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counter code invalid. Insert a fresh copy.

第四十五章 果、報、及時臨

溫幸成聽了胡欽的話,皺眉着道:“對了,胡大哥你開的價錢——姓關的三千兩黃金,姓李的一千五百兩黃金,南宮豪、豐子俊各二千兩黃金,舒家母女五千兩黃金,這共是一萬三千兩金子,三人可敢作主答應?”

胡欽點點頭,道:“當然他們可以作主,因爲他們與‘悟生院’關係夠,淵源深,素被禹偉行倚爲肱股,況且他們如今又正受禹偉行所重託在處理此事,他們自也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與重要性,如果他們辦妥了這樁公案,非但露臉出光,也將獲得禹偉行的讚許,區區一萬多兩黃金,在禹偉行來說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他整個財富的九牛一毛而已,如此這件事搞不好,禹傳行的損失恐怕要十倍超過此數,這猶不說,甚且連‘悟生院’在江湖上的生路都大有切斷的可能;這些道理,‘三人妖’比我們更清楚,他們豈有不答允之理?最多也就是在價錢上刁難一番,打打折扣罷了——當然,他們再怎麼要求,我也是決不會讓步的,如今抓着刀把子的是我們!”

溫幸成忙道:“胡大哥,假如‘三人妖’一時湊不足這個數目呢?”

哼了哼,胡欽道:“他們有兩河各地錢莊的即兌銀票,也擁有大量奇珍古玩,翠玉珠寶,我信上且已說了可以按照市價十足抵用,這不又是要他們自己拿出來,至多先墊付一下,他們會向禹偉行討還的,就算萬一他們湊不上此數,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先叫他們看‘貨’,然後,靜候禹偉行親來驗交,銀貨兩訖,互不相欠——‘三人妖’在見到朱嘉,得到這個好消息之後,必然一邊快馬趕來,一邊會立派手下儘速到古北轉報禹偉行知悉,總之,他們會大舉趕到的,而我們的代價也分文減少不了,你放一千個心,一萬三千五百兩金子我們將照數收齊,至於如何湊得,叫他們設法去,我們只管收錢交人,別的什麼也不理,這襠小事你就別瞎惦記了。”

溫幸成笑笑,道:“不是我瞎惦記,是擔心他們付錢的時候不大方,而且,石室中那些‘貨色’也一直令我不安,早早交割了可以舒暢點,擺在我們那裡,活脫像一堆火藥,一個出錯,便能炸起來!”

胡欽搖頭道:“不是我說你,幸成,你什麼都好,就是有這種杞人憂大的毛病,急急躁躁又患得患失,你擔心什麼,他們被關在地下石室裡有如甕中之鱉,籠中之鳥,根本就沒有半點破牢的希望,我們全知道那種情形,人處在這樣嚴密徹底的監禁之下是無法可施的,否則,我們也不算行家了!”

溫幸成吁了口氣,道:“胡大哥也說得對,但這件事總是越早了結越好,我們全願儘快了斷這樁人案不是?我們固力行家,但他們——尤其姓關的可更是行家!”

胡欽站起身來,笑道:“他這行家如今卻半文不值了,陰溝裡翻船,呵呵,我可以想象得到他那種窩囊勁……”

頓了頓,他又眯起眼道:“你小子可是乘人之危,快活夠了吧?”

冷冷一笑,溫幸成邪惡的道:“口邊的肥肉,焉有不大快朵頤之理、食色性也,男人麼,誰也少了這個調調……”

胡欽於咳一聲,道:“不過,照你回來向我說的經過情形,似乎當時對方的反應十分劇烈?這點倒使我有些擔心!”

溫幸成滿不在乎的道:“擔什麼心?他們反應再是劇烈,也就以今夜爲止了,莫不成還能現找到我頭上報復?”

沉緩緩的,胡欽道:“當然不會再有這種機會,我擔心的是某類直黨的感觸,下意識裡覺得有點憂慮不寧,也有點虧虛虛的味道,就好像,呃,做了樁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雖然不怕有實際的後果,但想起來卻也不大自在。”

神色微變,溫幸成道:“胡大哥,剛纔你還在說我有點‘杞人憂天’,如今怎麼你自己也來啦?”

胡欽乾澀澀的一笑,道:“我們憂慮事情性質不同,你是盡惦記一些不必要惦記的事實,而我呢?卻是一種心理上的負擔,說真的,你做的這檔子‘傑作’,多多少少,有點說不過去……”

溫幸成不悅的道:“誰去說?這事只有我兩個人以及龔凡知道,我們不說,誰也不會曉得,你放心,那女的和關孤是更不會講的,否則,他們還有臉見人?”

