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醫護人員進來例行查房,發覺肝癌患者死了,一場無用的急救展開,幾位年青力壯的實習生輪番上陣,爲屍體做‘胸’部按壓。
然後屍體搬上了推車,不知送去了哪裡。
有人進來消毒,撤走‘牀’單。
‘藥’水味很難聞,赫雅覺得受不了,於是下‘牀’,到走廊裡站着。
徐剛滿面‘春’風地走過來,看到他之後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行走的路線也有所改變,繞向走廊的另一側,就跟在野外散步時看到一條蛇似的。
赫雅認爲有必要與同學保持‘交’流,否則的話,未來三年如何度過就成大問題了,於是主動打招呼:“徐剛,這麼早就起‘牀’了。”
徐剛停下來,誠實地說:“我新認識一位‘女’朋友,她住在七樓單人病房,手臂骨折打上了石膏,我從那裡剛出來。”
赫雅嘖嘖稱羨:“哇,厲害,在醫院都能夠製造‘浪’漫愛情。”
徐剛:“你睡不着嗎?天還沒亮就起來。”
赫雅:“病房裡有位患者不幸去世了,屍體已經送走,目前在消毒,我受不了那股味,出來透透氣。”
徐剛愕然:“不會吧,你才住進去,怎麼就死人了。”
赫雅:“你胡扯些什麼,那人肝癌晚期,與我是否住進來有‘毛’關係。”
徐剛:“抱歉,我這人說話不經大腦,收回收回。嘿嘿,再見了。”
天剛亮的時候,又一位患者心臟停止了跳動,據說此人有嚴重的心臟病,由於沒錢做複雜的大手術,只好採取保守療法,吃‘藥’打針,住院四十幾天之後……。
赫雅心想,如果同學們知道自己所在的病房幾個鐘頭之內連死兩人,不知要編造出什麼樣的傳言。
覺得自己對得起良心,不需要向誰解釋,於是回到病□□躺着,看許老師帶來的《人都是要死的》。
傍晚時分,另一位臉‘色’很糟糕的患者也死了,十幾位家屬擠在病房裡,有些哭得悲痛‘欲’絕,有些則怒氣衝衝,打算找醫生討說法,眼看就要往醫鬧的方向發展演化,暴力場面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赫雅受不了這些‘激’動的情緒和‘混’濁的空氣,因爲這些準醫鬧當中有些人在‘抽’煙,有的坐在□□搓腳丫。
他溜出來,站在走廊裡,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
知道許老師住在哪個房間,但是她多半不會在,因爲她很忙,一直在各個病房之間來來回回走動,與同學們‘交’談,做許多煩瑣的事,爲缺乏親人照顧的學生打飯和代購,有時甚至幫忙洗衣。
猶豫再三,他決定還是留在病房裡。
斷了‘腿’的中年男子有兩個人伺候,正在餵飯的看上去像是妻子,另一個坐在旁邊玩手機的大概十二三歲,看着像是‘女’兒。
中年男子突然說:“乖囡,那張‘牀’剛死過人,別坐上面。”
‘女’兒立即蹦起來,表情很緊張。
妻子板着臉說:“早點不講,都坐了一會兒才發通知。”
中年男子說:“先前忘了這事,不過也沒什麼,這裡是醫院嘛,每天都有人死掉,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