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修斯,小心你右邊!”夜色之下,在城市屋頂上疾速飛躍前進的雷修斯,在阡百陌的提醒下,一個閃身躲過一發閃着紅光的飛箭;同時阡百陌手中槍響,玫瑰左輪一發雷電實彈,如黑夜色中的金色電蛇,直接貫穿了一個黑影。
“還有三個,我往左邊,你小心!”阡百陌說着身形就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夜色下城市燈火通明、喧囂依舊,彷彿掩蓋了偶爾響起的槍聲和所有的黑暗中的罪惡。
“你、你們兩個貪婪、醜陋貴族們的鷹犬!”牆角處,一身教師打扮中年男子,一把摘下已經破損的眼鏡咬牙說道:“今日我就葬身於此,也要化成地獄的烈火,焚燬這座用無數謊言和罪孽鑄成的城市!”
男子話音一落,突然全身力量暴漲,額頭浮現於一個恐怖的符號,太陽穴隱隱有肉角長出。
“你……”
“嗡!”不等那男子在說話,阡百陌手中“聖音迴響”射出,在一陣如管風琴般的劇烈回下響,那男子已炸成了一團殘肢,只剩一陣血水印在了牆上。
阡百陌收回“聖音迴響”,回頭看了眼滿臉猶豫、迷惑的雷修斯,於是便輕笑道:“怎麼,猶豫了?”
“嗯。”雷修斯看着牆上的血跡,滿臉悲涼地說道:“斯卡利老師是那麼好的人,那麼多學生都喜歡他,他只是想幫那些貧苦無依的兒童,難道幫助他們有錯嗎?我不明白,教宗爲什麼一定要審判和誅殺他。”
“斯卡利老師做的沒有錯。”
“既然沒錯,你爲什麼要殺他?”
“因爲他背叛了他自已。”
“什麼?”雷修斯聞言好奇地看向了阡百陌。
“這座城市確實需求改變和調整,但不能由仇恨來主宰這場改變。”阡百陌看了眼牆上的血跡說道:“斯卡利的愛,只會引發更多的仇恨,只會把更多無辜的兒童拉入他所打造的仇恨地獄當中。”
“可是。”
“雷修斯,你要永遠堅定聖主是不會有對錯。”阡百陌回過頭看着雷修斯說道:“在這世上,會有對錯的只有人,而聖靈賦於你的權利,就是讓人們知道什麼是對錯。”
“這個我知道,但是。”
“但是你的審判和制裁不是爲了製造殺戮和仇恨。”阡百陌一下打斷雷修斯說道:“你不是爲了宣揚什麼正義或慈愛;你要做的是是對產生仇恨之人的制裁,用審判告戒所有人制造殺戮之人,不管他是窮人還是貴族。”
“嗯。”
“雷修斯。”阡百陌上前拍了拍雷修斯的肩膀說道:“這世上之所以有仇恨,是聖主對我們的考驗,是爲了讓人們更好的看清自已的本性;如果我們因爲仇恨就接受了惡魔的交易,那麼最後我們只會像斯卡利老師一樣,將更多無辜的人拉進充滿仇恨的地獄之中。”
“阡,那你的意思我該怎麼做?”
“你該怎麼做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要聽從聖主對你的旨意。”阡百陌輕笑地轉身說道:“只要你明白,改革因仇恨而起,但不能由仇恨來主導;你需要的藉助仇恨這個放大鏡,來看清這個社會人性和自我人性,到時你自然就明白聖主要你怎麼做了。”
“哦。”雷修斯聽此,心中的困惑和猶豫不由解去了大半,於是忙跟上前說道:“謝謝你,阡。”
“不用謝我,你要感謝的是聖主賦於你的使命。”
“這個。”雷修斯一時不知如何應答,不由地撓了撓頭後突然說道:“對了,阡百陌你真的要走了嗎?”
