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善、惡、閻王判

關孤點點頭道:“不一定,要看機會,最好不要驚動了別人。”

說着,他目光朝前一瞥,道:“前面那片燈火處,大約就是‘牛家寨’了。”

李發急忙朝前瞧去,道路婉蜒自一疊黑壓壓的山脈下,而山脈下,便果然閃爍着一片明滅的燈火,這地方李發以前曾來過兩次,比諸關孤要熟悉點,打眼一看,他即知也已抵達地頭了。

李發露齒一笑,應道:“可不是,大哥,這地方你以前未曾來過吧?卻是一座小小的小鎮呢,怪有味道……”

關孤搖搖頭,道:“算是第一次來,早日路經一遭,並沒有進去,也只是從遠處瞻仰了一番而已,很陌生的所在。”

李發笑道:“我們緊趕一程吧,大哥,我的肚皮早就在唱空城計啦。”

關孤蕪爾道:“也沒見似你這般沒出息的!”

嘴裡是這樣說,關孤卻主動催馬快奔起來,兩乘鐵騎全是關外的異種,體健身輕,長馳若飛,在速行中,急鼓似的蹄聲起落裡,他們已經沿着一條斜升而微帶回旋的山路來到了“牛家寨”。

這“牛家寨”名曰“寨”,其實卻是一座古雅而小巧的山城,快接近城外的當兒,有一堵石砌的城樓子,但卻並沒有高大的牆垣環繞,那座城樓子亦相當古老蒼剝了,看上去有那麼一點象徵性的守望味道——顯示這裡是一個聚集着人家的地方,或者多少年前它也有過一段光輝的日子。

曾有執戈的寨丁在上面警戒瞭望,揹着紅綢環把大砍刀的莊稼漢子在那裡監視過一干草匪的動靜;但,卻總該是很長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恐怕除了一些頑皮孩子們在上面戲耍,就僅有老鴉在樓子角偶做窩啦,它顯得那等的灰澀顫巍,就宛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

經過石砌的城樓子,便是一條坡度很大的青石板街道,橫街上差不多都是住家,而有些房屋便倚着山麓的起伏形勢鱗次櫛比建成,“牛家寨”便由這兩條街組合爲大致的“丁”字形,不管鋪面也好,住家也好,建築的材料都頗爲堅實考究,而且式樣十分雅緻,這證明了一點,此地的居民大都有着淳樸的傳統,苦幹的美德,以及,崇高生活藝術的修養,在一般的荒村野鎮,山城小集,卻是十分罕見的呢。

這座小山城裡,洋溢着一種平和又安祥的氣氛,街道上人們是那麼悠閒的來往着,菜樓酒樓中燈火通明。

店鋪裡外熱熱鬧鬧,如像哪一種生意行當的買賣也蠻有做頭,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已陰藏在暗裡的些醜惡。

放緩了坐騎,關孤與李發開始讓馬匹以散步的勢態進入街道,他們雖是陌生的外來客,但卻沒有人以好奇或戒懼的目光投住,偶而有人望向他們,卻也是那麼閒淡的一瞥而已。

彷彿這座小山城的住民也已見慣了——也好像他們自來便不知道什麼叫做“陌生”與“好奇”。

關孤四周打量着,不覺微笑道:“這裡的人們全像是日子過得挺愜意。”

李發點點頭道:“他們大多富有,至差的也是小康,這裡沒有貧困。”

關孤有些驚異,道:“爲什麼?”

李發笑了笑,道:“大哥還不知道?‘牛家寨’後面的山脈即是有名的‘池滇山脈’?”

關孤長長“哦”了一聲,恍然道:“是了,那道山脈出產的高貴檀香木及紫皮貂最爲豐盛,聞說近年來,還掘出一座翠礦!”

