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歌聲透着靡靡悲傷, 意一時暗下的燈光更讓孤獨的人心中感到淒涼,莫桂雪來來回回翻看着手機中的一個號碼,擡起頭注視着舞池中央那個明媚輕快的女子, 咬着脣, 終是觸碰屏幕, 將號碼撥了出去。
憑什麼他就能夠生來便擁有一切, 而她好不容易的到了, 卻還要步步留心時時在意苦苦經營,到最後卻也只是失去呢?
電話撥通,只聽莫桂雪冷冷道:“我想好了, 麻煩新哥幫我去辦吧。”
“這位小姐,能有幸請您賞光跳個舞嗎?”
“阿墨?”莫桂雪慌張的掛斷電話, 見顧墨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身前, 正彎着腰, 向她做出邀請的動作。
“不願意嗎?”顧墨調侃一笑,漂亮深邃的眼睛裡映照着室內深沉卻又曖昧的燈火, 薄脣往後彎起性感誘人的弧度。
莫桂雪有些恍惚,這樣子,恍如他們剛剛相識的時候,那時候,他這般微笑的姿態, 還是屬於馮兮兮的。
想到馮兮兮, 莫桂雪心口驟然一緊, 不知道自己剛纔和新哥說話的時候顧墨聽見了沒。
等了許久見莫桂雪仍是沒有反應, 顧墨以爲她是驚呆了, 比較那麼長時間對他冷眼相待,突然變得這麼殷勤起來, 任誰也是需要一個適應過程的,想起馮卓離的話,顧墨難得的有些愧疚,再見馮兮兮在蕭銘身側低眉垂目的溫順姿態,他深吸一口氣,不待莫桂雪答應,一手牽起她的手,一手攬着她的腰,將她帶入了舞池。
厚重的玻璃窗外,馮卓離靜靜的注視着大廳中的兩人良久,終於拉緊衣領轉身離開。
“兮兮,跳舞要專心,瞧你這個拉丁舞社團的神話人物,怎麼跳起交際舞來這麼生硬?”蕭銘在終於今晚第六次差點摔倒後,終於忍不住調侃了這麼一句。
鍾影的心思卻不在這裡,她剛剛好像看見馮卓離了,是在顧墨進來之後,聽蕭銘跟她說話,鍾影隨即擡頭問道:“剛剛你有沒有看見我哥?”
聽她這麼說,蕭銘知她又走神了,心裡莫名的有些氣惱,煩悶道:“你哥不是今天不來嗎,我倒是看見你僅關心的桂雪和阿墨了,要不要去打聲招呼呀?”
鍾影聽他這麼酸溜溜的語氣忍不住笑了起來,可又見到莫桂雪和估摸兩人這麼開心的樣子,若被哥哥看見了,該有多傷心欲絕啊。
“我剛剛真的好像看見他了,估計他……”鍾影看着蕭銘,卻又不知該怎麼解釋,握着他的手臂,爲難道,“總之我去外面找找他,一會兒就回來。”
蕭銘見她這麼認真的語氣,也不生氣,只認真問道:“你還回來嗎?”
“當然回,我還得留下幫木瑟收拾東西,如果悄悄的走了,她絕壁會追殺我的!”說完,鍾影跟木瑟和羅筱打了電話大致說了情況,穿上外套就準備離開。
人剛走到門口,卻被一個白色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是的,莫桂雪後悔了。
剛剛面對顧墨與以往一樣的溫情,她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把人想的太壞,把自己的處境想得太悲慘,可實際上不是這樣的不是麼,阿墨根本就沒有不理她,他還像以前一樣溫柔待她。
可若讓人知道她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所有人都不會原諒她的……
她不能這樣做,她得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幹嘛呢?”見莫桂雪兩臂伸開擋在她的面前,鍾影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她這會兒正忙着呢,不希望被這丫頭給耽擱了。
鑑於自己和馮兮兮的關係,莫桂雪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和她說什麼,回頭見顧墨和蕭銘正說着話,便仰起頭對着鍾影笑道:“我和阿墨之間很好。”
“哦。”鍾影點頭笑道,“那很好呀。”
莫桂雪蹙眉:“你爲什麼不難過?”
鍾影也皺着眉毛做出訝異的表情:“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吧。”
見莫桂雪不說話,鍾影擺擺手,示意她讓開,見她仍站着不動,鍾影無奈,不高興道:“吶,我很難過的,我特別特別難過,可以讓我走了嗎?”