一見局面有些僵了,胡欽主動移轉話題:“好了,好了,不談這些啦,老弟,那妞兒很夠味吧?”

頓時眉飛色舞,溫幸成嚥了口唾沫,面對胡欽道:“太棒了,至今想起,猶令我餘興不衰;胡大哥,這等滋味你是體會不出的,嘖嘖,那種婉轉嬌啼,似真似嗔的模樣,那種眉黛含顰,玉肌冰涼的感受,那幽香,那體芳,那股子特異的風韻,乖乖,我寧可用十年生命去換去那片刻間的歡愉,太美了,太令人暇思不忘了,嘖……”

接着,他又若有所失的喟然道:“可惜以後再也沒有機緣重溫這瑤臺之夢了,你知道,胡大哥,她是我所經過的女子中最使我難以忘懷的一個……”

胡欽笑押道:“小子,你平生玩弄了不少雌兒,哪會真心真意想念其中某一個:你那見異思遷的習性我不是不知,看你如今這種情深誼重的模樣是頗爲依戀不捨,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將那姓舒的女人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戲諺的大笑,溫幸成道:“哈哈,胡大哥,你就愛挑剔我,不過呢,我也不否認就是,誰叫我天生有那種愛嘗‘鮮’的風流病呢!”

似笑非笑的,胡欽低聲道:“幸成,是處子吧?”

溫幸成點點頭,道:“完全含苞未放,我保證,乖乖,落紅遍地,令人憐愛不已……”

哈哈笑了,胡欽道:“你跟我保證什麼?又不是我去幹這種事兒——其實你也少在頭上掛着這些仁義,你要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便不會‘霸王硬上弓’,小子,你可知道,你這和‘強暴’沒有兩樣了!”

搓搓手,溫幸成道:“勢非得已,不用如此,只怕難使那妞兒馴服;老實說,當時那妞兒競肯替姓關的作如此犧牲,倒頗令我生起妒意,媽的,看情形那妞兒似對姓關的仍有幾分情意哩……”

胡欽笑道:“你心裡一吃醋,恐怕辦事的時候就更用了三分狠勁吧?”

猥淫的笑着,溫幸成道:“一點不錯,我好叫她知道我的厲害!”

嗯了一聲,胡欽道:“關孤也夠受了,他保護的女人在他面前遭到這種——呃,這種不好看的事,在他心裡一定是個深痛的刺激,江湖上人人聞名喪膽的黑煞手,竟然連一個弱質少女都保不住,這對他的自尊和強做個性來說,可是一樁大大的羞辱!”

溫幸成幽閒的道:“可不是,當時他那痛恨憤怒的模樣,簡直就像吃人,如果他有力量掙脫束縛,媽的,我看他怕會生撕了我呢!”

臉上浮現着怔忡的表情,胡欽低沉的道:“還是快將他們交結‘悟生院’吧,想起這端事,我就似覺有些不對勁,心裡浮浮蕩蕩的不安寧……”

溫幸成豁然笑道:“看看,我們胡大哥的沉着鎮定,竟叫一個失去抵抗的俘虜動搖了!”

胡欽搖頭道:“不是這樣說,這只是一種精神上的負荷

他側轉頭,向一旁肅立的龔凡:“什麼時間了?”

龔凡望了望置於桌上的“沙漏”,道:“起更啦。”

點點頭,胡欽道:“石室中沒有什麼動靜吧?”

龔凡笑道:“沒有,老爺子放心,老區是個謹慎人,而且在石室級階之旁置有‘叫人繩’,萬一有個不對,他們會立即扯繩示警的,如今一切平靜,當然便表示毫無問題,他們可是四個大活人哩……”

胡欽吁了口氣,自信的道:“當然,況且以我們對這票‘貨色’的慎密處置來說,他們也無能有所掙扎……”

溫幸成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天空,又有些急躁的道:“怎麼朱嘉和‘三人妖’、‘悟生院’的人還不來?這大色不可靠,再遲點約莫就會下雨啦……”

胡欽笑笑,道:“下雨更好,涼快點。”

就好像是對他這句話的迴應一樣,濃黑的夜空深遠處,這時已響起了隱隱的悶雷聲,接着,淅瀝瀝的豆大雨點便落了下來。

溫幸成喃喃的,道:“下雨了。”

龔凡到門外看了看,笑道:“會下大雨,雲好厚,老朱和‘悟生院’的夥計們有得淋了,大概這時候他們正走在路上!”