“嗯,我在古雷斯曼學院已經學了兩年,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雷修斯聽此,神情不由一陣黯然道:“這樣啊,琳娜達公主要是知道這消息的話,一定會很傷心的。”
“人會成長,是因爲我們懂得傷心,因爲知道傷心,所以我們纔會懂得珍惜、懂得去創造,懂得如何去面對仇恨。”
……
三天之後,琳娜達公主的公館當中。
琳娜達公主緩緩放下手中的信紙,心中原本的焦躁、不安漸漸消去,輕撫着信紙旁的“聖音迴響”,在這一刻心中彷彿明白了很多事。
“公主。”看着眼前異常平靜的琳娜達公主,雷修斯不由地好奇問道:“要是現在的話,應該還能趕上阡百陌的列車。”
“不用了。”琳娜達公主輕笑地拿起了“聖音迴響”喃喃道:“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去追逐太陽。”
“可是公主。”
“雷修斯。”琳娜達公主笑着轉過身,然後將“聖音迴響”扔向雷修斯道:“既然無法追逐太陽,那就讓我們成爲離太陽最近的那顆明星吧。”
“成爲離太陽最近的明星?”雷修斯接住“聖音迴響”愣了片刻後,突然好像想明白了什麼般,頓時也笑道:“好啊,那就讓我們成爲黑影之中等待太陽的啓明星吧。”
……
一個月後的福陵城外的明霞山莊,一身風塵的阡百陌擡頭仰望着這離別了近十五年的晚霞,心中激動亦或是安寧?阡百陌不知,深潭般心境中有的只是一片沉靜。
“崖兒,真的是你嗎?”山莊大門打開,阡百陌看着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出,一個名字腦中閃過。
“孩兒知崖拜見爹爹。”阡百陌雙手一拱跪在了晉覺明的身前。
“知崖,你終於回來了!”晉覺明忙上前一把抱住阡百陌,但十五年的骨肉分離和掛念,在這一刻卻不知用何言語表達……
燭火之下幾盤小菜,只有三人分次圍坐。
“崖兒。”晉重奎再次仔細打量了下阡百陌,雙眉不由輕皺道:“你的修爲真的已經全廢了?”
“這都沒有,只是出了點怪病。”阡百陌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於是只好簡略說道:“修爲只能自動運轉,無法受我控制而以。”
“這樣啊。”晉重奎聽此這才鬆了口氣。
“崖兒。”這時晉覺明說道:“既然如此,崖兒不如就先留在福陵城把慘病治好。”
“覺明說的在理,如今以崖兒的修爲,正是破境提升的關鍵,切不可在爲俗事而分心。”
“這個。”阡百陌看了眼杯中之酒後問道:“大爺爺我問一句,我們修行是爲了什麼?”
“修行爲了什麼?”晉重奎不由一愣,隨後便答道:“當然是爲了追求這無上的天道。”
“既然如此,這無上天道是什麼?它又在哪裡?”
“這。”
“大爺爺,這麼多年來,我突然發現原來我們修行所爲的無上天道,原來不過都只是自欺欺人的愚不可及。”
“崖兒,你這話何意。”晉重奎聽此,臉色不由出現一絲怒意道:“我知你這十多年來歷練無數世俗塵事,但整能因事就生出厭世修行之心。”
“大爺爺言重了。”阡百陌輕笑將手放開,就見酒杯懸停在了半空之中;“何爲世俗塵事,終不過是這杯中之酒,皆不過世人喜厭而生。”話音一落,一滴酒珠從杯中緩緩升起。
“我們爲何想要修行,不過就是爲了像這滴酒珠,能讓自已脫離出這酒杯之中,去俯看和鄙夷這杯中之物,這就是所謂的天道。但卻忘了縱使脫離這酒杯,終究只是一滴酒而以。”阡百陌說話音,杯中酒開始自動旋轉分流形成了兩儀。
晉重奎看着浮在空中的酒滴開始旋轉,稍一愣神後說道:“崖兒,我知你天資過人,但切不可因雜而誤道。”
“因雜誤道嗎?”阡百陌笑着,酒滴開始以酒杯爲中心移動起來;“大爺爺,你可明白這二十多年來爲何你無法破踏入準神的原因嗎?”