李發道:“正是‘牛家寨’的居民們世代居住此處,非但佔了地利之便,一個個更有祖傳的檀木林子,又是獵貂老手,這幾年又開了翠礦,利益均分,久而久之,自然家家戶戶都存下兩文來了。”

關孤輕輕撫摸着坐騎的鬃毛,道:“他們對於外地來的陌生人似是不大驚異,往往一般較爲荒僻的小地方居民見了陌生客都會不大習慣的……”

李發揉揉臉頰,點頭道:“有了錢的人大多不愛管閒事,希望能平安渡日,多享受幾年美好時光,再者,‘牛家寨’的人們與外頭生意上來往頗勤,經常各地跑世面見多了,也就不會大驚小怪啦,不似尋常的山村野鎮,闖進個生面孔來便指指點點,鬼鬼祟祟的惹得人好不厭煩!”

關孤笑道:“不錯,你說得有理。”

李發領着關孤往前走,在橫街頭上的一家客棧落了馬,這家客棧名喚“好來”,平瓦房,不大,但卻乾乾淨淨,招待親切。

兩個人合開了一間上房,叫了酒食進房中吃喝完了,又分別洗個冷水澡,清冽的山泉水沖滌全身肌膚上的灰塵汗膩,非但令人爽快舒適,精神抖擻,連心情也開朗多了。

換上另一襲黑衫,另一雙黑色軟牛皮密扣薄底快靴,又把隨身佩件帶齊,關孤將自己投在房中那張寬大的藤圈椅上,閉着眼,悠閒的淺啄着一杯香茗,模樣兒顯得既安靜又舒散。

李發也拾掇妥當,卻有些緊張的在室中踱步,他搓着一雙手,羨慕的瞧着正靜靜養着神的關孤道:“大哥,你好福氣。”

李發微將眼皮撐開,淡然道:“怎麼說?”

李發乾笑一聲,道:“馬上就要去辦事了,而對方又非等閒,這且是一票較爲扎手的‘貨色’,但大哥你卻像若無其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竟那麼悠哉遊哉的閉着眼睛養起神來啦。”

關孤啜了口茶。又抿脣將瓷杯中浮聚的茉莉花片吹開,再啜了一口,然後,他好整以暇的道:“你以爲我在每次行事之前都該是個什麼樣子呢?像你一樣在房裡走來走去,磨穿靴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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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發聳聳肩道:“但你就靜得下來!”

關孤笑笑,道:“李發,如果我也像你這樣沉不住氣,每在行事之前焦躁不寧。只怕,嗯,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拉了張椅子也坐了下來,李發紫着臉道:“我也不都像現在這種樣子哪,大哥,要看看對手是誰,似‘八臂人熊,這般的扎手貨,可叫我怎生不去想他?”

關孤吁了口氣,道:“你不用去想他,只需計劃好如何去對付他也已夠了。”

李發忙道:“我是擔心臨時有了意外……”

關孤嘴脣在杯沿上摩娑着,道:“便是有意外,也等意外發生了纔去操心吧。”

拿起桌上的另一隻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李發舐舐脣,道:“老實說,大哥,我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關孤將口中嚼着的茶梗取出,漠然道:“少拍馬屁。”

李發咧嘴笑道:“天地良心,大哥,你真是有‘大將之風’哪,僅是你這種沉着、鎮定、臨敵不亂的修爲,恐怕我就須學上十年!”

放回瓷杯,關孤伸展了一下雙臂,道:“我還沒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高深造詣,若你太看高了我,只怕你會失望的。”

哧哧一笑,李發道:“大哥過謙!”

關孤站起身來,低沉的道:“過謙還不能說,只是我比較——嗯,便算含蓄一點吧!”

跟着站起,李發道:“我們這就去?”

關孤點點頭,道:“初更了,可不是!”

抄起倚在牆角的那柄鐵殼套子、把手雕成虎頭的“虎頭厚背刀”,李發一邊將傢伙朝背後縛一邊道:“是哪一家大哥不會記錯吧?”

“嗤”了一聲,關孤道:“記錯?假如能記錯,這碗飯也就甭吃了;他們畫的那張地形圖,我幾乎閉着眼也能照畫一張出來!”