胡欽道:“那邊山路口派去的人記得舉燈吧?”

龔凡忙道:“李老三帶着兩個弟兄去的,他們帶着‘氣死風燈’,不怕雨淋,打老遠對方來人便會發覺我們挑起的迎賓燈,老爺子,你別記掛,李老三他們會依令行事的,這陣子只怕早挑起燈來了,他們挑燈之處在路彎口那邊,由這裡瞧不見,可要我派個人去查看一下?”

摸摸肥厚的下頷,胡欽道:“不用了。”

溫幸成接口道:“胡大哥,派個人到石室去看看倒是真的,雖說一定不會有問題,多查視幾遍也好,更叫人放心。”

胡欽一笑道:“也好,龔凡,你去吧。”

微微躬身,龔凡轉身便往右側門那邊走去,但是,就在他挪步的一剎,卻突然像遭了雷殛也似猛的一震僵在當地,神色慘變,面容死灰,他扭曲着臉上五官,大張着喲已,喉嚨裡發出“啊”“啊”的窒息聲,兩隻眼睛宛似見了鬼一樣恐怖之極的暴睜,眼珠子全要凸出來了!

“噫”了一聲,胡欽望了過來,口中邊道:“什麼事?”

當他的目光也觸及站在右側門之前,形色憔悴卻冷酷陰森的關孤時,這位“笑大魔”亦頓時張口結舌,目定口呆了,再也笑不出來了。

本能的,溫幸成只覺空氣中突然有了一股奇冷極酷的壓力,彷彿連周遭的聲息也驟而凝凍了,他感到背脊起了一陣寒意,心腔子狂跳,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迫起來,緩慢的,沉重的,他轉過臉,於是,恰好便與關孤其寒如剪的目光碰了個正着!

激靈靈的打了個顫,溫幸成全身皮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像忽地掉進了冰窟裡,流淌的血液也宛似停頓了……

關孤背靠着門,“渡心指’插在左腰,緩緩地,他以左手連鞘抽了出來,他的動作是那麼徐緩,那麼穩定及剛毅,自然中流露着一股“崖岸自高”、“睨睥羣倫”及“霸凌天下”的氣概,他不用說一句話,只這一個動作,業已十足表現出他對眼前這幾個敵人的輕蔑之態了!

喉嚨窒啞,口腔乾澀得泛苦,胡欽驚異之色暴露無餘,他艱辛的舔了舔厚厚的嘴脣,期期艾艾的道:“你……你是……怎麼出……出來的?”

關孤漠然道:“這已無關緊要了,胡欽。”

竭力鎮定了一下,胡欽比較自然的道:“守着你們的……那些人呢?”

關孤冷森的道:“你知道他們到哪裡去了,那是個極其遙遠的地方,而你們也將隨往,胡欽,縱然你們和那些先去的人同樣不願去,但你們無可選擇——”

微微仰笑,他又道:“我會送你們去,只是,你們幾個人將比那些先行者離開時的感受更爲痛苦,這一點,相信彼此俱能體會。”

臉上的紅潤早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蒼灰,胡欽艱澀的道:“關……孤,你偷回了你的劍——由我的房間的密櫥裡!”

關孤冷冷的道:“我拿回了我的劍,你不配摸觸它——你和你的每一個同路人一樣,卑賤、無恥、齷齪、污穢,由你沾染過的東西不論有無意識,俱爲一種羞辱與不幸;我更拿回了舒家母女的隨帶細軟,那是被你們洗劫了去的,理該歸還;我不知道你的什麼‘密櫥’,我只曉得從隱藏這些物件的地方取回它們,因爲那原屬於我!”

胡欽驚急氣恨的叫:“但,但我的密櫥下有機關……”

關孤生硬的道:“那是騙孩子的玩意,胡欽。”

踏近一步,他微合着眼注視溫幸成:“姓溫的,你的名姓,你的形容,你身上所有的每一塊骨肉,每條筋絡,每一處腑臟,每一滴血,每一根毛髮,全是骯髒的,邪惡的,醜陋又下流的,我對你,自我的靈魂深處憎厭,由我的本性開端痛恨,從我最初始的意識中仇視,畜生,我看見你,對你說話,俱有一種難以忍受的羞憤,你會知道我將怎樣收拾你,畜生,你會知道的,凡你給予我的污衊,我皆將予你每一寸的報還!”

