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這個年代看來顯得多麼驚世駭俗,他是絕對不想再回到實驗室去的,可不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方法,都同這個世界的醫術格格不入,幸運的是再不像技能那樣要有十分顯眼的表現方式,否則的話,路易是真不敢用。
他很清楚要怎樣規避被人懷疑,也恰好需要這樣一個理由。
最重要的是,病的是薩摩,而不是其他人。
張管家聯繫了老摩戈曼先生,哪怕他很忙,只要是這邊的通訊,他都會立刻接起來。
“您好。”看着眼前這個……幾乎不能冠上老這個字的摩戈曼先生,路易表示,這位是薩摩的祖父?尼瑪看着就像是個四十多接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而已!但按照年齡推算,這位至少也有六十幾歲了好嗎?
“你是?”摩戈曼先生皺起眉來,他沒想到張管家聯絡他之後,對面坐着的是這樣一個青年。
要說路易這會兒的這張臉儘管俊美,卻一身邪氣,不要說讓“家長”信任了,讓朋友信任都難好麼,所謂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臉蛋,長得再好看都沒有用。
尤其他這樣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儀態風度皆佳,黑色休閒服黑色長褲,連裡面的襯衫都是深咖啡色,襯得他膚白如玉脣紅如血,然而嘴角那抹禮貌的笑頓時讓人覺得像是不懷好意。
張管家在旁邊瞥了一眼,心中感慨怪不得薩瑟爾會迷上他,這位僅僅從外表來看,確實很有勾魂的資本,也就是他年紀大了,否則那些小男孩兒小女孩兒看到這樣坐着又帶着笑的他,不心跳加速小鹿亂撞纔是怪事——看,邇彌就是。
“邇彌,你先出去吧,給路易先生倒一杯茶來。”
“哦哦,好。”面色暈紅的妹子連忙跑了出去。
“我是薩摩、哦不,薩瑟爾的朋友,儘管在現實裡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遊戲中卻已經認識一年多了,”路易微笑着說,“本來我也不知道他生病,如果知道的話,說不定我會來得更早一些。”這話也就說說,沒解決身份問題之前,他根本不可能到這裡來。
“我並不會干涉薩瑟爾交朋友,不過,你可以說重點。”從這位摩戈曼先生的口吻裡,就知道他並不喜歡路易。
路易依然帶着微笑,“我說,我有辦法可以治好薩瑟爾,或者,讓他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鏡頭那邊的摩戈曼先生卻依然淡定地坐着,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化,“嗯,在我面前說這句話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
“你可以選擇相信或者不信,如果你信我,可以來這裡我面談,如果不信,我會直接和薩瑟爾說,想必他也可以自己做決定。”
摩戈曼的反應是直接看向張管家。
於是,路易站了起來,很瀟灑地擺了擺手,“你們可以商量一下無所謂,我先去看看薩瑟爾。”
他走的時候,甚至體貼地揮了一下手,關上了身後銀白色鏤空雕花的金屬門,看着鏤空,其實填充的是特殊的玻璃,隔音效果相當出衆。
留下張管家沉默地看着老摩戈曼先生。
“這人到底是誰?”
張管家有些猶豫,“可能是……薩瑟爾的情人。”
“什麼?!”之前面對路易一副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摩戈曼一下子站了起來,連手邊的杯子都被帶倒了。
“嗯,我看着薩瑟爾長大,還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怎樣?”
“就是從他的眼神到肢體語言,都說明了對這個人的——”張管家思考了一下措辭,“迷戀。”
摩戈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迷戀?”
“是的。”張管家的眼神都變得充滿了同情,“而且,看樣子薩瑟爾雖然不是單方面的迷戀,但是這位路易先生對薩瑟爾的感情絕對沒有薩瑟爾來得深。”
這簡直是個悲劇。
老摩戈曼捂住胸口深深吸了幾口氣才說,“嗯,如果這小子提出要給薩瑟爾看病,你千萬要勸他等一等,我會很快……這周內,哦不,今天就訂票!”
