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的印鑑!雲悠然,你乾的好事!”南宮瑾一臉懊惱痛恨,雙手撐在古梅亭的欄杆上,望着下邊白凜凜泛着寒光的泉水,回頭給予雲悠然一記含恨的眼神。
“難道是那枚太后欽賜的紫衣侯印章?”雲依依很快就反應過來,懊惱的拍了下雲悠然的手,有意無意的將事情的後果擴大化,“悠然,你闖禍了,沒了那枚印章,侯爺會死的!”
雲悠然的腦中一片空白,空洞的眼神望着南宮瑾,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會死?
死?
瑾哥哥會死?
不!
她不要,她不要他死!
“我去拿!”雲悠然幾步爬上了欄杆,縱身就跳下了亭子。
此時,南宮瑾面上的神色一鬆,又恢復了原本鎮定的模樣,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此時一臉快意的白茹雪,涼薄的脣微微翕動,最終卻還是什麼也沒說。
“救……救命……”白凜凜的水中一顆腦袋起起伏伏,一會兒沒進水中,一會兒掙扎了探出頭來,喘息着求救着。
“侯爺放心,妹妹水性很好,”雲依依見南宮瑾有半刻的遲疑似乎是想要前去救人,連忙開口勸慰。
在場人中,誰也沒有懷疑雲依依的話,都漠然站在一旁看着水中的雲悠然沉沉浮浮。
“夠了,若是鬧出人命於你我無益,”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坐在角落之中冷漠的看着一切的寧王忽然開口了。
聽到那人出聲,雲依依的身形猛然一頓,眉目間依稀辨出幾分猙獰來,然而卻又極快的消散。攏在袖中的十指緊握成拳,彷彿其中有什麼令她恨不得捏成粉碎的東西。
雲悠然,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得到他的開口相助!
“我帶人去看,”然而在寧王軒轅璟玥的面前雲依依仍舊是極力做出溫婉賢德的聖女模樣,匆匆帶着人跑下去看。
不多時,雲依依身邊的丫鬟錦兒便趕了上來,對着南宮瑾深深一福,“侯爺,我家小姐說,二小姐逼婚不成反以性命威脅,失足落下山澗,實爲難堪,她先帶人回去稟報老爺,改日再登門致歉。”
這話一出,南宮瑾一衆人的面色都舒緩了不少,雲依依顯然是在幫着他們置身事外,自然沒有人會不願意。
“二小姐的身體重要,”南宮瑾點了點頭,算是將自己摘清楚了。
然而不多時,錦兒的尖叫聲就從不遠處傳來,“二小姐饒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
所有的人都被這聲音吸引了探頭望去,只見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雲悠然忽然生龍活虎的坐了起來,此時手中還揪着錦兒的頭髮,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五指印。
“你這刁奴,竟然眼睜睜看着主子遇難,我若是不好好教訓你怎麼做雲家的嫡女!”雲悠然的聲音並不響,然而在這萬籟俱靜的山裡頭卻是傳的極遠。
白茹雪瞧見原本該死了的雲悠然竟然好端端的站在那裡,臉色瞬間灰白。
怎麼會這樣,她將銀針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刺進了雲悠然的背上,算算時辰如今麻沸散的藥性該是還在,她怎麼醒來的!
白茹雪下意識的看向了雲依依,然而云依依同樣也是一頭霧水的站在一旁,對上她探尋的眼神竟是沒有半點回應。
然而這一切都被剛剛醒來的“雲悠然”看的一清二楚。
“妹妹,這是我的丫鬟,就算是要教訓也該由我來教訓。”雲依依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想要將更多的罪責推到雲悠然的身上。
“姐姐覺得我堂堂雲家嫡女教訓不了一個下人?”此時的雲悠然口齒清楚,說起話來條理明晰,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又癡又傻之人。
“沒……沒有……”雲依依對上那一雙淬着寒冰,又彷彿是能夠看透一切的眸子之時沒來由的渾身一顫,不禁退後了幾步。
這個傻子什麼時候這麼強大的氣場了!
雲依依一瞬間以爲這是自己的幻覺還想要開口強辯,然而云悠然直接就越過她去,朝着站在涼亭之中的兩人走去。
就是這兩個人害死了這具身體的主人,雲悠然清冷的眸子微擡望向站在亭中那個紫衣翩翩的男人,玉冠摺扇,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又氣度不凡,然而眉宇間的涼薄卻是一眼便能看清。
心猛然間一陣抽痛,不是因爲自己,而是這具身體的記憶太過深刻,以至於她的靈魂進入了之後依舊能感受到深重的悲哀。
“你,沒事吧?”南宮瑾第一次對上那一雙清澈的靈眸,只覺得那一雙眼睛很深很深,又帶着痛徹心扉的憂鬱悲傷,彷彿是最深最誠摯的痛慟,幾乎要將他的靈魂吸入其中,關心的話下意識的就說出了口。
然而再看之時,第一次,他第一次在這雙眼睛之中看到了冷漠,不屑,甚至是痛恨!南宮瑾忽然發現,當他習慣了那溫柔愛慕的目光之後,這樣的眼神是那樣的刺心,刺得他恨不得拽住對方的肩膀讓她收回。
“雲小姐,瑾哥哥的印鑑呢?那可是瑾哥哥的命!”白茹雪見雲悠然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南宮瑾,一陣酸澀的醋意瀰漫心頭。
依舊是老的一招,卻是最有用的一招。
只可惜,那是曾經。
“白茹雪,印鑑在你的手上對不對?”雲悠然不緊不慢的收回自己的眼神,清冷的眸光彷彿是一道淬着冰棱的冷箭射向白茹雪。
被那樣的犀利眼光逼視的白茹雪微笑僵在臉上,眼神飄忽不定,那一隻藏在袖中的手將紫衣侯的印鑑捏的幾乎要嵌進肌膚之中。
“雲小姐,你在說什麼。就算是瑾哥哥喜歡我,說過要娶我,你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啊,”白茹雪依舊用着之前的辦法,故意提起最能刺激雲悠然的話,柔軟帶着體香的身子下意識的朝着南宮瑾靠去。
“南宮瑾要娶你關我何事!”雲悠然冷嗤一聲,彷彿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那一種輕蔑是從骨子裡刻出來的讓白茹雪的臉色更加慘白。
眼淚盈滿眼眶,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知道軟化了多少男人的心,轉頭向一直不說話的南宮瑾求助道,“瑾哥哥。”
聽到雲悠然的那句話之時,一旁的南宮瑾身子一僵,不知爲何聽到這句話之時心頭竟然有些抽痛,他不喜歡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開口瞪着雲悠然教訓,“悠然,向雪兒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