溫幸成的雙頰抽搐,嘴脣扁癟,他鼓起勇氣,嗓音發沙:“姓……關的……你休要……以爲吃定了……我們不是這般……好對付的,而且……‘悟生院’的人即將來到……你,你跑不掉!”

點點頭,關孤沒有表情的道:“可惜你們很難再看到我是如何宰殺‘悟生院,那批爪牙走狗的情形了!”

退後幾步,溫幸成驚惶瑟縮的道:“姓關的……你琢磨一下當前情勢,不要執迷不悟,自以爲能……”

關孤微笑了,他道:“琢磨當前什麼情勢?”

囁嚅的,溫幸成道:“你——你難以——逞強!”

站在那裡的關孤,神情是如此酷厲又蕭煞,他周身散發着無可言喻的凜然又酷殘的氣息,像一座充滿了炙熱火紅漿的山嶽,看上去是那麼深沉,雄偉,那裡一旦爆發,則必山崩地裂,天地變色!

輕輕用“渡心指”的犀骨劍柄摩觸下頷,,關孤冰冰冷冷的道:“讓我們試試——也叫你們明白,真正能以稱雄江湖的條件是憑藉什麼,那不是詭計毒心,是要靠着苦練出來的本事和滿腔正義之忱!”

悄悄的,龔凡由一邊向關孤接近……

雙目仰視,關孤平靜的道:“‘含翠樓’此地,對我來說,是一個充滿了慘痛回憶與無比羞辱的所在,包括這裡的一瓦一樑,一桌一椅,也包括每一個和這裡發生關係的人;爲了要洗刷我的羞辱,撫慰我回憶中的創傷,我認爲只有一個法子可以得到這個效果——用血來塗抹醜惡,以火來焚敗污穢,此外別無他策——”

一條斜刺裡撲來的人影使關孤的話聲斷息,那瘦長的身影疾若鷹隼,一閃而到,雙手幻變成錘尖之形,倏揚猛搗關孤頭頂兩邊的“太陽穴”!

靜靜的站在那裡,關孤毫不移動,但是,他的“渡心指”卻“嗖”聲銳響,由下而上映起一溜炫目的寒電,寒電掣掠中,對方痛號如位,兩隻手掌齊腕飛拋,鮮血蓬散灑落,而光芒猝再翻彈,那人連連在半空滾跳,“錚”聲劍刃回鞘,一個斷掉雙手,身上血痕遍佈,皮肉縱橫卷裂的軀體業已沉重跌落——他是‘錘手”龔凡!

可惜,這和關孤一貫手法相同——開始即是結束,龔凡從出手到死亡,甚至連呼吸一次的空隙也沒有!

大吼一聲,胡欽暴撲上來,他出掌有如雷轟電閃,又快又猛,九十六掌融成一掌揮劈,只見掌影翻飛,勁風呼號,大廳中的陳設碎裂撞擊,四散紛拋,威勢直如山移地動,這種掌勢以陽剛之勁見稱,威猛無匹,雄渾異常,摧堅披銳,最爲有效;在敵人的掌勁甫出,關孤即已飛貼大廳之頂,然而,他尚不及反擊,目光閃處,竟察覺“百面狐”溫幸成正悄然奔向門外!

於是,關孤暫時顧不得再向胡欽還以顏色,他一記“魔豹閃”,有如一團黑芒般搶在溫幸成之前堵住門口,足未沾地,劍刃似流光回射,“嗤”的一聲倒旋,溫幸成大叫一聲,拼命後躍,袍袖卻已被削落一塊!

關孤身形淬轉,“黑煞九劍”中的第八式“千道流”倏震,剎時間,銳芒蓬散,宛似千道流燦光雨噴射,溫幸成的“十七玄迷手”甫始施出兩招,“呱”“呱”的暴響聲中,他的肩膊等處業已連中三劍,血水濺出,肌膚立裂!

神色如冰,關孤側走而出,“渡心指”斜翻,又是一記“千道流”!

當千百條寒光灑出的一剎,關孤的背後突然又感到了十股罡力交合撞來,他猛一咬牙,撲地旋轉,一個快翻,“黑煞九劍”中的第九式“如來指”“嗤”聲戳出!