“我儘量。”張管家苦笑着,他根本不敢保證,因爲薩瑟爾看着這個路易的眼神太信任了,恐怕這位提出給薩瑟爾看病,薩瑟爾會立刻洗乾淨自己爬到他的手術檯上去。
唔,雖然不知道這位究竟是用什麼辦法看病。
讓張管家驚訝的是,薩瑟爾這一睡,居然睡了好幾個小時還沒醒,頓時就有點懷疑了,等他走到薩瑟爾的房間裡時,就看到路易坐在房間角落的沙發裡,用一種相當舒適的姿態半臥着翻看懸停在他胸前的薄液晶片外形的老版本電紙書。
“薩瑟爾他——”
“睡着了而已,放心吧,他沒事。”
等張管家看到薩瑟爾的臉色竟然帶着數年沒有見到的紅潤時,驚得差點沒往後坐倒在地!
“怎麼可能……”
“我說過,我有辦法。”路易已經站了起來,也走到牀邊凝視着薩摩,“那位老摩戈曼先生決定來了嗎?”
張管家猶自恍惚,輕輕摁了一下牀邊那個銀白色的按鈕,看着迅速生成在半空中的薩摩這會兒身體的各項數據,纔算是放下心來,可看着這令他不敢置信的指標,卻又高興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這會兒不用太高興,這個治標不治本的,過幾天他又會虛弱下去。”
張管家卻回過頭,眼神裡終於有了幾分真情實意的親切,“就算是這樣,還是謝謝你,薩瑟爾已經很久很久不能好好睡一覺了,對了,老摩戈曼先生大概明天就會到。”他還要再去聯絡一下,讓這位因爲聽說路易先生是薩瑟爾的情人才匆匆趕來的憂心家長不要一來就得罪路易先生。
還有,說不定真的可以相信他所說的話。
薩摩這一睡,就沉睡到了第二天還沒醒來,張管家又跑過去看了幾次他的情況才徹底放下心來,拜他所賜,老摩戈曼先生登門的時候,臉色還是相當和緩的,弄得想告狀的艾尼斯都有點驚異,他並不是真的沒智商,於是決定先觀望一下,回頭就用通訊器將“薩瑟爾有情人了”這個消息告知了全家上下。
這會兒連老摩戈曼都不知道艾尼斯做了這件事,他一見到路易,就直接說,“你到底想當面和我談什麼?”
邀請他來的是路易,儘管老摩戈曼一開始並不是聽了他能治癒薩瑟爾這樣的話,而是因爲他是薩瑟爾的情人才來的,但目的總是一樣,是路易說要和他面談的。
“能給我們一個不受人打擾的空間嗎?嗯,最好不要有第三雙耳朵第三隻眼睛。”路易直接說。
張管家非常果斷,“書房。沒有監控,隔音是整棟房子裡最好的。”
“謝謝。”
等到兩人在書房裡坐下來,張管家出去之後親自守在門口之後,摩戈曼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淡了。
“說吧。”
路易踟躕了一下,“想必您來之前,大概查了下我是誰。”
說句實話,這年代的公民很注重*,但是路易看着薩摩家這個狀況,就猜測他的某些*對於這種人家來說或許屁都不是。
不管哪個年代,只要有人,就做不到絕對的公平。
摩戈曼直接冷笑了一聲,“其實不管你是誰,你有多少秘密都不關我的事,我只關心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和薩瑟爾真的是朋友。”既然猜對了,路易反倒微笑起來,“恐怕你也發現了,我最近忽然換了名字賣了房子搬了住處,甚至連面容也和以前不一樣,當然,因爲這個你懷疑我也是很正常的。”
摩戈曼眯起眼睛,“我不管你是真想爲薩瑟爾治病還是假,我確實查過你,儘管你是生物學博士,但我沒看錯的話,你連醫師資格證都沒有。”
“嗯,我確實不是醫師也沒有資格證,以前只是一家研究所的研究員,這家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很特別,是專攻古遺蹟方向的,帶我的導師正在上位期,這幾年裡我經常和他跑現場,很累,去過的古遺蹟很不少。”
“所以呢?”
