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痛!四肢痠痛很難擡起來,脖子僵硬很難轉向別的方向,眼前很黑很模糊,是房間太暗的緣故嗎?呼吸有些費力,胸口很悶,這是鬼壓牀嗎?

突然房間的燈被打開了,光線刺眼,一時間睜不開眼。

適應了光線後,眼前還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東西。

“老頭子,孫子孫女來看你了。”

耳朵一直嗡嗡作響,隱約聽見這麼一句話。

我艱難的將頭轉了過去,牀前有三個人影,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卻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兩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孩子趴在牀邊。

“爺爺,你怎麼了?起來陪我玩啊爺爺。”男孩哭着說。

“爺爺,我好想你啊。”女孩也跟着說。

“老頭子,他們請假回來看你了,你看看他們再走吧。”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接着說:“你別擔心,我很快就去陪你了,你在路上等等我,我怕你下輩子就找不到我了。”

我想說話,但是發出的只有嗚嗚哇哇的聲音。我緩緩的擡起手,想去摸摸兩個孩子的頭,在我眼前的是黝黑皺巴的手,瘦小又無力。這是我的手嗎?這分明就是已過古稀之年老人的手。

我摸着孩子的頭,他們的哭聲更大了,心裡滿是幸福激動,完全沒有悲傷的情緒。我又艱難的將手伸向旁邊的老人,我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歲月在她手上也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樣子,水分就像繳了稅一樣離開了身體,留下皺皺巴巴的軀殼。

她像是明白我手掌傳遞的感情,慢慢的說:“放心吧老頭子,安心的走吧,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胳膊漸漸變得無力,本來緊握着的手也鬆開要落到牀上,卻突然又被另一股力緊緊抓住,是她又握住了我的手嗎,啊~好像睜開眼睛看看,但是眼睛像背叛了我一樣毫無反應無法睜開。

眼前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初來乍到的我被父親抱起;不會用筷子的我被母親一口一口喂着飯;剛學會走路的我跌跌撞撞的跑向父母;漸漸叛逆的我惹惱了父母;第一天上學的我激動的背上書包卻不敢邁進學校;交到朋友的我跟他們嬉戲打鬧;情竇初開的我看着喜歡的那個女孩;膽小懦弱的我第一次牽起她的手;婚禮上的我看着父母激動的面龐;爲了家庭四處奔波的我;爲了不讓父母擔心打腫臉充胖子的我……

模模糊糊的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說:“爺爺的任務完成了,以後奶奶陪你們玩好不好。”

今天這個夢倒是很特別。

我看了一眼手機,沒錯,今天是我約好看醫生的日子,我跟學校請了假,準備下午去醫院。反正都是請假,乾脆直接請一天,上午也不去學校了窩在家裡多好。

我掐着點到達了醫院,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後問醫生:“怎麼樣?”

“你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

“就是說跟上次沒什麼變化嘍。”

“通過數據來看是的,你還一直做那樣的夢嗎?”

“毫無變化。”

“我認爲你這個應該是屬於心理問題。”

“我也這樣覺得,我打算這兩天去看一下心理醫生,看看有沒有效。”

“我正好認識一位醫生,主要研究腦科和心理方面的疾病,應該挺適合你的。”

“那請問你方便告訴我他的聯繫方式嗎?”

“他就在這個醫院,這樣吧,我現在幫你問問他吧。”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謝謝。”

說完醫生轉過身打了通電話,很快便結束了通話,轉過身來。

“那位醫生怎麼說?”

“他讓我告訴你,今天晚上七點到醫院的頂樓,出了電梯左手邊最後一間屋子,他就在那等着你。”

“爲什麼要去那麼偏的地方?”

“他其實是醫院的院長,那個房間是他自己的辦公室,平時只用來接待貴客,我跟他說了你的情況後,他非常感興趣,破例要在那給你看病。”

“這樣啊,那真是太感激了。七點,現在好像就快到了。”我說完看了看手機。

“是啊,你去吃個飯就可以去找他了。”

“行,那謝謝您了,我就不多打擾了。”

我在醫院對面隨便吃了點東西,現在已經是六點四十五了,從這到醫院頂樓大概要十分鐘,提前五分鐘到也算是一種禮貌。這麼想着,我開始向醫院走去。

從醫院正門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看清楚後發現是黎羽,她並沒有發現我就離開了。她也來醫院看病嗎?現在確實已經放學了,唉,同樣是看病,她是放學後來,我是請假來,這就是學霸和學渣的區別嗎。

到那個間房門前正好用了十分鐘,我應該現在進去嗎,還是再等五分鐘?先敲敲門吧,看看有沒有人。

咚咚咚——

“請進。”

屋內的空間很大,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實木的辦公桌,在桌前坐着的是一個看起來年過五十的男人,姿態端莊,神情冷峻,散發着沉着冷靜的氣場。

“您好,我是...”