背後攻來的人不是別個,正是“笑天魔”胡欽,他掌力才吐,尚未打實,頓見一條青光筆直刺來,看得十分真切,但是,卻竟閃避不及!罡氣裂帛似的破開,胡欽努力倒掠中,“渡心指”業已“喳”的在他左脅下切開一條半尺長的血口子!

“哇——嗷……”

胡欽怪叫着踉蹌退後,卻順手掄起一隻椅子狠命砸去,關孤雙目如冰,冰寒冷徹,“渡心指”抖起飛迎,那隻砸來的沉重大師椅竟在眨眼間被削成個百片!

不待胡欽的第二個動作開始,關孤飄然逼進,劍刃兜空劃過一條光弧——當那光弧閃在人眼,胡欽的一隻左腿業已齊脛斬落!

連看也不看胡欽的表情一眼,關孤驀地暴撲廳門,可是,就在這瞬息之間,已經失掉了溫幸成影子!

外面,一片漆黑,大雨傾盆,狂風如號,風助雨勢,更是山搖地動,聲同奔馬,但關孤毫不顧忌,冒雨穿掠而去!

在如注的雨水中,關孤以快逾飛鴻的速度往來奔躍掠走,搜索溫幸成的蹤跡,在他流星般的騰空中,“度心指”在黑暗裡閃耀着寒森森的光華,劍刃的尾芒伸縮着,有若一溜溜的冷電眨炫……

大雨嘩嘩的傾瀉,遠近是一片漆黑,一片迷濛,淋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在雨幕與黑暗相組的曠野裡,哪還有溫幸成的半點影子?

關孤的身體早已從頂到下溼得透透,雨水沾着髮梢,沿着眉端往下淌,裡外衣衫更緊緊貼在身上,但他的內心卻充滿了火一樣的憤怒,熱血在澎湃,怨恨似毒蛇般啃齧着他的腑臟,他毫不覺得冷,毫不覺得溼膩難受,他只有失悔,只有痛恨,只有說不出的懊惱!

於是,當他知道追撲溫幸成的希望業已幻滅之後,他的一腔怒火完全發泄在“含翠樓”頭上,猛一擰身,他身形快逾電掣般濺拋着淋漓的水滴重又掠返!

就這片刻,“含翠樓”的大廳裡已經出現了幢幢人影,約有十幾個,由那“飛鼠”聶光帶領着,一邊在急救受了重傷的胡欽,一面虛張聲勢的吶喊叱喝着尋找兇手,他們正將場面搞得烏煙瘴氣之際,關孤業已飛穿而至!

一見到關孤的身影,十幾名白袍大漢立時驚譁喊叫一片,當先的五六個也不遑多想,撲身一掄,馬上圍殺上來!

渾身透溼關孤煞氣畢露,目光似刃,他的“渡心指”幻成一蓬流芒暴時,刃鋒破空的尖嘯甫起,那五六名大漢便鬼嚎着滾到一地——個個胸腹開膛,花花綠綠的腑臟傾瀉遍地!

關孤看也懶得多看一眼,不是聶光——剛剛尖吼着縱起的一剎,“渡心指”斜閃,“涮”的一響,那位仁兄已經沒有臉了,他的面孔五官,全被劍刃整個刮削掉,只剩下一團紅嫩嫩,肉顫顫的可怖血盤兒,看去好不慘厲!

這時,一直在照顧胡欽的“飛鼠”聶光方纔站住,他大吼一聲,手中的“三尖刀”運轉似風,飛快刺來,關孤的“渡心指”猝然顫跳,穿過對方的刀光刃芒,更快更急的把聶光一隻耳朵齊根割掉!

怪叫着,聶光瘦小的身體躍向空中,倏而翻滾,迅捷至極的撲旋而至,關孤卓立不動,劍刃以無可比擬的去勢連刺一百記,聶光拼命攔截,“叮嚀”金鐵交擊聲中,這位“含翠樓”“黑虎門”的“龍門衛”等已中了七劍,他在四灑的鮮血裡,滴滴溜彈滾上了半空,那等矯健利落身手,真不愧有“飛鼠”之稱!

彈上半空的聶光,卻並不逃走,他似是借時換氣,抖手九枚“葉子刀”幻成九道冷芒暴取關孤!

關孤注視着他,直待九道寒光逼進身前尺許距離,“渡心指”才驀而顫揚,那麼準那麼疾,九枚“葉子刀”同時俱被挑開,一連數響的全斜插向屋樑上,更整齊的排成一行!

