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好坐在花圃裡休息。不敢想象,方纔若不是那隻貓,恐怕她現在早成了劍下亡魂。
大軍壓至玄武門的消息不脛而走,榮妃也早就聽聞,宮門上的探子隔半刻鐘便來報,饒是她深處殿中也能清晰的掌握花如雪大軍的動向。
“不知死活。”聽聞探子來報,她悠哉的喝了一口方煮好的清茶,眸光裡是凜冽的光,握着茶盞的手用力了幾分。
她沒料到君嚴成那老東西居然聯合花如雪一同來了,本以爲花如雪領着的那區區萬數大軍不足爲懼。
可是如今聽探子說來,宮門外豈止是數萬,那是數十萬,京城中全是花如雪的人,將皇宮圍了個水泄不通!
她也只是面上平靜,雖憤怒卻也沒轍,花如雪的人馬若是衝進皇宮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將她淹死。
“娘娘,現在該怎麼辦?”探子誠惶誠恐問道,現在還緊閉着宮門,但是想來也撐不了太久,那麼多人,輕而易舉就能破開宮門長驅直入。
玉貴妃面色鐵青,爲今之計也只有先躲上一陣子,她本以爲要皇帝立下遺詔就可以讓花澤磊順利登基寶座。
看來是失算了,如果任由花如雪入宮,等待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去叫太子過來,帶上一批人遷都!“她毫不猶豫豫的下了決定,挾天子以以令諸侯,只要皇帝在她手上就有一線生機。
怕只怕花如雪不顧皇帝的性命,執意要殺了她!
宮門外,一堵三丈高的紅牆,一道圓形拱門阻攔了花如雪的大軍,他率着人馬擡頭仰望着宮門城牆之上,皺了眉頭。
他不下令攻進,手下的士兵都不敢妄動,出奇的,君嚴成也不着急,駕着馬在花如雪旁側只是眯起眼來盯着宮門而不動。
“殿下,這……”尾隨花如雪的侍衛欲言又止,都到了宮門口又不行動,他不知花如雪到底在打算什麼。
花如雪嘆了口氣,攻進去容易,他是怕玉貴妃狗急跳牆傷了皇帝。
君嚴成似乎知道花如雪在想些什麼,“殿下,此刻玉貴妃應該是想逃走,並且帶着陛下一起,如若晚了這次行動就沒有絲毫的意義了。”
花如雪也明白,但是還是擔憂不已,況且君若傾還在宮中,不知她深處何處,更擔心她已經遭遇了不測。
“這樣,元帥率軍入宮,劉興率人馬堵住每一道宮門。”他吩咐道,又想起君若傾便囑咐道:“記住,只抓玉貴妃和花澤磊,切莫傷及宮人和其他妃嬪。”
他是怕君若傾混在其中,稍有不慎會被傷及,他沒有安排自己的事,他也要入宮,只是入宮是找君若傾,其他事情都交給了旁人。
說罷他擡起手來又放下,身後浩浩蕩蕩的士兵知其是進攻的手勢,大喝着蜂擁而至衝向了宮門。
那脆弱的宮門哪禁得起百數人的撞擊,一下又一下……
不多時便被撞開了一道縫隙,宮門裡的侍衛拼死抵抗,但畢竟人少,抵擋不住大軍的攻擊。
君若傾豎起耳朵來聽着宮門處傳來的廝殺聲不禁大喜,看來是花如雪帶兵攻城了,想着她顧不上可能暴露身份的危險,從花圃中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往宮門的方向跑去。
皇宮中早已經一片狼藉,沿路散亂的都是一些衣裳和首飾,還有滿地的鮮血。
怕是玉貴妃想要阻擋逃跑的宮人已經無能爲力,宮人都知曉這宮中發生了戰亂,紛紛如老鼠一般的逃竄。
君若傾走在慌張逃跑的人羣中,輕鬆無比,一掃沿路逃走的緊張情緒,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玉貴妃這次是玩完了,大軍攻入,她怕是自身難保,侍衛也都去了宮門口抵擋花如雪的大軍,誰還顧得上她!
走過了庭院,跨過了扇形的拱門,卻兀地撞到了一個人,兩人皆倒在了地上。
君若傾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腦門皺了眉頭,想必肯定是哪個慌慌張張逃走的宮人,猛地擡眼去看卻愣住了。
那撞了她的人揉着眼角齜牙咧嘴,聲音尖細如女人,‘哎喲,哎喲’的呻吟着。
“哪個不長眼的奴才,疼死咱家了!”他罵罵咧咧擡眼一看,驀然一怔,也是傻愣了。
君若傾回過神來,哪還顧得上腦門疼不疼拔腿就跑,好死不死撞的人竟然是太監元子。
她可還記得元子是玉貴妃身邊的人,她這可真算是碰到刀口上了,自找死路不是?
元子也反應過來,條地大喊起來:“抓住那個丫頭,快抓住她!”
還說怎麼找不見君若傾這個丫頭,沒想到讓他在這裡碰見,要能將她抓回去玉貴妃一定高興,說不定還能帶着他一起逃走!
