清楚他真面目的。”
佛君相搖頭道:“這不是最關鍵的,關鍵是凡人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山門所在,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往昔那般了,我們可以依靠山門自由自在的,我們落後這世界太多了。”
樂君相卻是很有信心:“我們只要選出自己的龍首,然後就可以和凡人們談判,最多是表示臣服,繼續保住我們的宗門,你別忘了,再有幾日,就是崑崙封印解開之時,到時候我們修煉者一飛沖天,天下即將大變。”
佛君相精神一振:“不錯,那纔是我們的時代,到時候凡人的武器再也不可怕了。”
他起身籌劃道:“李少陽想要當龍首,這是顯而易見的,但也沒那麼容易,我們還有六位長老,按照規矩,他最少要得到其中四位的支持,才能出來跟我們爭這個位子。”
樂君相認真的看着他:“師兄,若論修爲,流雲大人之下就是你了,這次你一定要站出來爭一下。”
佛君相面現慈悲之相:“不,師妹你宅心仁厚,平時對弟子也是極好的,這個位置該你出來纔對。”
兩人在這裡爭執起來,窗戶口上那偷聽的小金蟾默默跳下來,化爲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
李少陽坐在優伶派的“春光冷月樓”中,默默聽着小金蟾的報告。
現在優伶一派只剩下了薛明月一位大司命,所以這座冷月樓就成了他的地盤。加上背後支持青鸞的墨家,他們的勢力只佔了九龍宗的一點點而已。
青鸞現在最擔心的,卻是還在谷外閉關的王瑤姬,李少陽招手讓她過來:“青鸞啊,你們墨門到時候能全力支持我麼,”
青鸞搖頭:“不好說,墨門現在分爲兩大派,一個是非攻派,一個是非命派,我是屬於非命派的,那個非攻派弟子衆多,主要修煉機關術。”
薛明月插口笑道:“玩機關術的竟然稱爲‘非攻’,你這搞暗殺的叫做‘非命’,你們墨門也是有意思。”
青鸞嚴肅道:“兼愛非攻,抗拒天命,這本是我們墨家的核心思想。在戰國時代,想要非攻,就必須得止住各國的互相攻擊,所以纔有了墨祖與魯班的機關術對決,機關術的發展,其實是爲了幫助弱小的國家防禦城池而已。至於非命,那是因爲儒家高唱天命高懸,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天命決定的,所以我們就是要對抗老天,專殺那些所謂的‘天命之子’,”
她這般解釋起來,李少陽點頭道:“墨家的思想是偉大的,但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變味了,你剛纔說機關術弟子衆多,那其他弟子呢,”
青鸞思考了一下:“現在宗門中的一千兩百弟子,有兩百墨家機關弟子,三百兵家死士,剩下的幾乎全是道門弟子。主要是道流雲上位後,內部進行了數次大清洗,本來有三千子弟的,被清洗了一半多。”
李少陽微微一笑:“現在佛君相他們打的注意是拖住我,然後串聯六位長老和其他道門弟子,到時候再次開壇問法,立刻選出他們中一人爲龍首,打我個措手不及。”
薛明月眼神閃爍:“這個法子是掐住了你的弱點,你雖然立下了大功,也退去了大軍,但在九龍宗根本沒有支持者,只有我們兩個孤家寡人。”
李少陽神秘一笑,輕輕拿出了道流雲隨身帶着的那本書冊,他慢慢翻開,認真的看着。
這本書冊薛明月和青鸞都聽說過,據說是記載了九龍宗的弟子名冊以及產業,還有各大祖師的遺言,但想不通李少陽爲什麼要看這個。
李少陽卻是越看越有趣,最後簡直沉迷進去了,讓薛明月點起長明燈,又讓青鸞準備小菜和美酒,就在這春光冷月樓裡看到了深夜時分。
這宗門之內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有電更沒有網,靠的還是幾百年強的琉璃燈照明,雖然修行者視力都特別好,李少陽還是不習慣。
他終於看完書冊,不禁拍案道:“九龍宗啊九龍宗,外面看起來倒是一派和諧,其實內地裡骯髒一片,好,實在是太好了。”
薛明月和青鸞都是聽得稀裡糊塗,那薛明月眼珠一轉:“喂,李少陽,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你聽聽看能行麼,”
薛明月認爲這山谷中的數千弟子太閉塞了,她可以從外面弄套設備,給這裡的弟子放幾部介紹外面世界變化的電影,然後再弄點高科技的東西進來,這樣可以打破這些弟子的心防。
李少陽嘿然一聲:“你這是個餿主意,我可以肯定,這些弟子的第一反應是抗拒,然後對你的行爲充滿了反感,你想改變他們的世界觀,那可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需要足夠的時間和權力。”
他讓薛明月在樓裡待命,帶着青鸞走出了冷月樓,直奔墨家所在的山谷。自道流雲的大清洗後,墨家因爲弟子衆多,所以趁機佔領了其他門派的地盤,如今的墨家山谷,已經覆蓋了原來的醫宗藥圃,佔地廣闊。
青鸞說墨門現在還有一位墨長老當家,所以弟子每夜都要研習本門機關術,會持續到很晚。這位墨門長老也是機關派的泰斗,一向不愛與其他宗門打交道。
他們還未走到墨家山谷,便看到佛君相和樂君相聯袂而來,都是笑呵呵的很客氣:“李少陽,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李少陽沒說話,那邊剩下的五位長老也像約好了一般,一起走了過來,彼此都是心照不宣,都說好巧啊。
李少陽暗中一笑,便道:“也好,諸位前輩都在,那咱們一起去探訪一下墨長老吧,我找他呢,想談個事兒。”
於是諸人“簇擁”着李少陽,將他圍在中間,慢慢走向了墨家山谷。
墨長老接到弟子報告後,自然十分重視,直接在墨家機關堂裡擺開了席面。
因爲九龍宗太大,平日裡沒有事的話,諸位長老和君相也很少聚在一起,這次全部湊齊了,自然十分熱鬧。
但席面還沒開,李少陽就喧賓奪主的站了起來:“我跟墨長老有些私底下的話想說,諸位前輩能不能方便一下啊,”
墨長老立刻起身,冷冰冰看着他:“哼,你要是以說客的身份來,想要我支持你做龍首,那是萬萬不能的。”說着眼皮一翻:“今日在外面,是你幫了我們,讓我們能帶着童子們安然返回,老夫是很感激你的,但道義所在,絕不能讓你成爲宗門龍首,因爲你根本不配,”
其他長老都是面帶微笑,佛君相和樂君相大大鬆了口氣,就等着看李少陽笑話了。
李少陽面色不變,氣定神閒的坐下後,平淡道:“十六年前正月初七,子時三刻,無月無星,千靈藥圃之北的聚龍坡下……”
呯,轟隆……
墨長老聽到這句話,先是激動的碰倒了茶杯,然後驚懼的坐碎了凳子。
他翻身跳起來,那一副要死不死的表情已經變得激動而又恐懼,驚恐的大喊一聲:“等,等等……不,求你,求你不要說了……”
這前後變化實在是太快,所有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