這一剎的空隙聶光並未放過,他一聲不響,連人帶着“三尖刀”,彷彿一條流虹直撞過來!

突然轉身,關孤在轉身的同時再恢復原來的姿勢,就這一轉一回之間,“渡心指”已形成一度扇形的光面往橫排涌,於是,飛撞而來的聶光慘嚎立起——他業被整整斬成十段!

“渡心指”猝又抖成一道光圈,在這一劍接着一劍的翻舞中,在刃鋒的破空呼嘯裡,聶光身上濺灑的鮮血便全被擋彈了出去,涓滴難以透沾!

方纔,關孤那形同扇形的劍招,乃是他“黑煞九劍”中的第二式,“大羅扇”。

現在,一切靜止了,大廳中,又恢復了那種死一樣的沉寂,十多具屍體狼藉橫豎,血跡斑斑,襯着冷燈寒雨,景況更見悽慘可怖……胡欽仍然躺在地下,他身上創傷雖然已經初步包紮,但顯而並未生效,他身體下面是一大灘變成紫褐色的血漬,粘稠又深厚,左脅處依舊有新鮮的血液滲出,斷了的腳更是血流不止,這位“笑天魔”的臉孔上,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紅潤光澤,代之的是一片青虛,灰土土,又微微泛着萎黃的近似如死人一樣的枯澀形容,當然,他更笑不動了……

關孤走到他面前,俯臉垂視着他胡欽的眼睛仍能睜開,他吃力又茫然的看着關孤,在他此刻的感覺中,竟覺得關孤是如此宏偉、高大、難以扶攀——宛似一座山,一座深入雲裡的山!

冷冷的,關孤開口道:“很可悲,你的好朋友溫幸成逃走了……”

聲如一頭垂死的野獸般格格的笑了,胡欽嗆咳着道:“有……什麼……可悲?”

關孤漠然道:“對我來說,這個陰狠歹毒又淫邪惡毒的傢伙未曾伏誅,是一樁大大的可悲,對你來說,你認賊爲友,交到這麼一個臨危退縮,無以共難的朋友,更是一樁大大的可悲,莫非你還另有解釋?”

呻吟了一聲,胡欽艱澀的道:“他逃……得掉……很好……姓關的……至少我還有點希望……留着個爲我……報仇的人!”

關孤輕蔑的道:“你錯了,胡欽,他不會來替你報仇的,姓溫的絕不是那一種忠義信守,可託恩誼故情之人!”

嗓子裡似塞了口痰般“呼嚕”“呼嚕”的拉扯着,胡欽眼珠子翻了翻,異常痛苦的道:“或者……他不是……這種人……但卻一定會來找你……報仇……就算他不是爲了我……也必爲了……他自己……我清楚溫幸……成,他素來……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他決不會……吃了虧就淡忘了……管他呢,爲了我也好……爲了他自己亦好……他絕對會來找……你雪恨的……而我只要求這個……只要能殺掉你……我這一口怨氣便消除了……我不管溫幸成……他懷着什麼心思來報復……我僅希望我的目的能以……達到……關孤……我要你死……要你死……”

關孤咬牙道:“你們都是沒有一點人性的禽獸、畜生、恬不知恥、貪婪下流、卑鄙齷齪、可惡可憎到了極點!”

衰弱的笑了,胡欽喃喃的道:“姓關的……舒婉儀……那妞兒被……溫幸成享用過了……你約摸……呃……心裡不好受吧?”

喘了一會,他又道:“原……是的……這妮子……容顏如花……顧盼生色……誰也見之猶……憐……呵呵……大概……主要是爲了……這個吧?”

忽然笑了,關孤地笑裡滲血:“胡欽,你叫我怎麼說你好?你們只是一羣披着人皮的豬狗,輪迴於畜生道中的可憐蟲,你們處於這種醜惡又無羞恥,無道德觀的環境中久了,便以爲天下都如同你們一樣?都是和你們相似的心性?胡欽,你不覺得你們的可悲與邪惡?不覺得你們是如何下賤及骯髒?如果我對哪一個女子有意,我會用正當而堂皇的方法去追求,絕不恥於似你們這種卑劣污穢又毫無道德人性的手段;胡欽,切莫想象別人的作風和你們相同,至少不要想象我也和你們一樣的無恥!你大錯了,胡欽,我們俱爲江湖中人,但我們之間只有一點迥異——我有人性,而你們沒有!”

