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慢慢悠悠行駛的鄉村公‘交’車裡,赫雅沮喪地發現,視線所及仍然像是置身於黑夜,沒什麼改變,僅僅只是由於有所適應,視野稍微清晰一點。·首·發
他坐在倒數第三排,已經看不清楚司機是男還是‘女’,只能依稀瞄見一個人形輪廓在‘操’縱這輛小巴。
每個人的臉都看不太清楚,有時角度合適,還會看到綠光微閃的眼睛,配合上黑乎乎一團的面孔,嚇人一跳。
車裡有人帶着‘雞’,有人帶了鴨,車頂上還綁了幾隻竹籠,裡面裝了唧唧‘亂’叫的小豬。
一位豐腴的‘婦’人給嬰兒喂‘奶’,漂亮的‘胸’部幾乎一覽無遺,人們對此景卻視若不見。
有人用小放音機聽歌,是那種奇特的彝家調子,過於喧囂。
車廂裡有人‘抽’煙,是自家用劣等菸葉裹出來的,味道極難聞,估計當年印第安人享受的就是這個。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氣溫好像不怎麼低,有點兒暖和。
旁邊有位中年男子問赫雅做什麼生意。
他心想此人大概想問桶裡裝的什麼,於是含糊其辭地說:“收點土特產去送人。”
這個說法不容易挑出‘毛’病來。
也許有人會猜測桶裡裝的是蛇或者什麼野味,比如穿山甲或娃娃魚之類。
中年男子察覺到赫雅沒興趣聊天,於是轉頭看着外面。
鄉村公‘交’速度很慢,時走時停,一會有人上車,一會有人下車,反正招手即停,也不顧在哪裡,即便是危險的彎道也照樣靠邊停車。
二十幾公里路開了足足一小時還沒到,這期間塑料桶裡的骨頭動彈個不停,就像裡面裝了許多隻大烏龜一樣。
不愧是惡鬼,就連骨頭都這麼令人討厭。
終於看到東客運站,他差點流出眼淚來。
接下來就好辦了,拎着桶走出車站,找到一輛趴活的黑車,說出地點之後,對方要價五十元。
黑車司機的臉上坑坑窪窪,也許是因爲模樣不夠帥纔來幹這營生吧,他忍不住這樣猜測。
不貴,走吧。
途中許無雙打來電話,問情況如何,他說一切正常,已經回城。
他沒有告訴她自己彷彿置身於永久的黑夜,因爲說了也沒用,白白讓人擔憂而已。
可能是眼睛已經適應了這種強度的光線,現在他覺得視野比起先前清晰了許多,已經能夠看清楚距離較近的面孔。
現在他開始思索另一個問題,現在是白晝,尚且感覺如黑夜,如果真正的黑夜來臨,那會怎麼樣?
可能拿着強光電筒都看不清楚東西。
他沮喪地想。
很快到達了目的地,因爲此前已經電話聯繫好,所以楊天師的孫‘女’把那隻箱子抱出來,站在巷子裡等待,顯然沒打算讓他進入家‘門’。
他不在乎這個,上前接過箱子。
‘女’子說:“我看過裡面的東西,沒有古董也沒有現金或者貴金屬,全是一些紙符和瓶子。”
他:“要的就是這個。”
‘女’子:“我爺爺還對你說過些什麼?”
他:“暫時沒了,以後如果有的話,我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