“在一年多前,我們去了一個古遺蹟,在那裡,我得到了幾顆特殊的蟲卵,和一小段古文字寫的培育方法。”路易斟酌着字句,“當時我並沒有告訴我的同事,他們都被那個出現在古遺蹟裡的人類給吸引了注意力,然而,後來發現這只是個沒用的半死人。將那幾顆蟲卵帶回去之後,我就已經替自己鋪好了後路,偷偷開始調整相貌,甚至早就寫好了辭職報告,可是研究蟲卵的過程並不順利。”
摩戈曼皺起眉,冷冷說:“我在聽着。”
“直到前陣子,我的研究終於出了成果,有兩種卵被我培育成功了。”路易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盒子,這兩個盒子都是他早早就特意買的,純黑色的漆器盒子,巴掌大小,別無綴飾。
“我希望這永遠是個秘密,因爲我很清楚懷璧其罪的道理,可是,薩瑟爾是我的朋友,”路易冷靜地說,“而且,這世上只有我知道剩下的卵在哪裡,也只有我知道這種生物的培育飼養方法,離開我,它們就是死,威脅我也是沒有用的,我沒有親人朋友,孑然一身沒有牽掛,最多不過是爲了得到這些東西,或者爲了得到培育它們的辦法對我下手,可惜我這個人骨頭很硬,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會因爲受到威脅就此妥協。”
摩戈曼終於被提起了興趣,盯着這兩個盒子沒有說話。
路易打開其中一個,撲面而來的寒霜氣息讓摩戈曼精神一振,看着盒子裡半透明的奇特生物,他的眼睛都有點直了,“這是一種特別的冰蠶,可以補人血氣,看現在的薩瑟爾就知道,只要用它,就可以彌補薩瑟爾失去的血氣,讓他漸漸和普通人沒有兩樣,但同樣的,他會對這產生依賴性,一旦離開它,仍然會恢復成現在這樣。”
“重要的是這個。”路易說着,緩緩打開了另一個盒子——
絢麗的鳳尾彷彿只是錯覺,一瞬間眼前滑過明麗的紫色華光!到最後,只是盒子裡那小小的一團光暈,朦朦朧朧的,根本看不清晰。
“只要提前吃下這個東西,即便是死了……也能再活過來,”路易輕輕地說,“鳳凰浴火,涅槃重生。不用懷疑,我已經試驗過了,否則我已經死在了研究所的那場大火之中。”
摩戈曼的眼神徹底變了,“……你這個瘋子!”
“是啊,早告訴過你,我並不害怕死亡,所以,不要試着威脅我,我是爲了薩瑟爾,纔會和你在這裡談話。”路易笑起來,“只是爲了治好他,否則,這兩樣東西根本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現在呢,你是想爲它們找到更好的銷路嗎?”這位老摩戈曼先生不愧是整個聯邦最成功的商人之一,反應實在是太快了。
路易卻嘆了口氣,“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在來看薩瑟爾之前,我甚至沒有想過將它們告訴任何人。”
“可是,現在我改變了主意。”
他的世界可以更精彩一點,於是,明明可以選擇一種讓人們對他本人沒有戒心的方法,讓他們將注意力都放在這些神奇的小東西上面,沒有人會去關心他有什麼異常,不會有人注意他的身體是否擁有非人的能力。
這是路易拋出的餌,足以讓人們爲之瘋狂。
這些餌越是吸引人,作爲這幕後的垂釣者,就越是安全。
他們會瘋狂地想要他手上的東西,這些東西散發的光芒會將他身上的光點完美掩蓋,從而讓他們不會去注意持有東西的人。
路易從不指望他做的這些事能夠徹底瞞過別人的探查,只需要調一下他過去的檔案,這會兒他所做的事明顯太古怪了,絕對會引起人的懷疑,除非他一輩子庸庸碌碌,絕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讓他們有查他過去的機會。
他自問沒有辦法將這一切都掩蓋得毫無破綻,甚至連他自己都看得出漏洞,更何況別人。
於是,他只能再想一個辦法去掩蓋,去解釋爲什麼他要換了名字換了住處換了工作甚至……換了一張面容。
這個機會,來得如此之快。
“怎麼樣,摩戈曼先生,您願意和我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