說着,他反手將桌下靠着的黑皮鞘長劍拿起,握着光滑的黑犀骨把柄,輕按啞簧,“錚”聲脆響,一泓秋水也似的半截劍刃立即脫鞘彈出,劍身的寒芒瑩瑩閃映,照得人毫髮畢現。

在那股令人能打哆嗦的森森冷氣中,兩指寬窄的劍刃尾端靠近護手處,雕鏤着三個小篆子:“渡心指”!

握着皮鞘的大手往上一挫,“錚”的輕響,劍刃又自還鞘,關孤手腕一轉,整柄利劍自他手背上打了個旋滾,卻又利落的拉回手上!

李發感嘆的道:“大哥,你玩劍的功夫,簡直已純熟到登峰造極了!”

關孤執着劍,正色道:“不要說‘玩’劍,李發,該說‘修’劍,在劍術一道上,你必須抱着無比的虔誠,至極的敬崇,再加上不竭的磨礪與赤誠的親切,一心一意,全神貫注的去修煉它,瞭解它,熟悉它,將自己的心靈與它貫通,將自己的精血與它融合,然後,它纔會是你的朋友,你的親人,甚至你的手足;它對你將是最忠實,最可信,最能信賴又最永恆的助力……。”

他抿了抿嘴脣,接着又道:“它永不會變異,永不會背叛你,劍是有靈的,有個性與有神異的,就好像冥冥中的守護使者一樣;每在深宵寂靜,我倚劍而眠,似乎都可以聽到它的呼叫,它的細語,它的脈搏及它的跳動,在我的感覺中,它不僅只是一塊銅、一塊鐵,它是一個有生命,有思想,懂得七情六慾的血肉之軀!”

關孤神色是肅穆的,又道:“對你的劍,要有絕對的敬愛及信心,在劍術上的進境和造詣,等於你在功德上的修爲,佛理上的研求,學問上的研讀一樣,不能心戲,不能笑謔,更不能輕浮,它是值得尊仰的,值得專注的,人心叵測,但劍卻恆永。而且,善善惡惡,用劍能以窺測渡覺!”

李發冷汗不由涔涔,恭謹的道:“我懂了,大哥,請恕過我這魯莽之罪!”

關孤展顏一笑,道:“罷了,這也是一個機會,好叫你知道我的劍爲什麼叫做‘渡心指’,你該清楚,也已有多少惡人心被這劍渡化成好人心了一一或者,惡人被這劍超渡爲來世的善人了。”

李發吸了口涼氣,吶吶的道:“關於這一點,我是深信不疑的,大哥,因爲我大多當場目睹!”

關孤披上黑綢大蹩,道:“那麼,今晚說不定我們又要超渡一次惡人心。”

他說着一指花窗,道:“從後面走,熄燈。”

於是,李發迅速將房中油燈吹熄,窗兒輕輕開合,兩條人影也已鬼魅般飄然沒入外面的夜色中。

夜,很靜,只有遠遠傳來的梆忻聲,以及,疏落的幾點星辰。

出了客棧,關孤將眼前地形略一打量,便毫不遲疑順着橫街往右走,這裡的地勢越來越形高亢。

房舍的建築也就好像梯階般層層往上疊去,雖是第一次來到此處,而且又在夜間,但關孤卻早就默記熟了在未出發之前由“錢師爺”那裡交到手中的地形圖,他按着腦中印象索驥,彷彿久住這裡的老客一樣,那般輕車熟路的領着李發朝目的地行去。

踏着青石板的小路,而小路往上回升,傾斜着伸人兩排住戶中間,關孤與李發俱皆腳下無聲,他們匆匆經過了這兩排人家,又是一個折轉,前面便只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松林!

脣角浮起一抹冷森的笑意,關孤指了指前面的松林,低聲道:“松林裡有兩家住戶,姓商的住在最左邊的一棟樓房裡。現在。你可看見了一些什麼?”

