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琉璃,酒杯晃動,若有若無的音樂,曖mei的顏色,這就是張玄醒來的那一刻,看到的景象。再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終於看清一切,是一間有着吧檯的客廳。
玫瑰色的燈光撒在吧檯上,而晃動着酒杯的,卻是北佻明。
“醒了?”北佻明細抿着杯中的紅酒,“歡迎來我家……”北佻明笑着,一個慵懶的笑容。
“不殺我嗎?”張玄直截了當,現在可是殺死她的最好時機。
北佻明擡起眼瞼,突然爆發出一竄笑容:“你當我什麼人?我會殺一個普通人嗎?那樣殺死你,有什麼價值?我又有什麼意義?”北佻明爲張玄倒上一杯紅酒,“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正義,你認爲你做的是正確的事,我也這麼認爲,大家不過是立場不同,因此,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敵人或是絕對的朋友,你不認爲我們其實是朋友嗎?”
輕聲一笑,張玄徹底放鬆,是啊,若不是大家立場不同,北佻明,無疑是個好友。她舉起酒杯,透過那一抹嫣紅望着北佻明:“這樣,我會捨不得殺你!”
北佻明冷冷一笑:“你這麼自信?不過,我也是!但如果死在你的手中,我此生無憾!”
“叮!”兩隻晶瑩剔透的酒杯輕抵在一起,像是戰前的宣言:我不會輸給你!
兩個即將對戰的女人,如同相識恨晚般暢所欲言,但卻心有靈犀地避過所有疑問,她們放棄了探查對方情報的最佳時機,因爲,她們都是光明磊落的人。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誰都不能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個好人!因爲,這世上沒有一條定義是可以界定好與壞,唯一能衡量的,就是人心!
“你……最近最好老實點,我難保其他人不想殺你!”北佻明調笑着歪倒在沙發上。
張玄哈哈一笑:“就算別人要殺我……我看你也不會袖手旁觀。”說着,搖晃着坐直身體,一手指着前方,裝模作樣道,“這個女人,只能讓我殺死!”
“哈哈哈……”北佻明笑地淚水直流,只是那淚水卻異常苦澀,“你學地還真像……有……有你的!”說完,埋首在沙發中,嗚咽着,“我真的好愛他,真的……”
眼神變得迷濛,張玄感覺倒北佻明的哀傷,輕拍她的背,這個女人在溫柔中睡去。她也是爲了她愛的人而如此?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如果可以,張玄真不想與北佻明對戰!
她愛的人……呵,張玄黯然一笑,不就是他嗎?原來他真的是一切的根源!
用僅存的理智,出了北佻明的家,將北佻明的警告完全拋諸腦後,獨自一人踉踉蹌蹌地在街上走着。
他們此次面對的敵人真的是邪神嗎?天書也說會有神族插手,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就可以袖手旁觀?那北佻明呢?雷喏呢?以及那些在臺灣聚集的勢力,神族是否會一併處理?
呵,張玄苦笑着,神族當然不會,他們就像回收垃圾般取走天魔戰甲,然後,因爲天魔戰甲而帶來的一切效應,還是會讓他們這些凡人去處理,這就是神族。
記得青寒曾說過,自己和天行都是盤古族的人,自己幹嘛好端端的神族不做,做凡人,當時一定哪根筋搭錯了,自己真是笨蛋!
若自己是神族,就可以像他們一樣,翹翹二郎腿,磕磕瓜子,看看玄光鏡,高興就來次時光倒流,然後看看好戲,就像現在被他們看一樣!
“好看吧——你們是不是覺得比斯皮爾伯格導演的片子還要好看!”張玄突然朝天大吼着,引來路人一陣觀瞧。
老天沒做任何迴應,就像以往一樣,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人間的一切。
張玄慢慢蹲下身子,蜷縮在一起,爲什麼要讓她揹負這麼多東西,她也是個女人,也有軟弱的時候,她真的好怕戰鬥,好怕看見自己的朋友在眼前死去。一年前有過一次已經夠了。
她一直努力忘記當時的場景,藍狄死了,小櫻死了,連琛死了,司徒兄妹也死了,都死了,還有天行……
難道這樣的場景還要讓自己再經歷一次?她好怕,真的好怕看見天行死去,他們纔剛剛開始……
忽然,身體被溫暖包裹,張玄慢慢揚起臉,淚眼模糊地看着身邊的人,那熟悉的輪廓,熟悉的味道,還有那一臉的擔憂:“冰冰……”張玄輕喃着,緩緩靠入那個屬於她的港灣,可以讓她逃避的港灣,陷入沉睡之時,耳邊傳來沙啞的聲音:“一切有我在……”
馬天行凝視着懷中的人,她到底去了哪兒?怎麼一身的酒氣,還縮在馬路邊哭泣。她到底見到了誰?心中的石頭終於放下,他的小玄,平安無事!他做出決定,之後的兩天,他要時刻呆在她的身邊,若再經歷一次她的失蹤,難保他不會發瘋!
