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藍的海面上倒映着落日的餘暉,很多人喜歡晚霞,因爲它美麗短暫。相比之下,海邊的晚霞更加美麗珍貴,因爲它更爲罕見。

太陽的身影被海平面割去一半,卻又將僅剩的一半倒映在海面,遠處看去又像是一個整體,就像太陽墜入大海,大海守護太陽。

如果能做到,我想讓這一刻永存;如果能做到,我想去追逐它的美麗;如果有機會,我想牽着喜歡的人的手漫步在這片沙灘上,談人生聊未來訴衷腸。

指尖傳來觸感,旁邊的人牽起了我的手,看不清她的樣子,但主觀意識認爲我好像很熟悉她,莫非真的是我的戀人。

這是夢吧。

她牽着我的手在沙灘上瘋跑,柔軟的沙灘上留下我們一大一小的腳印,這是幸福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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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跑了多久,她看向大海,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沒有盡頭的大海。

她手指的方向是餘暉的方向,她靠近海邊,一波一波的海水拍打在她嬌小的腳上,纖細的小腿上。她回頭似乎在衝我微笑,像有什麼東西在心間融化了一樣,不自覺的向她靠近,想用手臂挽住她的腰,甚至想親吻她的臉頰。

她又開始向前走去,海水慢慢沒過她的小腿,很快我就看不見她整個下半身了。

我有些擔心,想把她拉上岸,但她好像離我越來越遠。

我跑過去,無視海水的阻攔,只想趕快到她的身邊。

她笑着跟我揮手,右手上帶着一個藍色的手鍊,跟我左手上戴的白色手鍊是一個樣式,是我們一起買的情侶手鍊嗎?

腳下柔軟的沙子和流動的海水讓我不小心跌入水中,這裡有個坑,導致這的海水比看上去要更深。我想盡快把頭探出水面,我還不會游泳。一股外力將我的頭又按回了水裡,我慌亂的想掙脫這股外力,慌亂中我抓住了一隻手,它就是外力的來源。

這是夢,那我就免不了死,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海水涌進我的鼻子裡,嘴巴里。我快要死了。

眼前越來越黑,隱約看到那隻手上的藍色手鍊。

我睜開眼,是熟悉的天花板。我已經三天沒去學校了,現在也不會被夢嚇到坐起來。這絕不是我已經習慣了,大概是連身體都厭倦了這種日常,我的精神狀態隨着天數的增加變得越來越差。

前天副班長黎羽帶着幾個同學來到了我家看望我,當然其中也有藍淺,但我沒有開門,隨便扯了個理由把她們打發了。我現在的狀態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我之前試過不睡覺,熬夜,通宵打遊戲,喝各種提神的飲料。但我始終只是人,總有熬不住的那一天,在第三天的中午沒忍住睡着了。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還是做了那種夢才醒來。醒來後發現母親被嚇壞了,她嘗試了各種方法想叫醒我,但都沒有奏效,她甚至害怕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之後我再也不用這種自殘的方法了,爲了不讓母親擔心。

“鈴鈴鈴——”

牀邊的鬧鐘響了,雖然鬧鐘沒法很快將我叫醒,但它會以另一種形式反映在我的夢裡,可能會加快我在夢中死去的進程。

吃過早飯,我準備繼續躲在臥室逃避現實,一陣敲門聲使我停下了腳步。

“來了!”母親似乎知道會來一樣前去開門,難道黎羽她們又來了?

門外是一個男人,看樣子也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了,穿着一身的長袍,像是道士服,手中還拿着一把桃木劍,留的老長的山羊鬍,一臉嚴肅的樣子。這是在玩cosplay嗎?