“我知道,小陳都跟我說了,你先坐吧。”

“好...好的。”

“不用緊張,隨便一點就好。”他喝了口桌子上的茶繼續說:“你叫白澤雨是吧?”

“是的。”

“你也應該知道了,我是主攻腦科和心理疾病的。”

“是,所以纔來打擾您了,請您一定要幫幫我。”

“聽了小陳的描述,我對你的病情很感興趣,之前也從來沒有這樣的病歷。你放心,這是我的義務,只有我能做到,我一定會幫你的。”

“那太謝謝了。”

“具體說說吧。”

我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把這段期間發生的事大致講述了一遍,他保持着冷靜的面容聽我講完,沒有任何變化。

隨後他問了我許多問題,其中不光是從何時開始的,持續多久了這樣正常的問題,還有什麼預知夢,特殊體質什麼鬼的奇怪問題,聽的我雲裡霧裡。最後他說他曾在一本書裡看到過相關的記載,等他查閱了相關的資料之後再與我聯繫,互相留了電話後,我也就離開了。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我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手機沒電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今天雖然收穫不大,但還是讓我看到了希望。在藍淺的影響下,我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好,說不定這個詛咒真的能打破。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皎潔的月光照亮我前方的路,小巷的周圍空無一人。

踏踏——

這是什麼聲音?腳步聲?難道我後面還有別人?

我再次加快腳步。

踏踏踏踏——

聲音更加明顯,似乎還有些混亂,難道說真的有人跟蹤我,甚至還不止一個!

我不敢回頭,漸漸跑了起來,腦子裡只想着遠離這個聲音。我一邊向前奔跑一邊祈禱他們不會跟上來,祈禱着他們只是碰巧路過的普通人,祈禱着那個聲音只是我聽錯了。

但是事實並沒有像我祈禱的那樣,後面的腳步聲愈發清晰,似乎還夾雜着說話的聲音。他們是不是發現自己暴露了,準備強行攔住我。

腦子裡一片空白,對現在的情況毫無頭緒。

我想趕快恢復冷靜,腳步聲雖然越來越清晰,但通過聲音判斷他們還沒有追上我。

“呼——”深吸一口氣,好像恢復了些理智 。

這裡是我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所以我比他們更瞭解這裡的地形,只要我利用好這縱橫交錯的複雜地形,一定可以甩掉他們。

我不斷利用地形優勢向家的方向狂奔,不知過了多久,我已經聽不見那腳步聲了,眼前也已經出現了家的輪廓。

三步,兩步,還差最後一步就能碰到家門了,可以躺在自己溫暖的牀上了。

在我的視線左邊一道黑影閃過——

右肩傳來疼痛的感覺,隨後是一陣眩暈伴隨着震盪,我怎麼了?是摔倒了嗎?什麼時候?

我漸漸恢復意識,右手捂着還隱隱作痛的腦袋,家在我前方几米遠的地方,旁邊站在一個魁梧的黑衣男子,是他把我撞倒了嗎?

臉上傳來液體流動的感覺,我用右手擦去液體看了看,黑紅色的血液佈滿我整個右手,能感覺到滾燙的血液從頭部流下來。

身後再次傳來腳步聲,我艱難的回過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黑衣女子,身後跟着三個黑衣男子,這個黑衣女子像是他們的領頭人,看來他們跟我家門口的黑衣男子是一夥的,也就是開始跟蹤我的那幫人。

我還是太天真了啊,本以爲可以甩掉他們,原來他們發現我逃走之後就埋伏在我家附近了啊。他們究竟是誰?爲什麼會知道我家的地址?

黑衣女子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對我說:“終於抓到你了。”這個聲音很熟悉。

說完她又拿出像對講機一樣的東西說:“任務完成。”

她將對講機放了回去,拿出了另外一個東西,在月光的映照下,那個東西泛起一道白光。

一瞬間,我感覺世界顛倒了過來,那羣黑衣人彷彿走在空中,黑衣女子收起手中的刀,帶着那四名黑衣男子準備離開。

我的視線中多了一個之前從來沒見過的人,黑色的運動鞋,棕黃色的九分褲,白色的T恤,T恤好像被染上了深紅色的血液,T恤的上方空無一物,只有一個深黑色的洞向外流着液體。

這身衣服好像就是我今天穿的衣服,原來是這樣——

這個多出來的無頭人原來就是我自己,原來不是世界顛倒了。一聲碰撞聲傳進了耳朵,是頭落地的聲音。又是一陣眩暈感,是頭在滾動。眩暈過後,頭穩穩躺在地上。在我的視線裡,只有月亮還掛在天空的正中央,還是那麼潔白無瑕,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我累了,我想閉上眼睛就這麼一直睡下去,爲什麼?眼皮不受控制,爲什麼閉不上眼......

意識漸漸地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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