窮極目力,李發也僅僅看到那片黑壓壓的松林中,有幾座模煳的樓閣影子矗現着,沒有燈光,更沒有聲息。

壓着嗓門,他道:“我看見林子裡果然有幾棟樓房……”

關孤點點頭,道:“最左邊的那一棟便是我們的目標,嗯,錢師爺交下來的那張圖繪得頗爲精確,他們甚至將那棟樓房的檐角形態也勾描得一絲不差!”

深深瞭解自己這位“大阿哥”在體能官感上的超異常人處,李發知道關孤目力之尖銳比諸自己可說強上大多了,松林裡是一片黑暗,就算他練了十幾年的夜中視物功夫,也僅能大約看出裡面幾棟樓閣的模糊輪廓而已,可是,關孤卻大大不同了,他非但能看清松林裡的建築,甚至連那等細微的建築格式都瞧得清晰,光是這一門子修爲,李發也已自嘆難望項背啦!

兩個人全不說話,悶着聲,以捷如狸貓般的輕靈速度,飛撲向松林的那棟二層樓閣而去!

整棟樓房是一片黑暗,連一盞燈也沒有,關孤似是來過這裡多次的熟客一樣,匆匆轉向樓後,領着李發超過了後圍的那道矮牆。

倚着矮牆,迅速朝樓上打量了一遍,關孤小聲道:“右面數,第二個窗戶便是商承忠的房間。”

李發循着望去,悄然道:“住在這裡倒蠻享受的,這姓商的小子難怪想要獨霸橫吞了!”

關孤淡淡一笑,道:“物慾再強,也不能失德取之,否則,便要遭報了。”

李發打趣道:“不錯,‘果報神’來也!”

關孤瞪了他一眼,道:“少廢話,李發,我們立即開始行動,我直接入房辦事,你用‘壁虎功’攀附窗欄之下暗裡掠陣,一切都照本院日常傳規處理,沒有吩咐,不得擅自主張,知道了?”

李發點點頭,肅容道:“知道了,大哥。”

略一抄扎,關孤又交待了一句:“我先上,你後來!”

李發再次點點頭,道:“是,大哥。”

驀的躍起,關孤凌空的身形猝然一變,昂頭,探臂下按,雙腿飛蹬——其形態有如一頭攫人的豹子又兇猛,又強悍的閃電般撲上那扇窗戶!

讚歎的吁了口氣,李發已不止上百次的又在心中羨慕:“好懾人的‘魔豹閃’!”

去勢是那般犀利,但落身之處卻又如此輕巧,不帶一絲些微音響,關孤並不忌諱什麼,他“呼”的推開花窗,躍身而入!

幾乎是同時,一陣牀褥的翻動之後,馬上傳來一個疾厲的口音:“誰?”

早已看清了安放在牆邊的那張紫銅的大牀,關孤冷沉的迎風抖燃了火招子,從容不迫的將桌上一盞銀燈點起,他放回玻璃罩後,才緩緩轉身,目光寒冰一樣凝注着那個也已掀開幔帳,正驚怒交集瞪視着自己的人!

那人是個不到六旬的人物,歲月的漫長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明顯的衰老痕跡,他有着一張寬大微紅的國字臉膛,環眼獅鼻海口,肌膚是光潤而又結實的,面孔上極少皺紋。

如若不是有些禿頂的話,將難以令人臆測出他的準確年齡。

此刻,他正滿臉浮現着驚異,憤怒,又迷惑的神色,但眼睛卻十分戒備的,盯注在關孤身上!

大約是甫由睡夢中驚醒,帳中這人的稀疏頭髮有些散亂,面容上汗膩膩的泛着油光,他怒瞪着對方,再度厲聲道:“你是誰?”

關孤端詳着他一會,才低沉的道:“你可是‘八臂人熊,商承忠?”

那人穿着一襲內衣,赤足下牀,他雙臂環胸,暴烈的道:“既知我商某人的名號,便也該曉得我的不可欺!深夜潛入私宅,非好即盜,小子,你今晚算找錯門了!”

