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許多地方是夏無酷暑冬無嚴寒,清風山上現在是一片春意盎然。嫩綠的樹葉向人們展示着新生生命的美麗,樹下的無名野花也號不吝嗇地散發着醉人的清香,數只蝴蝶張開五彩的翅膀在翩翩起舞,這一切是多麼的寧靜洽意。
“砰!”一聲槍響打破寧靜,無數小鳥撲着翅膀驚起。
看着一隻翅膀受傷,掉在地上哀鳴的小鳥,王旭很不滿意,竟然沒有一槍斃命。自從八歲那年搞到這把駁殼槍,幾乎天天跑來這練槍法,都練了整整七年之久,對於剛纔沒有一槍斃命自然是不滿意了。
“旭哥哥,這次打得好,我又有小鳥玩了!”一個小女孩跑去撿起受傷的小鳥高興地喊着。
這個小女孩叫林雪燕,今年十歲,平時總愛笑嘻嘻的,頭上扎着兩個馬尾辮,加上兩個甜甜的酒窩,樣子可愛極了,王旭每見一次都有想捏一把的衝動。很難想象,長得五大三粗,平時總喜歡掛着把殺豬刀晃來晃去的二當家林大力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女兒。
“旭哥哥,你別總是把人家小鳥打死了,多殘忍啊。”林雪燕責怪般地說着王旭,伸手撫mo着那受傷的小鳥,“小鳥兒,乖啊,我會把你治好的,不過你要陪我玩哦。”
這些小鳥小兔哪次能逃得過你的魔手,被你活活玩死那才真的是殘忍,王旭暗自狂汗中。
“對了,旭哥哥,我爹爹和王伯伯找你呢!”林雪燕晃着小腦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估計這纔是她跑這來的最初原因,但是看到王旭在打鳥就什麼都忘了,王旭苦笑不已,真拿她沒轍。
兩個人同時找,難道有什麼大事發生?
自從十年前王旭幫山寨做的那個策劃之後,清風山寨的錢糧情況是越來越好了。後來又經過王旭的建議,賄賂猛幹鎮保安團團長,不斷地購買槍支彈藥,清風山的勢力也持續增強着。到現在,清風山已經有一百武裝人員了,而且人手一槍。完全可以說是勢力不錯的山寨了,還會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呢?王旭微微有點擔心,加快腳步趕回議事廳去。
一路上碰到王旭的土匪們紛紛施禮向他問好,雖然王旭現在依然是一副小少年模樣,但他在寨子裡的威望已經不下於王虎和林大力了。何況王旭還一手掌握着清風山的所有錢糧,有誰敢不敬這位少當家呢?
一進議事廳,首先入眼的便是二當家林大力那一臉橫肉,“小旭,你來得正好,你來拿個主意。”林大力一把拉王旭過來,大有讓這十五歲大的小子來決斷的樣子。
議事廳裡清風山的人倒也不覺得奇怪,因爲這不過是N次中的一次罷了。不過,坐在旁邊的一個陌生男人就感到匪夷所思了,不由,向林大力問道:“林二當家的,不知道這位小少爺是……”
林大力毫不在意對方的詫異,直截了當地說:“程兄弟,這個是我大哥的兒子,清風山的少當家,你這件事他來拿主意我絕對沒意見。”
那程兄弟張大嘴巴,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了:“這……”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大當家王虎也點點頭,說道:“不錯,這件事就讓小旭拿主意吧,大力,你先把事情的大概給小旭說說。”
