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6月23日的廣州市區男女老少皆走上街頭,行人熙來攘往,熱鬧非常。任何一個民族在久受欺壓之下都會有圖強自救的願望,五卅慘案”、九江、漢口和青島慘案等一系列慘案已經讓國人忍無可忍,壓迫之下爆發出來的吶喊和反抗席捲全國。
從廣州市立醫院衝到街上的王旭心情焦急之下,顧不得什麼禮節,拉住一個行人就問道:“遊行隊伍在哪開始?”
“好像是惠愛路吧。”被拉住的那人雖覺王旭舉止奇怪但還是回答了。
王旭連句謝謝都沒說就朝着惠愛路直奔而去。
王旭在太平南路就碰上了遊行示威隊伍的前部,只見旗幟飄揚,觀看的羣衆列成人牆,夾道而立。最先行的是打着一面寫着“打倒帝國主義,收回租界”字樣的大旗的罷工工人和其他工人隊伍,接着是農民隊伍和學生隊伍,走在學生隊伍前頭的是廣東大學,黃埔軍校學生和其他一些軍人在最後。
“收回租界!”、“取消不平等條約!”、“打倒帝國主義!”、“爲上海死難同胞復仇!”
遊行隊伍列成四路縱隊行進,沿途高呼口號,此起彼落。
王旭跑到黃埔學生隊伍里拉住吳守辰就大喊道:“快讓人去停止遊行,馬上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王旭你要是來參加遊行示威的,我們歡迎,但是你別搞亂,停止遊行那是不可能的!”吳守辰想都沒想就打消了王旭最後那一絲幻想。
李維藩也是很不理解王旭爲什麼這樣強烈要求停止遊行:“王旭你聽聽這十萬遊行隊伍的口號,再看看廣州民衆的支持,這樣能顯我國人志氣的遊行示威有需要停止的理由嗎?”
王旭頓時爆跳了起來,狂吼道:“那帝國主義開槍屠殺也需要理由嗎?就算不停止遊行,也必須讓我們黃埔學生和軍人站到遊行隊伍前列負責警戒!”
此時的王旭在衆人的眼裡已經是失去理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班長顧希明看着王旭也是搖了搖頭,說道:“李育、葉世平,把你們少爺送回醫院,好好養傷。”之所以選擇李育和葉世平這兩個平時叫王旭少爺的人,是爲了能好好勸解王旭。
顧希明的話讓李育和葉世平兩人感到很爲難,看了看王旭,說道:“少爺……”他們也覺得王旭有點頭腦發昏了,但是清風山自衛軍嚴格的紀律讓他們又不敢有絲毫動手的念頭,只好爲難地看着王旭。
遊行隊伍越來越接近沙基路,王旭知道此時已經來不及阻止遊行隊伍繼續前行了。但是如果就這樣眼看着遊行軍民被英、法帝國主義屠殺,王旭怕是此生都不能原諒自己。
下定決心後,王旭向李育和葉世平說道:“你們立刻去找陳時爲,讓他把人都帶過來這,馬上去。”
李育和葉世平互相對望了一眼卻沒有任何動作,他們越來越覺得王旭失去理智了,居然公然要把野狼衛隊調過來。
王旭見他們沒有任何動作,臉色一冷,衝着他們就咆哮道:“現在立刻去,這是命令!你們還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王旭話裡透露出的陰冷讓李育和葉世平後背一寒,這還是王旭頭一次拿命令來壓他們,顯然是不能違抗的,否則後果絕對是極其嚴重的。
五班的其他人聽到王旭的話覺得很是詫異,不說葉世平和王旭平級,李育參加東征可是因功升至上尉連長了,哪是王旭能命令的,就算是他們少爺也不能吧。
“是!”李育和葉世平一個立正敬禮,沒有其它任何話,然後就向野狼衛隊的臨時據點跑去。
浩蕩的人流向西而去,傳單紛紛飛舞,天空也有飛機散發傳單,當行近粵海關前,一個工人和一個手執白旗的警察站在粵海關西堤驗貨廠的旁邊,大聲叫大家“嚴守秩序!切勿暴動!”大隊隨即轉進沙基去。
王旭清楚地看到東橋森嚴的戒備,除沙包和外國守軍外還張着鐵絲網,還豎立一個小牌,上寫“立入格殺”四字,沙面沿河的沙包,每堆都有全副武裝的士兵伏着。眼看危險越來越接近,但是野狼隊員還沒有趕來,王旭心裡越發焦急。
突然西橋槍聲響起,接着又明顯是機槍的聲音,再往前看時,人羣象決堤洪水,爭向內街奔避,各自尋覓躲身地方。
滿耳皆是民衆的呼喊聲,入眼即是人們臉上的愴惶之色,王旭奔過去衝着黃埔學生隊伍吼道:“快到沙基去組織還擊,我們黃埔學生就是在這裡看着民衆被屠殺嗎?你們還是軍人嗎?”
“正因爲我們是軍人,所以必須等待命令,上級正在商議,只要有命令我們立刻衝上去,我們從來就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顧希明雖然也是一臉悲憤,但是軍人的紀律還是約束住了他,沒有魯猛行動而是等待命令。
這時候王旭注意到陳時爲等人已經從後面上來了,仍下一句“命令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就往沙基街面衝過去,讓顧希明等人的目瞪口呆的是,數十個武裝人員隨着王旭衝了過去。
此時的沙基已經是死傷滿地,鮮血橫流,慘不忍睹。還有許多民衆躲在柱下不敢動彈者,更有無數受傷的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只要站起來機槍又是一陣掃射。
王旭看得狂怒不已,雙眼發紅,衝着李育就吼道:“李育,先把那機槍給我幹掉,幹不掉我立刻就地斃了你!”
李育看到死傷慘重的民衆早就激憤異常,用盡力氣喊道:“是,一定完成任務!”
王旭這邊的喊聲顯然驚動了英、法軍警,馬上就是一排槍掃射在王旭等人身邊的牆上。
“開槍還擊,全部開槍還擊!”王旭馬上毫不猶豫地下達了開槍命令。
野狼隊員紛紛依託木柱或牆角爲掩體,和英、法軍警展開激烈的槍戰。李育不負他野狼衛隊第一神槍手之名,第一槍就把敵人的機槍手爆頭,把敵人的火力壓制了下去。
然而,這時一顆炮彈襲來,頓時奪去兩名隊員的生命,重傷一名。
這是江面英、法軍艦的炮擊,王旭頓時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