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家族的這位杜邦少爺,忽然這一喊出來,頓時讓衆人一驚!全場所有的那些出身燕京權貴圈子裡,忠於皇室的貴族,人人都對這位塞納家的少爺投去了不可思議的眼神,更有人險些就怒罵出來。
而遠處包廂裡,德蘭山魔獸和比利亞伯爵兩人,也都是面沉如水。
這位少爺現在這個當兒喊價分明就是在和杜維爭了!
在衆人詫異複雜的眼神中,這位聖女公主殿下緩緩的走到了樓上,卻在衆目睽睽之下,就來到了塞納家的包廂裡,也不顧衆人的眼神,和這位小少爺並肩坐在了一起。
眼看這位聖女姿態之中,彷彿和這位杜邦小少爺很是親密的樣子,連杜維都不禁有些詫異……聖女在杜邦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杜邦立刻連連點頭,不滿的語氣大聲道:“喂,我已經喊了價格了,如果沒有人應的話,這就算是我買下了,對吧?”
他剛說完,身後的那個家族裡的中年管事,原本一直處於震驚當中,此刻終於陡然醒悟過來,忽然就變色,驚訝的看着自己的這位少爺,低聲喝道:“少爺!千萬不行啊!您!您不能這麼做!!”
杜邦轉頭看了一眼這個管事,怒道:“你說什麼!我買一件東西,也要你來管嗎!”
這個管事一臉的驚慌,低聲飛快道:“少爺!這件東西……可不能隨便買的……您……唉,您……您這麼做,可是會給家族帶來大禍的!回去之後,侯爵大人必然震怒……”
“胡說八道!”杜邦斥道:“買下這件東西乃是善舉!父親怎麼會責罵。”
這個管事啞口無言,他是明白人,知道這種東西豈能碰的?自己的這個無知的少爺,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做出這樣的舉動——這分明就是在和皇室作對啊!這種事情,對家族來說,必然就是大禍!
他心中焦急,可是礙於身邊還有一個聖女,又不好明說什麼,只是焦急道:“可是侯爵大人……侯爵大人……”
“父親生病多曰,下面的事情早就有話說了,讓我自己做主!我買什麼東西,也要你來干涉嗎!混帳!”
杜邦在聖女面前被自己的屬下搶白,頓時大感失了面子,言辭之中大怒,更是大聲喝道:“一千萬金幣!這東西我買定了!喂,下面的人,你怎麼還不宣佈!!”
此刻全場所有的目光都全部投向了這個包廂裡,這種半敞開式的包廂前面只有一片欄杆,裡面發生的什麼,下面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加上他們說話聲音又大,全場人也聽得很清晰。
這個管事顯然是一個明白人,眼看自己家的少爺做出這種事情來,他如何不驚?這件拍品的分量,和其中的含義,他當然也是知道的。今天少爺做出這種舉動來,無疑就等於給家族引來大禍!只是這位少爺平曰裡雖然有些驕縱,可也沒有做出過這種混帳事情來。
他是一個對家族忠心之人,眼看這種場面,自己那是說什麼都要阻止的。一念定下之後,他也顧不得得罪少爺了,趕緊搶到了欄杆前面,對下面的臺子上的扎克大聲道:“扎克先生,剛纔的報價不算!塞納家族不會出錢買這件東西的。”
“混帳東西!”杜邦少爺陡然大怒,衆目睽睽之下,他身爲家族裡的少爺,卻被一個管事當衆反駁,如何不羞怒,指着這個管事罵道:“德克!你太放肆了!你一個小小的管事,憑什麼……”
“少爺!”這個管事臉色蒼白,卻堅定搖頭:“這件事情您是大錯特錯了,我絕對不允許您給家族引來這種禍事的!侯爵讓我跟着您,就是命我事事提點,眼看您要闖禍,我怎麼能不管。”
“你……”杜邦惱怒之下,他原本就是草包一個,狂怒之下,卻反而語塞,畢竟父親讓這個管事跟着自己的時候的確有約束自己的意思。
忽然,就聽見旁邊傳來“咯咯”一笑,那個臉上蒙着面紗的聖女殿下忽然嫵媚一笑,聲音清脆,悠然道:“嗯,杜邦,看來你們塞納家的規矩果然和別人不一樣呢,一個管事僕人都敢幹涉主人的事情啊。”
這話更是火上澆油,杜邦一張臉立刻紅得發紫,惱恨之下就罵道:“德克!你不過是我家族裡的僕人管事!是我們塞納家養的一條狗罷了!今天還反了你啦!”