胡欽灰白的面部上涌起一片憤怒的褚赤,他沙啞的叫:“不要說得……那麼中聽……關孤……你是個……劊子手……殺人手……殺人不眨眼的魔星……你雙手染滿鮮血……身上揹負千百人命……你以爲……你又有什麼清高自許的?呸,你和……和我們全無軒輊!”

微微笑了,關孤道:“說得對,我是劊子手,我身上的確揹負着千百條人命債,予我勉強能覺得高過你們的地方,是我雙手所染,盡是你們這等惡徒之血!”

喉嚨裡咯咯連響,胡欽咬牙道:“你毀了我的一切……關孤……自也有人殺掉……你的一切……”

關孤冷冷的,道:“至少,你已沒有這個機會了!”

很突然的,業己奄奄一息的胡欽竟在這個時候貼地滾來,不知什麼當口,他手上赫然握住了一柄短刀!

重創之獸,其最後一搏的實力彌足驚人,胡欽的情形便正在如此,他在貼地滾撲間,手上的短刀以快不可言的速度猛砍向關孤雙腿脛骨。

關孤的反應更是迅捷至極,“渡心指”拄地一插,左右晃閃,“喳”的一聲,胡欽那隻握刀的右手業己削斷,刀刃甚至連關孤的褲管都未及沾上!

一聲慘號出自胡欽口中,關孤眼神一冷,劍刃飛起,鮮血四濺,胡欽的大腦袋早已圓珠也似骨碌碌滾向角隅!

就在這時,他耳朵裡聽到了來自右側門那邊的一絲音響!

縱掠如電,關孤飛撲過去,染滿血跡的“渡心指”灑過一溜血星,有若極西的閃芒燦映,破門斬出!

木屑飛舞裡,門後刀光急起,“嗆哪”聲中,似有人倉忙側退,關孤“砰”的撞門撲出,劍身側旋,方待反削上去,對方已立時大叫:“是我,豐子俊!”

