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他人,在別的地方可能會是無償付出,但是在古倫哈爾,這種好心人絕不會有的。這個道理喬裡明白,老傑克更是清楚,所以一聽喬裡提出了“幫助”這個詞彙,老傑克沒有想象中那樣的神色意動。
從喬裡的目光中,老傑克看出了他不加掩飾的貪婪之色。
一個是生命即將走入盡頭的腐朽老人,一個是迫不及待達到目標的急迫之人,他們彼此都有自己的需要,而所需要的希望都能從對方身上看到。
交易往往就是建立在需要與被需要上,只要有了足夠分量的價值,甚至是對方無法拒絕的誘人條件,交易買賣自然水到渠成。
喬裡渴求的,是老傑克的咒印製作技術,是他本身的價值。
而老傑克……
他本就是個即將腐朽的糟老頭,但卻還有一個心願未曾達成。
這個心願,陳列在他的工作間內,久未達成的心願與老傑克相伴了數十歲月。喬裡說能解決自己的身體問題,傑克自然是聽到了,可真有他說說的那麼簡單?
要是真有那麼簡單的解決問題,幾十年後的今天,傑克就不會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蝸居在一家店鋪裡賣咒印了。這根本不是什麼單純的血液凝固,鮮血無法流動,而是……某個人惡毒的願望,臨死前的咒怨,它如跗骨之蛆般纏上了它仇恨之人的身體,纏上了老傑克。
但是……
今日聽到這個陌生青年的提議。老傑克依舊是有些心動了起來。他不是個沒野心的人,之所以甘願蝸居在簡陋的店鋪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那是看不到翻身的希望。
別提爲何老傑克願意相信喬裡,相信他能把自己拉出泥潭,因爲,喬裡爲了證明自己有能力幫老傑克解決麻煩,他不露聲色的在傑克面前表現了自己的能力。
自從吸收了影惡魔靈魂力量之後,喬裡的體毛(頭髮、眉毛等等)從棕黑色就變成了徹底的漆黑。而且他過去灰色的眼眸也是化爲了黑色。而在此時,喬裡望着老傑克的眼睛,瞳孔逐漸閃現出了暗紅色的陰影,一股股血腥味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
鮮紅刺目的血水,滲透出了喬裡的皮膚,將喬裡染的滿臉鮮血,脖子、手臂,一切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染上了一層鮮紅的血色。幾個呼吸間,喬裡的外表已是變成了一個嚇人之極的血人。
從影惡魔那裡剝奪過來的化霧。本身不具有控制鮮血之類的能力,但如今在喬裡運用中,化霧早已脫離了原有的限制。
支配之力的效果。可不光是說來聽聽的。
而這樣表現出來的控制血液能力。無疑加深了老傑克對喬裡的可信度。
體表的血水緩緩收入了體內,喬裡側頭一笑:“我最擅長的,正好是血液控制。”
沉吟了片刻,老傑克氣勢不讓的開口說道:“我只有咒印,和我的店。”
喬裡逼上前來:“我想要的不止是你的店。”
“除了這些,我一無所有!”
“不不不。” 喬裡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玩味道:“一個被封固血液的人,呵…惡魔,這樣的惡魔不僅活到了現在,還能用出法力模擬製作咒印,我很感興趣他完全恢復後會有多強。”
傑克沉聲反問:“你這麼有把握治癒我?”
“沒有把握。我就不會站在你面前!”喬裡咧嘴笑道。
這一下,老傑克是真的動心了。他沒理由拒絕自己康復的可能性。就算今天拒絕了喬裡,恐怕他也活不過明天。要知道,第二集中營教頭的掌上明珠可是放話了,若是傑克第二天依然沒有把米拉預訂的咒印做好,他的腦袋將會碎成肉醬。
剛纔傑克外出就是爲了去收集材料,期間在外時他便感應到店鋪裡有人觸碰了他的禁忌之物,這才飛快趕回來,和喬裡碰了個正着。傑克的禁忌之物,就是他懷裡的破舊長袍了,多年以來這件袍子一直暗藏在店鋪的內室裡,傑克也想過把這件袍子藏到別的地方,可對於他這樣一無所有的老人來說,除了自己的店,再沒有了其他棲身地。
這麼多年來,傑克一直守護着長袍,多年與它形影不離,到了明天傑克再不交出咒印成品,他也就不需要再繼續保管這件長袍了。但如果喬裡真能如他所說,解決傑克多年以來纏在身上的咒怨,那麼一切將不再是問題。
漸漸地,老傑克凌厲的氣勢疲憊了下來,他似乎是嘆了口氣,無力的嘆息:“我找過很多次巫師,一無所獲,你……能有什麼辦法?”
伸出手臂,喬裡露出了胳膊上的黑色紋章:“我們立下契約爲證,保證事後雙方都不會毀約,我爲你解決問題,你爲我完成目標。”
冷眼盯向喬裡手臂的紋章,老傑克淡淡道:“那種東西,我早已經沒有了……不過你可以放心,年輕人,我傑克.弗森做出的承諾從沒有反悔過。”
弗森,老人說自己的姓氏是弗森?他剛剛不就高喊着“弗森你永遠別想重見天日”的口號,朝喬裡撲去的麼。眼神瞟了一眼傑克懷中的暗沉長袍,喬裡似乎明白了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靈魂契約的確是一種強而有力的約束限制,不過喬裡最近找到了一個代替靈魂契約的新方式,哪怕傑克沒有紋章,他也能在傑克身上附加約束。
怎麼能把影惡魔的佔據肉身忘掉呢,喬裡得到了化霧能力後,可是依靠支配之力,把肉身佔據越發完善了啊……
“嗯……”心中明明藏有十足底氣,喬裡不怕老傑克反悔,他仍是故作猶豫了好一會兒,在老傑克越來越不耐的等待中,喬裡像是妥協了似的,像是相信了傑克的諾言,他終於點點頭:“好吧,但願你人品充足。”
吸食血液,從血液中吸食到靈魂本質,支配血液中蘊含的靈魂力量,是支配之力的老本行。別人或許對老傑克體內血液凝固不流的問題無法解決,這無關於實力是否強大,關鍵在於是否具有針對性的解決方式,就是俗稱的對症下藥。
憶風小店的顧客,早被傑克趕得一個不剩,早早關了店門,老傑克便站在店鋪裡等待喬裡出手救治自己。
一圈,兩圈,三圈……老傑克滿臉黑線的望着喬裡,這貨圍着自己已經走了快半個小時,不吭不哈圍着老傑克走圈子,還見喬裡偶爾突然的一下拍打自己的胸口,嘀嘀咕咕不知說着什麼。
“點點,別鬧……”
黑紅色皮衣的胸口部位,凸出來一個蠕動的疙瘩,上下左右來回遊走。喬裡按緊了衣領,他嚴肅認真問了老傑克一句:“待會兒可能有點血腥,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很痛苦,但絕不會舒服,你……做好準備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