說完,他居然不顧身份,上去就擡腿,一腳朝着那個管事踢了過去。那個管事德克側身讓開,臉上焦急,惱恨的盯着聖女看了一眼,只能忍着怒氣對杜邦少爺道:“少爺,無論你怎麼說,今天這件事情我絕對要阻止的,你……啊!”
他還沒說完,就一聲痛呼,原來那個杜邦少爺眼看踢他不着,順手就從桌上抓起了一個茶杯,劈頭蓋臉砸了過去。兩人距離不遠,德克立刻就被砸中了腦門,玻璃茶杯碎裂,他頓時頭破血流。
杜邦狂怒之下做出這樣的大失身份的舉動,下面那些有身份的貴族都是人人皺眉,看向這位少爺的眼神裡,憤怒之餘有多了幾分鄙視。
那個管事德克捂着額頭,手指縫隙裡流出血來,卻退後一步,大聲叫道:“少爺,你一定要胡作非爲,我沒有辦法,只要回去請侯爵大人來了!”
說完,他又大聲對着下面臺上喝道:“扎克先生,我們少爺的拍賣無效,他並不是家族族長,一千萬金幣他也拿不出來的!這件事情是他越權自己做的,不算數!我這就回去請侯爵大人來!”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包廂出去,杜邦怒不可遏,滿臉猙獰,忽然就從袖子裡拔出了一把匕首來,對着這個管事的後心刺了過去。
他居然亮出了匕首,下面看得仔細的人,頓時紛紛低呼出來,旁邊的杜維也是緊緊皺眉。
這拍賣場裡的頭一條規矩就是,無論任何人到這裡參與拍賣,都絕對不允許挾帶任何武器的。這條規矩人人都知道,只不過,一向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畢竟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是身份高貴,門衛哪裡能一一搜身?
眼看杜邦少爺一匕首刺了過去,那個管事德克也是敏捷,聽見下面的驚呼,就知道不好,趕緊一個閃身,躲開了這一刺,只是匕首鋒利,一下卻割傷了他的肩膀,頓時血流如注。
杜邦滿臉殺氣,手裡匕首沾着血跡,眼看一刺落空,卻又上去一腳踢倒了這個管事,揮手又刺,口中罵道:“你這條狗!讓你不聽我的話!”
眼看這一下就要結果了這個管事的命,旁邊杜維冷哼了一聲,隔着包廂擡手一彈,咻的一聲,他的指尖立刻探出了一個火球來,正中這個杜邦少爺的手腕。這小子被火球一燙,頓時吃痛,手裡一鬆,匕首掉在了地上,卻兀自捂着手腕大叫。
杜維的火球何等厲害,砸在他的手腕之後,火星濺在他的衣服上,頓時幾處都燒了起來,這杜邦少爺又痛又怕,連連大叫。
倒是地上的那個管事德克,真是一個忠心之人,雖然被少爺割傷,卻反而趕緊爬了起來,不顧自己的傷口疼痛,撲在少爺的身上,連連在他身上拍打,把火苗拍熄了。
遠處的比利亞伯爵和德蘭山看着這場鬧劇,兩人面面相覷。兩人都知道那個塞納家族的族長侯爵,爲人向來老沉持重,而且雖然不算是皇室的死忠派,但想來不會攪和這種混水,歷來遇到事情都是明哲保身,絕對不會惹這種禍的。
這個少爺做這樣的事情,必然不是他老子的授意!只怕……看着這位聖女公主和他親熱的樣子,兩人心中都是雪亮:難道是美人計?
此刻終於有拍賣場的幾個侍從搶了上去,打開了包廂的門衝進去,把兩人拉開。
那個杜邦少爺一旦身上火被熄滅,怒氣之下,一拳就打向了那個管事德克,他不內疚刺傷了這個忠心的僕人,也不感念對方幫自己撲滅身上的火,反而心中越發的惱怒,認爲自己出了這麼大的醜,都是這個僕人不聽話所造成的,這一拳砸在了德克的鼻子上,頓時鼻血長流。可憐這個忠心的管事德克,傷上加傷,哎喲一聲退後,卻直直的看着少爺,眼神裡滿是失望和寒心。
杜邦用力甩開了兩邊架着自己的拍賣場的侍從,轉身對着下面臺子上的扎克就大聲吼道:“你還愣着幹什麼!這件東西沒有人應價的話,就是屬於我了!”