遠處急急跑來一個人,正是藍狄,藍狄笑着,掩飾着心中的憂慮:“找到了,太好了!”自己終究沒有找到小玄,這份特殊的羈絆,只屬於天行,難道傳說中的紅線真的存在?它牢牢系在他們之間,無論多遠,都會找到彼此。
“那……我走了……”藍狄壓下心中的苦澀,故作大方地揮着手。
馬天行擔憂地看着藍狄:“藍狄……”
“別這樣,難不成你不愛小玄,愛上我了,哈哈哈……”藍狄大聲笑着,摸着後腦勺。
馬天行低笑出聲:“好吧,再見,你自己小心!”說罷,懷抱着張玄,轉身離去,再多說,只會陷入尷尬。
藍狄望着遠去的身影,他們是兩個人,但卻只有一個影子,原來,天行所說的那句生生世世纏着她,不是肉麻,而是真的,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對!
“你怎麼醉成這樣……”馬天行將醒酒的茶小心灌入張玄嘴中,讓張玄靠在自己身上,。
張玄緊緊捉住身邊的救命稻草,大聲哭着,徹徹底底地大哭着,嚇得忠伯還以爲馬天行欺侮她。
“冰冰——”張玄哭得稀里嘩啦,就像個孩子,“你不許再喝別的女人泡的咖啡——”
“不喝不喝!”馬天行給張玄不停地擦着眼淚,此時的張玄就是那個夢中的小小玄。
“冰冰——我冷——”
“好好,蓋被子蓋被子!”馬天行將牀腳的被子拉上,喝酒的人就是如此,先熱後冷。
“冰冰——”張玄不滿地擦着眼淚,“我熱——”
馬天行徹底暈倒,又熱了:“好好,那我們不蓋被子了。”
將被子拉下,懷中的人卻開始脫衣服,立刻捉住那雙準備解襯衫釦子的小手,心底燃起一小撮火焰,深情地望着那張哭花的臉,鼻子還不停地一抽一抽,那淡淡的酒味,無疑是最好的催化劑。
硬生生忍下所有yu望,用僅剩的理智命令道:“先洗澡,再睡覺!”
本以爲對面的人會不乖乖聽話,卻沒想到張玄忽然不哭了,面無表情地擦乾最後的眼淚,低吟了一聲:“哦……”隨即,爬下牀,步履平穩地來到衣櫃,準確地翻出換洗衣物。
“你……酒醒了?”馬天行被張玄突然恢復正常搞糊塗了,前一刻的她不是還在撒嬌任性嗎?怎麼只一會,就清醒了。
“恩……”依舊是有氣無力的回答,“之前……我和北佻明在一起……”
“什麼?”馬天行緊張地站起身,大步走到張玄身邊,“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張玄懶懶地輕哼一聲:“要怎樣早怎樣了,她是個光明磊落的女人,就跟某些人一樣,這麼好的機會,都不利用。哼!”
苦澀地笑了笑,臉開始發紅,張玄拖着腳步走出房門,沒想到自己在戰前放縱一次都不行,這可是她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決定色誘。
將來,又有誰能算到結果?
如果自己死前,沒有成爲冰冰真正的愛人,自己會有遺憾吧,就像北佻明,她一定和自己有一樣的想法,纔會如此的哀傷……
馬天行深沉地望着離開的身影,輕笑着,只有小玄,讓他無法正常思考,只有小玄,讓他變得亂七八糟,讓冷靜的他變得不再冷靜。而這個傻瓜,居然還要做出一些誘惑的舉動,知不知道這是在玩火?
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在考驗他的忍耐力。馬天行對着走廊盡頭的浴室,輕嘆道:“傻瓜,知不知道正因爲愛你,纔不想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