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聲有規律的敲門聲。
“誰啊?”林南星收起自己正在製作的東西,警覺的問了一句。
“咳咳,是我。”
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是司徒凌雲?
林南星眉頭一皺,他來此做什麼。他跟“阿楠”僅有一次見面的交情而已。這個男人,不會又做什麼狠毒的打算吧?
打開門,林南星面上堆起了和煦的笑容:“喲,是公子啊。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司徒凌雲只看了她一眼,便迅速的移開了目光,面色有點發紅:“那個,我聽兄長說,昨晚是先生你送我回去就寢的。”
林南星想想昨晚發生的事情,噁心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蒙了面具依然俊朗的眉眼看不出波動:“是啊。公子有事?”
可別是專程來道謝的。
她知道司徒凌雲是什麼樣子的人,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咳咳。”司徒凌雲的目光看來看去,就是不落在她身上:“昨晚我喝的很多,出現了一點幻覺,不知有沒有做什麼不妥的事情,唐突了先生?”
嗤。
林南星在心裡冷笑。
原來是怕自己有了斷袖之癖的名聲。“沒有沒有。公子你說什麼呢。”她假作不解,天真的表情看起來如此真實。
如果此時自己說是,可能司徒越得加派人手保護自己了。
司徒凌雲彷彿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雖然不敢直視,比剛剛強了許多:“如此便好,多謝先生昨晚相送之誼。我沒有什麼事情了。”
“公子慢走,我還有事便不送了。”林南星耐心的跟他道別。
在司徒凌雲轉身的一瞬,假笑瞬間消失,清冷的神色好似冬日裡的月,那般涼薄。
怕是做了什麼說不得的春夢,才巴巴的跑來自己這邊問情況。
口口聲聲說離不開的女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卻認不出來。
他愛的並不是她這個人,以前正眼都沒看過,後來在喜宴之上只記住了她那一刻絕世的風華,她是什麼樣的人,他從不知曉,也不想知曉。
脣邊泛出一絲冷笑。林南星迴到自己房間製造收拾東西了。
皇子們想要的,無非是最好的東西。好巧不巧,在那一刻,她成爲了最好。
司徒越不明白,爲什麼弟弟酒醒了之後便匆匆告辭離開。
不過想起那天晚上阿楠先生的表現甚爲滿意。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雖然眼熟,他畢竟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他沒有必要去試探。
“蘇神醫,是不是很悶啊?”
林南星坐在池塘邊的石凳上,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往池塘裡打去。
濺起點點的漣漪,一圈一圈擴散開來。彷彿雨點落在了水中,別有一番韻味。
旁邊的蘇辭寒手持一卷醫書,拈起書頁翻了一頁,擡首看看女扮男裝的少女:“悶?我們不是天天如此嗎?”
林南星惡狠狠回頭:“所以你自暴自棄了?”
“噓。”蘇辭寒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小點聲,今天不是貴客來臨的日子嘛。我們不能離開這裡也是正常的。”
風荷口中的貴客終於到了這座別院。
跟蘇辭寒事先說的一樣,他們果然被幾個侍衛軟禁在了這座小院子裡面出不去。
林南星看看月門邊幾個五大
三粗的守衛,穿着鎧甲,全副武裝,不禁嗤笑一聲:“就憑他們?攔得住你還是攔得住我?”
她說話的時候秀美的眉微微揚起,令人動心不已。
“叫你小點聲啊姑奶奶。”蘇辭寒壓低了聲音,清俊的面容上滿是焦急的神色:“我們不是都準備好了?忍一時又如何?”
他還是沒有禁得住林南星的狂轟亂炸,決定跟她一起出逃。
風荷在那邊全程伺候,沒有到他們這邊來,他們所要做的只是迷暈這些守衛,然後不被任何人發現的逃出去。
怕只怕門口那些絕頂高手們沒有全部跟去陪護司徒越。
林南星暗暗皺眉,她自己的身手,想要脫身不難,可是身邊還帶個拖油瓶。她無奈的看了蘇辭寒一眼。
只見他雙手握拳,不斷的鼓勵着自己。
她轉回頭來,默默暗歎,男閨蜜什麼時候才能鼓起自己那小膽兒呢。
她若是一個人走了,便是將他至於死地。
“喂,我們說好的還算不算數了?我帶你離開這裡,你的金子分我一半。”林南星托腮,小算盤打的噼裡啪啦響。
“什麼?”蘇辭寒傻眼了:“你事先沒說啊!”
“嘖嘖,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知道不知道!”林南星戳着那張清秀面容的腦袋:“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一半的金子換你一條命,不值得嗎?”