“你出去幹什麼?”莫桂雪凝眉,語氣也頗爲不耐。
鍾影見她目光閃爍,今天話也特別多,心下好奇,不知道這孩子又有啥事。
若不是見外面夜黑風高涼颼颼的感覺,鍾影還真有興趣陪她慢慢玩玩。
“回家啊親,別擋路好不?”鍾影擡起眼皮,隨口一答。
“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等下我去叫上阿墨和蕭銘,我們一起走。”說完莫桂雪又急匆匆的去叫顧墨和蕭銘。
“又不順路一起走做什麼╮(╯_╰)╭。”鍾影趁莫桂雪離開的空當,側身速度就出了門。
莫桂雪今天這表現真是邪了門了。
夜色如墨,寒風吹在臉上像被冰塊滑過一樣,凍的人直髮抖,路燈下樹影搖曳,昏黃的燈光將人影拖的老長老長。
鍾影裹緊外套,在室外的青石板小路上直跺腳,卻因鞋跟太高差點被石頭掛住鞋跟摔跟頭,顫顫巍巍從包裡掏出手機將馮卓離的電話撥了好幾遍也沒人接聽,試想了馮卓離會有的心情,又看了看遠處夜色下黑漆漆的江水,鍾影心中突的擔憂起來。
“哥,哥,聽得見我說話嗎?”鍾影沿着江邊的石板路一路叫喚,這麼寒冷的天氣,任江邊風景秀麗,也完全見不到一個人影。
“哥哥,哥哥,你在哪啊?”不知不覺,鍾影無意識的離別墅越來越遠。
咦,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
鍾影心中歡喜,循着聲音找去,見到三個身穿黑衣的漢子,頭上戴着毛線帽,還帶着黑色的口罩和手套。
“欸,你們看見一個高高瘦瘦長的很帥氣的男生了嗎?”
那幾人往她這般走來卻不答話,冷風陣陣,鍾影握緊拳頭,這才聞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腦海中瞬時閃過各種女大學生暴屍荒野的新聞來。
要跑,是來不及了,好在自己也練過。
“你們是什麼人?”見三人圍着自己,鍾影目光警惕的掃視四周,屏住呼吸,生怕被人用了迷藥迷住,既然確定了幾人是壞人,鍾影也不客氣了,飛起一腳就向對面一人踢去,再轉身跳起,胳膊扣住一人的頸部給人來了個過肩摔。
只可惜,打鬥了片刻,鍾影發現這幾個人並不好對付,且其中一個人還亮了刀子出來。
這打起來刀劍無眼,鍾影雖練過跆拳道,平時卻也只是打着玩玩,從來沒面對過真正的壞人,這會兒說不慌是不可能的。
“你們要錢的話,我的東西都在包裡面,拿了快點走。”鍾影對付三人,有些力不從心。
“小丫頭還有兩下子。”其中一人突然停了下來,看着其他兩人和她打。
來來回回跟他們糾纏了好一會兒,鍾影終於覺得乏力,注意力無法集中,突然腦部一痛,眼前一黑,心道:“完蛋了。”
瞬時整個人暈了過去。
莫桂雪望着冷風瀟瀟的遠處,心口撲通撲通的跳着,彷彿耳邊都只剩了心臟緊張跳動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如簾卷般褪去。
她知道她出去一定會出事的,她現在不希望她有什麼事,至少這一件,真的玩大了。
她想阻止她的,誰知道一轉身她人就跑的沒影了。
莫桂雪拿出手機,一遍遍不停的撥打着新哥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桂雪,你怎麼了?”
見莫桂雪一直站在門口望着外面,顧墨有些納悶兒,走近一看,這麼冷的天氣居然瞧見她額頭上浮出一層細汗,下意識的擡手就想幫她擦掉,誰知莫桂雪像受了驚的小鳥,恍然擡頭,滿目的詫異,這樣子,像是剛從夢靨中醒來一樣。
顧墨停頓手中的動作,詫異道:“你怎麼魂不守舍的?”
“沒……沒有。”莫桂雪訕笑道。
“進來吧,一直站在門口看夜景呢?”顧墨打趣道。
蕭銘正走過來聽見顧墨的話,再看了外面除了昏黃的路燈其他黑漆漆的一片,額頭冒黑線的感覺。
我試圖阻止過的,至少阻止過的,是你自己要走的。
莫桂雪握緊雙手,一遍一遍自我安慰試圖減去心中的緊張和害怕。
壁鐘的時針和分針重合在十二點,轉眼已至午夜,前來參加舞會的同學都漸漸地走了,大廳裡就剩下寥寥幾人,蕭銘眉頭緊鎖,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顧墨臉上也露出擔心的表情,羅筱和莫桂雪站在沙發的兩側,低着頭各自沉思。
木瑟揹着手在幾人中間來回踱步,突然停下來問蕭銘道:“她真說她會回來?會不會已經回家了?”
蕭銘點頭:“她說一定會回來幫你們一起收拾東西的。”
羅筱又打了一邊電話,幾人都看着她,問:“怎麼樣?”
“還是關機。”
木瑟急道:“卓離的呢?”
“一直沒人接……”
“搞什麼名堂啊,電話一直不接一直不接的!”木瑟暴躁了。
顧墨翻出號碼,問:“要不要打肖阿姨電話問下?”
幾人點頭。
顧墨將電話撥通,還沒有說話就聽那邊傳來肖月暴躁的聲音:“阿墨啊,你也在木瑟家吧,去跟我那不聽話的女兒說說,不是關了電話讓我找不着人就可以夜不歸宿了,氣死我了!”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得出一個結論:兮兮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