關孤猝然收手,目光瞥處,可不正是豐子俊?他正在三步之外,弓腰惦步,一副隨時準備火併之狀,兩人視線相觸,俱不由笑了起來!——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四章 劈、刺、鬼狼號第七十五章 柔情似水第九章 巧、靈、眼前報第十九章 正、義、真好人第四十章 失、困、龍浮難第二十四章 堅、減、勇不畏第七十九章 洞中血劫第四十九章 路、窄、遇冤家第四十三章 恨、辱、憤成力第三章 善、惡、閻王判第十六章 夜、寂、小精軒第十章 憎、恨、強所難第十九章 正、義、真好人第三十二章 火、焰、劍似虹第九章 巧、靈、眼前報第七十二章 落花有意第六十三章 險、驚、智鬥智第七十六章 郎心如鐵第四十八章 斬、絕、仇揚灰第二章 險、薄、人世情第十八章 驚、釋、英雄膽第三十二章 火、焰、劍似虹第十六章 夜、寂、小精軒第七十二章 落花有意第四章 狠、準、渡心指第七十九章 洞中血劫第七十章 衝殺突圍第三十四章 劈、刺、鬼狼號第七十四章 自薦月老第五十一章 幽、長、兒女情第四十一章 淫、邪、心如豺第五十七章 巧、計、安排定第六十二章 狼、虎、遍關隘第三十四章 劈、刺、鬼狼號第七十一章 傷亡過半第八章 酷、毒、獸畜行第七十八章 生死頃刻第三十七章 惑、疑、不速客第五十八章 刁、蠻、小嬌娘第五十七章 巧、計、安排定第三十七章 惑、疑、不速客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第十六章 夜、寂、小精軒第十章 憎、恨、強所難第三十二章 火、焰、劍似虹第十六章 夜、寂、小精軒第十五章 利、節、不能全第七十一章 傷亡過半第七十三章 整補養息第五十五章 義、重、鬼狐子第七章 潑、辣、小嬌娘第四十五章 果、報、及時臨第七十章 衝殺突圍第十章 憎、恨、強所難第十七章 仁、恕、大丈夫第十四章 正、邪、難兩立第十三章 狼、狽、互爲奸第三十四章 劈、刺、鬼狼號第四章 狠、準、渡心指第七十章 衝殺突圍第四十五章 果、報、及時臨第二十一章 忍、逼、善心難第七十三章 整補養息第三十六章 艱、苦、行路難第五十八章 刁、蠻、小嬌娘第七十八章 生死頃刻第四十一章 淫、邪、心如豺第七十五章 柔情似水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第二十五章 嬌、羞、少女心第六十九章 策應及時第五十九章 焦、惶、風雨前第五十二章 堅、決、鐵石心第二章 險、薄、人世情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第五十二章 堅、決、鐵石心第六十章 裝、扮、巧易容第二十三章 夜、寂、茫茫道第三十二章 火、焰、劍似虹第七十一章 傷亡過半第二章 險、薄、人世情第四十五章 果、報、及時臨第四十七章 理、盡、逞以威第二十二章 劍、血、力維義第七十四章 自薦月老第三章 善、惡、閻王判第四章 狠、準、渡心指第六十八章 敵、衆、夕陽血第二十九章 巧、緣、陌路情第六十一章 別、傷、流離夜第四十七章 理、盡、逞以威第七十四章 自薦月老第十八章 驚、釋、英雄膽第三章 善、惡、閻王判第四十二章 陰、險、黴淫魔第三十一章 狠、捷、虎狼臨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第十章 憎、恨、強所難第四十二章 陰、險、黴淫魔
第三十四章 劈、刺、鬼狼號第七十五章 柔情似水第九章 巧、靈、眼前報第十九章 正、義、真好人第四十章 失、困、龍浮難第二十四章 堅、減、勇不畏第七十九章 洞中血劫第四十九章 路、窄、遇冤家第四十三章 恨、辱、憤成力第三章 善、惡、閻王判第十六章 夜、寂、小精軒第十章 憎、恨、強所難第十九章 正、義、真好人第三十二章 火、焰、劍似虹第九章 巧、靈、眼前報第七十二章 落花有意第六十三章 險、驚、智鬥智第七十六章 郎心如鐵第四十八章 斬、絕、仇揚灰第二章 險、薄、人世情第十八章 驚、釋、英雄膽第三十二章 火、焰、劍似虹第十六章 夜、寂、小精軒第七十二章 落花有意第四章 狠、準、渡心指第七十九章 洞中血劫第七十章 衝殺突圍第三十四章 劈、刺、鬼狼號第七十四章 自薦月老第五十一章 幽、長、兒女情第四十一章 淫、邪、心如豺第五十七章 巧、計、安排定第六十二章 狼、虎、遍關隘第三十四章 劈、刺、鬼狼號第七十一章 傷亡過半第八章 酷、毒、獸畜行第七十八章 生死頃刻第三十七章 惑、疑、不速客第五十八章 刁、蠻、小嬌娘第五十七章 巧、計、安排定第三十七章 惑、疑、不速客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第十六章 夜、寂、小精軒第十章 憎、恨、強所難第三十二章 火、焰、劍似虹第十六章 夜、寂、小精軒第十五章 利、節、不能全第七十一章 傷亡過半第七十三章 整補養息第五十五章 義、重、鬼狐子第七章 潑、辣、小嬌娘第四十五章 果、報、及時臨第七十章 衝殺突圍第十章 憎、恨、強所難第十七章 仁、恕、大丈夫第十四章 正、邪、難兩立第十三章 狼、狽、互爲奸第三十四章 劈、刺、鬼狼號第四章 狠、準、渡心指第七十章 衝殺突圍第四十五章 果、報、及時臨第二十一章 忍、逼、善心難第七十三章 整補養息第三十六章 艱、苦、行路難第五十八章 刁、蠻、小嬌娘第七十八章 生死頃刻第四十一章 淫、邪、心如豺第七十五章 柔情似水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第二十五章 嬌、羞、少女心第六十九章 策應及時第五十九章 焦、惶、風雨前第五十二章 堅、決、鐵石心第二章 險、薄、人世情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第五十二章 堅、決、鐵石心第六十章 裝、扮、巧易容第二十三章 夜、寂、茫茫道第三十二章 火、焰、劍似虹第七十一章 傷亡過半第二章 險、薄、人世情第四十五章 果、報、及時臨第四十七章 理、盡、逞以威第二十二章 劍、血、力維義第七十四章 自薦月老第三章 善、惡、閻王判第四章 狠、準、渡心指第六十八章 敵、衆、夕陽血第二十九章 巧、緣、陌路情第六十一章 別、傷、流離夜第四十七章 理、盡、逞以威第七十四章 自薦月老第十八章 驚、釋、英雄膽第三章 善、惡、閻王判第四十二章 陰、險、黴淫魔第三十一章 狠、捷、虎狼臨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第十章 憎、恨、強所難第四十二章 陰、險、黴淫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