關孤冷漠的,道:“你以爲我現在來到此處是想幹什麼?

偷你點東西麼?你如這樣以爲,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你將我的企圖估計得太輕淺了!”

商承忠環眼怒瞪,咆哮道:“不開眼的小子,你的師門也沒有告誡過你,哪一等人是不能招惹的麼?不管你爲什麼目的而來,小子,你是休想全身而退了!”

關孤平靜的道:“我卻不這樣認爲。”

喉頭中咕嚕了一聲,商承忠目光瞥向牀頭——那裡正懸着一柄形式奇古的長劍;關孤毫無表情的道:“你可以放心,我絕對給你充份的時間去取那柄劍。但是,我不妨建議你施展你的拳臂功夫,那樣或許你還可以多苟延殘喘一會!”

商承忠勃然大怒,正待發作,卻又突然硬生生地將自己的火氣壓下,他雙目毫不稍瞬的看着關孤,當他與關孤那兩道冷刃也似的目光接觸時,心裡竟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於是,一種多年的經驗及本能的警惕告訴他,要鎮定,要沉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只怕是個難纏的人物呢……。

凡是在江湖道上闖久了,在武林中混長了,都會有點閱人的心得,或是由面相,或是由神韻,也有點直覺的反應,用這些來細細琢磨觀察,便是不曾與對方搭腔盤底,甚至動手過招,也往往能夠大概估量出對方的功力火候以及名聲地位來。

如今,商承忠便是這樣了,他的本能告訴他,他今晚是遇上強手了。他熟悉那種人的形態——深沉銳利的雙眸,冷酷的表情,無動於衷的言談,以及,隱隱中的狠毒及剽悍!

強自鎮定了一會,他緩緩的道:“好吧,便是你另有他意,首先也要告訴我,你是誰?爲什麼?”

關孤漠然道:“關孤,關雲長的關,孤獨的孤!”

猛的一個冷顫,心底的警惕應驗了,竟是他!“果報神”關孤!商承忠盡力維持着表面的神情不使變化,他只於着嗓子道:“‘果報神’?‘悟生院’來的?”

關孤低沉的道:“是的。”

當然,商承忠在武林中也是一派之主,見多識廣,久經陣仗,他自是明白“悟生院”是個什麼性質的組合,更明白“悟生院”的人在這種情形下出現眼前代表着一種什麼意義。

但是,使他迷惑的是,誰?誰會買了這些職業殺手來對付自己?而且,爲什麼?

站在面前的人商承忠曉得乃是江湖上夙以冷酷歹毒,鐵面寡絕著稱的“果報神”,也是“悟生院”裡的首席殺手,而更因爲如此,越發可見那買了他們來對付自家的人又是如何痛恨自己,竟然促使“悟生院”最厲害的執行者出了馬,換言之,那人早已打定主意不讓他活着了!

商承忠喉嚨裡似燒着一把火,沙啞的道:“誰?是誰收買了你們來找我?”

關孤冷冷的,道:“我們不叫那種行爲是‘收買’,我們稱爲‘聘僱’。”

商承忠咬咬牙,氣忿的道:“不管你們怎麼稱謂,性質全是一樣的,是誰?哪一個混帳王八蛋叫你們來找我的?”

關孤語聲僵硬的道:“‘悟生院’規矩——不泄漏顧主底細!”

商承忠一張紅臉也已泛了灰,他唾沫橫飛的叫道:“那麼,爲什麼?”

關孤雙目冷清而絕情,道:“難道你自己還不明白?”

商承忠咆哮一聲,怒道:“我仰不愧天,俯不詐地,我有什麼明不明白的?”

關孤搖搖頭,道:“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也罷,便再將你的罪行敘述一遍,商承忠,這隻有八個字。”

商承忠臉孔紫漲,吼道:“說來!”

關孤靜靜的道:“謀財害命,滅倫喪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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