原來,雲南省最大的土匪頭子吳學顯聯合了雲南省內大大小小的土匪,準備一次大行動,說是要洗劫某個縣城。吳學顯通告各大小土匪要麼一起聯合行動,要麼各自獻出五千斤糧食,否則將視爲暗通官府,必會親自帶人馬掃平其山寨。雖然清風山現在的情況不錯,但是一下子拿出五千斤糧食的話,也會讓山寨再次陷入錢糧困難之中的。林大力覺得大家本來乾的就是刀頭舔血的活,既然是這麼多人一起行動,跟着去搶劫一番也沒什麼問題,所以主張參加行動。王虎卻覺得吳學顯既然都聯合了上萬人馬,還叫上自己這百來人槍,總不見得他是好心讓清風山的人跟着撿便宜,所以他一時沒敢同意參加行動。王虎和林大力商量了許久,一直商量不出個統一意見,只好把王旭叫了回來。
王旭突然想起來,1922年,正是唐繼堯返回昆明,重掌雲南大權的時候.會不會是唐繼堯爲他返回雲南重掌大權暗中組織的行動呢?很有可能,那這個吳學顯的身份也就很可疑了,聯想起他的隊伍似乎制式槍械似乎不少,所以很可能是唐繼堯暗中所掌控的或者收買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吳學顯恐怕不會顧及其他土匪們的傷亡。他應該是要去襲擾顧品珍的正規軍,迫其不能互相呼應,以便唐軍行動。雖說只是襲擾,但是土匪對上正規軍,很明顯怎麼死都不知道。
想清楚了事情的因果緣由,王旭不動聲色地向那個姓程的說道:“程大哥,請你回報吳大當家的,我們清風山人馬太少對行動沒什麼幫助,我們願意出五千斤糧食供吳大當家使用。”
那個姓程的怎麼都不敢相信,這五千斤糧食又不是五千斤沙子,一個小孩子怎麼能做這樣的決定,他還是向王虎求證道:“王大當家的,這……”
王虎雖然還是愁眉不展,但還是直接答道:“就按小旭說的辦,我們清風山決定出糧食,這次行動就沒能力參加了。”
既然王虎都這麼說了,那個姓程的再怎麼不相信也只能回去報給吳學顯,再說五千斤糧食的作用怎麼也比一百人要大得多,想來吳大當家也會滿意這結果的。
那個姓程的一走,林大力便急不可耐地向王旭問道:“小旭,出糧食幹什麼啊,我們跟大隊去搶劫一番不好嗎?”
王旭不答反問道:“林叔,那姓程的剛有沒說這個聯合行動,計劃是打哪裡?”
“有問,不過他說行動前再通知,以免有人告秘。”
王旭微微一笑,解釋道:“依我的猜想,這次行動,估計是因爲唐繼堯要回來雲南了,這個吳學顯很可能是要和他裡應外合。這一點,一會派個人去蒙自那看看龍雲的部隊是不是準備作戰就知道了。要真是這樣,吳學顯聯合這麼多人是要去打顧品珍的正規部隊,我們清風山這點人馬上了戰場就只能是炮灰,到時怎麼死都不知道。”
“媽的,吳學顯這王八蛋真缺德,把這麼多人騙去送死!”林大力一下子罵開了。
王虎雖然明白了不參加行動的用意,但還是皺着眉頭地說:“但是一下子拿出五千斤糧食,怕是寨子裡這麼多人吃的很快就沒着落了。”
王旭拿出地圖看了好一會,突然靈光一閃,指着地圖微笑道,道:“爹,你聽我說,看地圖,這裡。蒙自是龍雲大部隊所在,而建水卻是顧品珍的部隊,兩部若是起衝突。周邊鎮的保安團勢必會被編成預備部隊拉到戰場,咱們只要安插人盯住,待保安團一開走,就可以趁機撈一筆,錢糧不就解決了。依我看,石屏鎮最合適,容易得手,而且撤退方便。”
王虎仔細想了想,眉頭總算舒展開了。林大力更是誇張地大笑,不顧王旭的不樂意,捏了他的臉一把:“哈哈,果然是我們寨裡的最牛的小鬼,少當家就是少當家,這腦袋不知道是什麼長的。”
也許王旭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用手指在地圖上的這麼輕輕一點,讓清風山寨的土匪自此邁步走出清風山,開始了勢力擴展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