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醒來,林曾還沒洗臉,冷不丁看到小螳螂闖進房間,抖了一堆東西在牀鋪上。
“林曾先生,我好睏啊!”蘭妮小姐鋒利的口器,一張一合,扮演着哈欠的動作,看起來好生動。
“……”
林曾默默看着牀上紅紅藍藍的東西,不知該說什麼好。
“林曾先生,今天早上,要兩份煎肉排,謝謝。”蘭妮小姐兩隻大刀足快速摩擦着,聲音興奮地說道。
“……好的,沒問題。”林曾猜測,這位剛剛出遠門回來的蘭妮小姐,昨晚怕是通宵加班,把水屬性晶源體和延壽果採集回來。
看着她晃來晃去的倒三角腦袋,林曾忍不住說道:“蘭妮,你不用晚上一次性把事情做完,這樣太累了。我不着急,事情一件一件做,慢慢來。”
蘭妮小姐大複眼詫異地盯着林曾,聽完他所說,頓時拔高嗓子,大聲說道:“你不急我着急啊!!”
“啊?”啥情況?林曾有點懵。
“哎呀,”蘭妮小姐突然忸怩起來,抖了抖漂亮的藍花瓣翅膀,說道,“林曾先生,我忘記說了,我要申請一週的休假。”
“……”林曾總覺得這位小姐後面要放大炸彈的感覺。“什麼原因?”
“額,產假?”蘭妮小姐想起雜誌上看到的信息,不太肯定的說道。
“!!!”林曾瞪眼,頓時一陣恍惚,忍不住往螳螂小姐白紫色的軟乎乎肚皮看去。
螳螂小姐出差不到兩週,發生了什麼?
咱們家的小蘭花,讓哪個混蛋給拱了?
林曾不禁拍了拍腦袋,欲哭無淚地想到。
蘭妮小姐纔不管她在這短短几秒之間砸下的大炸彈對自己育種師造成多麼巨大的衝擊,她覺得自己已經找到非常恰當的說辭,樂顛顛地跑去餐廳,等待吃完豐盛早餐,回去照顧偷來的螳螂卵。
一整天時間,江畫都覺得林曾精神不在狀態。
他走路碰桌椅,吃飯吃着吃着就莫名眺望遠方,還不時自言自語,說些奇怪的話,問些奇怪的問題,還上網查尋養殖螳螂幼蟲的方法。
“員工突然請產假怎麼辦?”
“母螳螂真的會把老公吃了嗎?”
“你說是不是給當媽的放幾天產假比較合適?一週太少了。”
“……”
——
——
普通的螳螂,在產卵後死去。
卵塊越冬後,隨着天氣回暖,在合適的溫度下,會孵化出小螳螂。
不過,這是在自然環境下。
如果是人工環境下的昆蟲卵,則可以通過設施儀器調節孵化環境,就算在冬季,也能孵化出螳螂幼蟲。
蘭妮小姐所偷盜的螳螂卵,就來一家有專門出售和孵化珍稀螳螂的特種寵物店。
倒黴催的寵物店老闆,即將孵化的螳螂卵,被蘭妮小姐盯上,將其從保溫箱中神不知鬼不覺偷出來,樂不可支地抱回家,準備當娘了。
價值上萬的螳螂卵失蹤,店主本應報警,但是整齊疊放在保溫箱旁邊的鈔票,卻沒讓這位寵物店店主損失金錢,反而還算小有盈餘,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這位被蘭妮小姐盯上的特殊寵物店店主最終沒有選擇將事情鬧大。
蘭妮小姐一點不缺錢。
植物健身房的收入,除了匿名捐給京城市的心靈舞者康復中心,給孤獨症患者提供恢復資金,基本上就沒怎麼動用。
蘭妮小姐雖然是一個出神入化的盜賊,卻是一個偷完東西還會扔錢的盜賊。
蘭妮小姐吃完林曾爲她準備的香煎裡脊肉,立刻飛回自己的蘭花居,查看即將孵化的螳螂卵。
已經向林曾申請所謂的“產假”的蘭妮小姐,已經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這些螳螂卵上。她快樂的佈置着自己的蘭花居,扇動蘭花似的翅膀,歡快地爲這些螳螂小崽子們的出生,做好充分準備。
在遠離城市的筆架山山頂,即將迎來一批小螳螂的誕生。
而在不遠處的薰衣草農場,江畫和林曾正在討論關於奶果千工拔步牀問題。
“有三個人通過老師聯繫我,一位溫海市的富商,爲他女兒出嫁定製傢俱,他是我一位老客戶。一位很紅的女星大花,她會在三個月後舉行婚禮,不知道從哪裡看到我老師分享的朋友圈照片,託人詢問這張千工拔步牀的價格。還有一位是科技公司的老闆,他純粹是喜愛收藏,並且不差錢。”
江畫一手托腮,一手抓着手邊的炒黃豆,咬得“喀拉喀拉”亂響。
她面前擺放着那張只有兩個足球大小的千工拔步牀,向林曾講述這張牀最近在收藏界掀起的波瀾。
兩個奶果雕刻的千工拔步牀,再沒有長大之前,許多細節只能用放大鏡才能細看,但江畫讓它生長之後,那些精美異常的雕工,纔在肉眼下,散發出迷人的魅力。
難怪有大量不差錢的土豪們,紛紛詢價,恨不得將其抱回家收藏。
“你呢?”林曾更喜歡桌面上的油炸米果酥,他擡眼看進江畫的眼眸。她的目光如靜水湖般平靜,好像面前擺放的不是隨時能夠賣出上百萬天價的財富,而只是一個孩童的玩具車。“你想賣給他們嗎?”
林曾覺得,和江畫生活久了,有一種在聽到答案之前,就明白她心意的默契。他問出口時,似乎就有預感到她的回答。
“額,這一張並不太想賣。”江畫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林曾,果然在他預料之中。
“畢竟是我目前最滿意的作品,也是第一張圓滿完成沒有失誤的千工牀。當時,我完成所有雕刻時,看着它那種喜悅和完滿,內心裡充盈着強烈的成就感,我想,我再過一百年看着它,也依然能清晰回憶出。”
江畫捻起一粒炒黃豆,放入口中,嘴角揚起,眼眸微眯,不知是在回味黃玉大豆炒出來的小零嘴的美味口感,還是在回想完成這個作品時的心境。
“所以,雖然他們給出的價格令人心動,我還是不想這張千工牀賣出。我要一直保存着,留着老得走不動的時候,坐在搖椅上,慢慢品味那時候的喜悅。”
江畫似乎想到自己口中夕陽暮年的畫面,笑得更開心了。
“嗯,別忘了我,我也肯定坐在另一張搖椅上。”林曾正兒八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