“大師,快請進。”母親說完又把頭轉向我:“澤雨啊,來,跟大師問個好。”

“孩子血氣方剛,不必在意這些禮數。”

道士進門上下打量了一下家裡和我。

“這位就是您說鬼纏身的兒子吧。”

“鬼纏身!”我還沒有搞清現在的狀況,接着說:“什麼鬼纏身,我沒有啊。”

母親走到我身邊說:“我前兩天去請問了這位大師,簡單說了你的情況,大師斷定你是被鬼纏身,我費了好大勁才說服他下山給你驅邪。”

“驅邪!這麼大的事怎麼沒跟我說過。”

“我說了你肯定不會同意,你也不信這些。而且大師說盡量不告訴你,怕驚動了你身上的惡靈。”

“我沒事。媽,你快叫這位大師回去吧,沒有這麼誇張,就是做做噩夢而已。”

“小子,可不要小看噩夢,很多時候噩夢是你自己的潛意識對惡靈的一種牴觸和排斥,同時也是以這種方式提醒你。”

“對呀,兒子。”說完湊到我的邊小聲地說:“都這時候了,死馬當活馬醫唄,萬一有用呢。”

“夫人,話不能這麼說啊,這驅邪也講究心誠則靈,你們要是這麼想的話,那就此告辭。”

“沒有沒有,沒有不信,我這是勸兒子呢。他呀,從小就倔。”母親說完向我使了個眼色。

“既然這樣,那這位大師,您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鬼纏身嗎?”

“你面相蠟黃憔悴,雙眼無神,好像還四肢無力,一看就是被不詳的東西盯上了。”

“好,那請大師作法,幫我驅走這不祥之物。”

“夫人,請帶我去您兒子的臥室,那裡是噩夢的源頭,自然邪氣最重。在那作法是最快最有效的地方。”

“這樣啊,大師請隨我來。”

說實話,我還是不信這些東西,也很反感別人進我的房間,不過母親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也沒辦法了。

道士環視了我的臥室,讓我把書桌搬到他面前。

“夫人,我還需一件你兒子的物品作爲媒介纔好施法。”

“兒子,快拿個你的東西給大師。”

我走到牀頭,把我放在那的一本小說拿給了道士。

道士將小說放在書桌的中央,用三根奇怪的蠟燭擺成三角形將書圍住。

“小子,你坐到這個書桌旁。”說完又向母親說了句“夫人,你去拿個碗和一杯水來。”

一切照他說的準備好後,他迅速拿出兩個符同時貼在書上和我的額頭上,接着拿出桃木劍,對着劍唸了一串咒語,之後舞起了桃木劍。

在舞劍的最後,桃木劍掠過蠟燭,三支蠟燭瞬間熄滅,他迅速將桃木劍放到桌子上,雙手快速的將我額頭和書上的符同時取下,兩張符竟然同時着了起來,他將燒成灰燼的兩張符放入母親拿來的碗裡,倒上水。

“最後一步了,小子,把手伸過來。”

他拿出一根針扎進我的食指,滴了兩滴血在碗裡。

“喝下它。”道士將碗遞到我面前。

我內心是很拒絕的,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能喝嗎?但是都到這種地步了,也拒絕不了了,不管了!要是我喝出了什麼事就找這老東西算賬。

我屏住呼吸,一口喝完,儘量不讓灰燼觸碰到嗓子引起嘔吐感。

“咳咳咳——”我擦了下嘴接着說:“這下可以了吧。”

“可以了,三日之內惡靈必會散去。”

“謝謝大師,辛苦了。”

“哈哈哈,應該的。那我就告辭了。”

“澤雨,快送送大師。”

“不用了,夫人送我到門口就好了,就讓他留在臥室吧。”

母親送走道士後又來到我的臥室。

“沒事澤雨,看大師挺專業的,沒準真的有用呢。”

“媽,你是不是聽我說了看醫生沒用纔去請道士的?”

母親再次低下頭不再說話。

“我知道你擔心我才這麼做的,但是以後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那個水太難喝了。”我說完笑了出來,並不是覺得好笑,只是不想母親自責。

“行,以後不這樣了,那媽媽去買菜了,你自己好好的在家啊。”

“你今天不上班嗎?”

“媽今天請假了。”說完母親關上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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