君若傾暗暗的咒罵了一句,想要跑已經來不及,眼前已經走來兩個魁梧的侍衛。
“你個死丫頭!總算讓咱家抓到了!”元子揉着額頭走上了前,將君若傾堵在了中間。
前方是倆侍衛,後方又是元子,良策都是宮牆,君若傾眉頭緊擰,警惕的瞧着靠近的元子,做足了博上一博的算。
她沒打過架,元子是個太監,想來閹人的力氣應該不如正常的男人力氣大,她琢磨着如果元子靠近就推到元子然後逃跑。
可事情並不如她所願,元子方纔的一聲大喊已經又引來了幾個侍衛,堵在兩頭將她圍在了中間。
糟糕,她暗歎一聲,深感什麼叫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還跑嗎?”元子賊兮兮的笑了起來,臉上的肉擠在一起,擠出一層層的褶子,看起來像極了一頭狐狸。
君若傾站在原地不動,她知道逃跑也沒用,就是她有三頭六臂也不能以一敵十,不如束手就擒。
見她不反抗,元子又哈哈的大笑起來,對侍衛說道:“把她給咱家綁起來,綁牢靠了!”
侍衛聞言紛紛上前將她圍住,有人隨身攜帶了麻繩發揮了作用,三下五除二的就將她的手緊緊的綁在了一起,還不忘捆糉子一般將她的手臂也捆在一起。
動作粗魯,君若傾咬牙承受着侍衛幾乎把她胳膊擰斷的力道,咬牙瞪了元子一眼,這個閹人平素裡仗着是玉貴妃的人就目無王法,今日又這般對待她!她只期盼着,花如雪入了宮中將這閹人大卸八塊!
大軍已經攻進了宮中,沿着宮牆壓進宮闕更深處,沿路上宮人四處逃竄,攔截的侍衛都被其誅殺!
一時間,富麗堂皇的皇宮裡生靈塗炭,血灑玉石階梯,哭喊聲呼救聲,廝殺聲,刀劍碰撞聲混成一片。
花如雪遊走在個個迴廊,個個殿門,卻始終不見君若傾的身影,從入長安的那一刻起,他緊蹙的眉頭就未曾鬆開過。
到底在哪?他急紅了眼,如今動亂,雖他有下過命令不許殺宮中的女子,但並非士兵都是一條心,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人。
有的侍衛看上美貌的宮人就輕薄他能制止一個不能阻攔兩個,他就怕這些士兵亂來,怕君若傾受欺負!
站在承德殿門口,他緊抿了薄脣,承德殿中空無一人,還是沒有君若傾的身影。
正愁眉不展,一襲青綠色的衣裙拂過眼前,他猛地覺得那人就是君若傾,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拽過了女子的手。
女子嚇了一跳,扭頭卻只是一個面色陌生的宮女,他無奈的放開宮女的手,失落感漫上了心頭。
“殿下。”遠遠,君嚴成一身絨甲向他走來,腳下生風,步伐飛快。
“怎麼了元帥?”君嚴成定然是有事情來找他,否則也不會行色匆匆。
如他所料,君嚴成愁容滿面道:“玉貴妃竟然沒有逃走,而是到了摘星臺,我們已經把摘星臺團團的圍住,可是不知她又有何詭計!”
“摘星臺?”花如雪眉頭更深了,隱隱顯現一個‘川’字來,摘星臺是宮中最高的樓臺,那是皇帝當年寵愛一個妃嬪所築建的樓閣,目的只爲了賞月觀星,高五丈意欲摘星奪月。
君嚴成點了點頭,他不敢貿然衝上摘星臺,不知玉貴妃打了什麼算盤,所以讓衆將士侯在摘星臺下,他才急忙的來找花如雪定奪。
“不好!”花如雪喝道,顧不上其他,連忙往摘星臺跑去!
他就知玉貴妃那個陰險狡詐之人就算是死也會做困獸之鬥,那摘星臺那般的高,現在又非夜晚更不可能到那去賞月觀星,到是自裁的好地方!
不過,玉貴妃不會自裁,那麼她就是站在高出迫使別人自裁!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皇帝,如果玉貴妃將皇帝帶去了摘星臺,威逼他,如若不同意就將皇帝從摘星臺推下,摔個粉身碎骨,那可怎麼辦?
當他一路狂奔到了摘星臺下,擡頭去看那高高的樓閣之上,人影恍惚,只能看到一點點輪廓。
“喲,廢太子也來了?”玉貴妃俯視樓閣之下到是將他們都看得真切,見花如雪來便用陰陽怪氣的口氣諷刺道。
“你要做什麼!”花如雪扯着嗓子問道,樓閣之上只見玉貴妃一人,到是沒見到皇帝,他鬆了口氣但也更疑惑,不知玉貴妃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玉貴妃彎起嘴角來笑得嫵媚,眼睛斜斜的瞟了一眼身後捆成糉子似的人,又掃了一眼平地上的花如雪,“我這裡有你想要的一個人,你不是在找她嗎,只要你退兵我就將她交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