“你?”
“因爲您執着於修行。”說話音酒滴開始分裂成兩滴、四滴;“因爲您太執着於修行之得,而忘了修行之舍。”
阡百陌話音一落,酒滴以酒杯爲中心形成了一具旋轉的星系,然後緩緩地飛到了三人中心,頓時晉重奎和晉覺明神識一蕩,等回過神時發現三人正坐在無垠的宇宙之中。
“這、這是無上的天道領域!”晉覺明頓時一陣駭然,晉重奎則不可思議地看着阡百陌,此時他依然無法感覺到阡百陌身上有任何鬥氣流轉的氣息。
“不是天道領域。”阡百陌笑着答道:“這只是我從天地自然中得到的六道領域。”
“六道領域!”兩人震驚之時,就見三人面前十件寶物緩緩運轉,外圍則是九顆如太陽般閃耀的星光。
“從這六道領域中,我明白了天道在於捨得之間的變化。”阡百陌右手輕擡,兩人就感受到整個無垠宇宙開始迅速收縮,所有時間、空間彷彿已經失去了意義。
當兩人再次回到現實,看着半空中依然緩緩運轉的酒滴星團,感覺自已似乎已經過了億萬年,又好像只是過了眨眼的時間。
“大爺爺。”
“嗯?”回過神的晉重奎,茫然地看着阡百陌。
“大爺爺,當你站在這無垠的宇宙之上時,你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這。”這一瞬間,晉重奎腦中無數的念頭閃過,便瞬間發現這所有的念頭都愚不可及,權勢地位、榮華富貴或是美女軟香,這世上有太多方法比鬥氣修行更容易得到這些,或是爲了天下無敵、稱霸天下?然而就如當站在宇宙頂點時一樣,你又何要稱霸天下?是爲了對抗自已所假想的命運?然而這世上真的有命運嗎?
“大爺爺、父親。”看着滿臉迷茫的晉重奎和晉覺明,阡百陌淡淡地笑道:“從六道領域中,我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如果命運是由因果而成,當你選擇一件事做或不做之時,必然會產生的兩種不同的結果,那麼是不是就產生了兩種不同的命運?”
“這個。”晉重奎和晉覺明一時無言以對,接着又聽阡百陌說道:“我在想這宇宙何其龐大、萬物何其之多,這天道又如何有時間去掌管我們不過塵埃般人類的命運?”
“你!”
“所以所謂的命運,不過是每個人做出不同的選擇,而人類的命運,不過就是大多數人類作出的選擇;而那些對抗命運之言,都不過是自欺欺人之言,不過都是自我假想出的幻像而以;就如這杯中之酒,一切變化皆於我手,虛虛一滴酒珠又如何對抗我這無垠的道化。”阡百陌話音一落,如星團般的酒滴快速聚合,只在片刻間又聚回了一滴酒珠最後落入杯中。
晉重奎和晉覺明見此,都紛紛陷入了沉默之中。阡百陌隨之收回酒杯笑道:“在嶽隴帝國留學期間,我發現了一個更有趣的詞,我將它命名爲‘主義’,主天下之命運,定萬理之含義。”
“主義?”聽到這個新詞晉重奎不由從沉思中回過神,稍做思考後震驚地說道:“你要主宰這天下的命運!”
“大爺爺說笑了。”阡百陌喝杯口酒後笑道:“我只是給這天下衆生一個選擇自已命運的機會。”
“選擇的機會?”
“對,不同的‘主義’代表着不同人的選擇和他們所需求面對的命運;而這世上最終會由哪種‘主義’來主宰命運,將有世人們自已選擇。”
一時間晉重奎和晉覺明四目相對、一頭霧水。
“父親,帶我去見高皇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