蘇辭寒欲哭無淚,明明是這個妖女拐帶他逃跑的,現在又變成了是他求着她帶自己跑,還要拿出自己的一半積蓄。
“好。”蘇辭寒生生嚥下一口老血。他清楚的知道,跟她作對沒有好下場。
“噓……”林南星一根食指放在了脣的中央,神色凝重。
正午時分,侍衛們有點不耐煩了,太陽暖洋洋的,曬得人昏昏欲睡。
林南星使了個眼色,蘇辭寒會意,把手邊的葫蘆遞給了她。兩個人一起走了過去。
“侍衛大哥渴不渴?站這麼久了,喝點水吧。”林南星熱情的招呼着,把手中的葫蘆遞了過去。
侍衛們打量了她幾眼:“你先喝。”
“哎呦,好心給你們送水,你們還不識擡舉!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能在水裡下毒嗎?”林南星假作發怒:“不喝拉倒!”收起自己的葫蘆就要往屋子裡走。
“阿楠你別這樣。”蘇辭寒適時的搶過了葫蘆:“他們也是公差在身,謹慎點是正常的。我來喝。”說罷擰開葫蘆嘴,咕嘟嘟灌了下去。
清澈的水流濺了一些,在太陽下折射出雪白的水花。
看得人喉嚨冒煙。
林南星在心裡默默鼓掌。好你個蘇辭寒,平時看起來挺老實的人啊。演戲竟然也是一絕!就這樣的功底還有什麼可怕的。
“別喝了。”一個侍衛忍不住,聲音軟下來:“給我們吧。先前誤會了。”
蘇辭寒把葫蘆遞了過去。
侍衛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來。旁邊的侍衛也搶着喝。一會兒一葫蘆的水便見底了。
“我有點不舒服。”一個侍衛說出這話的同時,另一個侍衛也說了。
林南星“啪”的打了個響指,幾個人應聲倒地,一點呼救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來,蘇神醫,把他們的身體支起來,遠遠看去好像站崗的樣子。”林南星一腳踏在一個侍衛的身體上,踩了踩。
蘇辭寒有點發愣:“你是把毒下到水裡了嗎?我、我也喝了啊。”
“放心,他們對我沒有傷害,我不會要他們的命。水裡也沒毒。我只是在他們喝水的時候每個人的身邊路過了一下。事後他們的主子查起來,也是被絕世高手繞身下毒,與水無關。保全了他們的性命。”
她狡黠的笑笑。
蘇辭寒盯着她看了半晌:“阿楠,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很不錯的人。”
“別廢話。”下一秒林南星一腳踹在了清俊神醫的屁股上:“我們在逃亡好嗎?拜託你有點逃亡的樣子!”
兩人一起搞定了那些侍衛的身軀,一路繞了小路往外邊走,如他們所想的,大部分的守衛都被調走,去陪護主子和那位貴客了。
剩下的不小心發現他們,則連話都沒有喊出便被林南星解決掉。
她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英姿颯爽得令蘇辭寒汗顏。
走到牆邊時,林南星停下了,順着牆壁看向頭上的天空,湛藍湛藍,是自由的氣息:“這裡是最薄弱的防守。越過這裡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蘇神醫,認識你很高興。”她轉眸,看着蘇辭寒,桃花眸裡眼神晶亮。
那層烏突的人皮面具絲毫不能奪去她的光彩。
“啊……”蘇辭寒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從兜裡掏出了一沓銀票,抽出一半遞給林南星:“說好的酬勞。”
“不是金子嗎?怎麼有銀票?”
林南星嘴角抽搐。
“我去年跟他們說金子太多了我房間放不下,叫他們換成銀票,我看着比較舒服。”蘇辭寒一臉誠懇。
好像真的沒有半點出逃之心。
鬼才信呢!
“那就謝謝了,以後賺錢了還給你。”林南星接過銀票:“蘇神醫,翻牆總會吧?你先走,我殿後。”
你先走,我殿後。
這一般是戰場上兄弟之間說的話。
留下來的人往往千瘡百孔、萬劫不復。
他們又何嘗不是,一起在老虎的眼皮下生活,只要一步走錯,便是身首異處的下場。最後的離開很順利,並不代表不危險。
不知怎麼的,蘇辭寒覺得自己鼻子有點發酸。
立刻仰頭:“我真的不會翻牆啊。”
頭上立刻捱了一記,林南星壓低了暴怒的嗓音:“瞎嗎?沒看到旁邊有棵樹?爬上去!然後從樹梢爬出去!掉到地上!恭喜你你自由了!”
“哦……”蘇辭寒揉揉自己的頭,手腳笨拙的往上爬。跳下去之前的最後一眼,是林南星笑得清澈的面孔,桃花眸裡波光瀲灩,好似含着整個春天。
林南星聽到“砰”的一聲,知道他已經落地離開,心裡的一塊石頭放下了。
運起輕功,雙腳輕輕點地,然後縱身一躍!
哎?
她發現自己還在原地。
縱身一躍!
哎?
林南星納了悶了,自己的輕功爲什麼不好用了。
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低沉好聽得魅惑不已,淡淡幾個字已經勾住人的心魄:“你要去哪?”
林南星猛的回頭!發現自己的衣帶被人攥在了手裡!
順着那雙修長漂亮的手往上看去……
那人戴着一張銀質的面具,精緻無比,露出的下巴線條完美無缺,薄薄的脣線如分開白晝與黑夜的地平線,剛剛那四個字便是從那雙薄脣裡吐出的。
那人不再說話,薄脣在她眼前逐漸開始變形,彎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