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雅醒來。
兩輛救護車到達現場,他和其它傷者被擡到車裡。
這一次誰也不曾爭搶,在醫護人員的指導和安排下,一個個搬到車裡放好。
搬動的過程當中赫雅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幾乎快要暈過去。
真的暈了倒也好,但是希望失去知覺卻無法做到。
老師在呼喊:“赫雅,頂住,會沒事的。”
他心想,類似內容的話最近幾十分鐘裡聽到了恐怕有百多次,可是同學們還是一個個逝去,相撲‘女’死了,痘痘‘女’也死了,文藝委員死了,坐在旁邊同學不知去了哪裡,想必不樂觀。
救護車搖搖晃晃開動,醫護人員非常忙碌,給人戴氧氣面罩、打點滴或者打小針。
老師彷彿虛脫,蹲在角落裡掩面‘抽’泣。
印象里老師是位很鎮定很樂觀的中年人,體型微胖,‘性’格外向,總是很有活力,對待‘女’生尤其殷切,但是沒聽說什麼緋聞,熱衷於組織各種活動,講課的能力很一般,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差勁,好在容易相處,並且給所有的人及格以上分數,所以大家都喜歡他。
然而此時老師在哭,想必心情很難受,畢竟帶着五十名學生出來遇到了車禍。
此時還有多少倖存者?赫雅想也許有一半的人活着,可能還會更少一些,具體情況,得幾天之後才清楚。
班級第一‘波’霸躺在擔架裡,滿臉是乾涸的血跡,不知是她流出的還是其它人的,她在哭,淚水流過面頰,沖刷出兩道痕跡,看上去傷情不算很嚴重。
最擅長網遊的眼鏡俠成昆面‘色’青紫,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眼鏡不知去向,不知是否還活着。
一名很年青的醫生過來,爲赫雅打點滴。
醫生的手在顫抖,大口罩後面的眼睛裡流‘露’出驚慌的神情,可以肯定是缺乏經驗的緣故,以前想必沒見過這麼大場面。
車廂內除了呻‘吟’和哭泣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聲音。
赫雅覺得有些‘迷’糊,不知不覺地又想睡覺,感覺身體的疼痛在不知不覺中減輕了許多,像是又恢復到起初那種麻木狀態。
很莫名其妙地,他突然覺得徹底不痛了,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輕鬆,像是擺脫了所有的麻煩和憂慮,一切問題都像是得到了解決。
他發現自己漂浮在靠近車窗的位置,正在第一‘波’霸的上方,‘腿’穿透了‘波’霸的軀幹,或者說是被穿透。
他看到地上躺着另一個自己,臉面上有許多血污,雙目緊閉,年青的醫生正在奮力按壓他的‘胸’部,一些血沫從他的嘴裡冒出來。
他滿腔茫然地想,難道自己就這麼死掉了嗎?
半邊臉破碎的小‘女’孩又來了,坐在老師不停‘抽’動的肩膀上,而老師對此毫無察覺。
此外還有一位身穿壽衣的老頭,一位腦袋破碎的‘女’子,兩名身體嚴重扭曲的男子,一位遍身血污的‘肥’胖‘婦’‘女’,一名抱着血淋淋絨‘毛’玩具熊的少‘女’。
他心裡掠過一絲緊張,不明白這些東西怎麼又來了。
小‘女’孩說:“他們有了替身,可以離開這條公路,現在搭順風車回城去。”
原來只是搭車,他長出一口氣。
他問:“我已經死了嗎?”話說出口,他發現情況很奇怪,自己的語聲既緩慢又拖沓,有氣無力並且走調。
小‘女’孩:“趕緊鑽回軀殼裡還有一點點希望,快,別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