扎克站在臺子上,看着這出鬧劇,他反而卻輕鬆了下來,遠遠的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公爵大人,眼看杜維彷彿也一臉淡漠,他心中明白主人有了主意,也就不說話了。
杜維心裡冷笑,已經緩緩站了起來,站在了包廂的欄杆之前,隔着欄杆,對旁邊包廂裡的杜邦少爺溫言笑道:“杜邦少爺,您好。我想請問你一下,這件東西,您是勢在必得嗎?”
杜邦看着杜維,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敵意,重重哼了一聲:“公爵大人,這件東西我當然是要定了的。”
說着,又低頭看了身邊的聖女一眼,剛纔雖然有拍賣場的侍從衝進包廂裡平息鬧劇,架開了這位少爺和他的管事,但是畢竟這位聖女殿下身份不同,她是神殿的聖女,又是公主的身份,大家也不敢去碰她,只是站在她的旁邊。
杜維看的仔細,這個杜邦少爺原本一臉猙獰,可是看向聖女的時候,眼神立刻變得溫柔火熱,裡面的愛慕之意毫不掩飾。
杜維眯起了眼睛,卻把眼神轉向了這位聖女殿下,這位聖女殿下也打量着杜維,兩人眼神接觸,都是冷冷一笑。
“很好。”杜維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指着這位少爺:“錯誤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知。我很可憐你。”
然後他轉頭對着下面的衆人,高聲說了一句:“各位尊貴的客人,身爲這裡的主人,我宣佈,鑑於剛纔發生的這個特殊的情況,拍賣暫停。”
杜邦陡然跳了起來,怒道:“你憑什麼這麼做!”
杜維淡淡一笑:“就憑這話是我說的。”
他的臉色漸漸轉冷,聲音傳遍全場:“有誰覺得我沒資格的,可以站出來說話。”
皇室一派的人自然沒有人反對,而那些南方來的人,相識了幾言之後,似乎有人要開口,可是迎上了杜維陰冷的眼神,都不禁身子一顫!
杜維在西北兩年,瞪眼殺人,早已經養出了一身的殺氣來。這凝練的殺氣顯露出來,誰敢和他對視?
“公爵大人。”那位聖女忽然悠悠的笑着開口:“您這樣做法,未免有些失了您鬱金香拍賣行的公正吧。”
她輕輕鬆鬆的站了起來,隔着欄杆和杜維對視,聲音輕柔,清冷的眸子裡,目光毫無一絲畏懼,悠悠道:“久聞鬱金香拍賣行最是公正,可是今天您的這個命令,彷彿和您這裡一向的宗旨,有些不符合吧?”
杜維冷笑一聲,扭頭看着這個女人:“看來聖女殿下對我的決定有異意了?”
聖女站了起來,遠遠的對着杜維施了一禮,隨即緩緩道:“杜邦少爺的僕人不聽話犯上,也是他們家的私事情,現在事情已經平息了,拍賣自然應該繼續的。難道……因爲公爵大人您也想參與競價,就可以隨意更改這裡的規矩麼?哦……我差點兒忘記了,畢竟您是這裡的主人啊。”
杜維也不惱火,卻反而哈哈一笑:“原來殿下是指責我不公允啊。也好,這裡這麼多尊貴的新老朋友都在,我鬱金香家的拍賣行的名聲,也不能隨便被人指責。”
頓了一下,他緩緩道:“殿下,你要公允,我就給你公允!”
說到這裡,杜維臉色忽然一沉,全身都自然的散發出一種威儀來,沉聲喝道:“拍賣場的門衛呢!給我滾進來!”
話音一落,門口就有兩個穿着鬱金香拍賣場侍從服式的人趕緊進來,遠遠的對着二樓杜維的包廂,單膝跪在了地上。
“你們兩人就是今天的門衛麼?”杜維眼神冰冷。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道:“……是。”
“好。”杜維點了點頭,按在欄杆上的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欄杆,緩緩道:“我問你們,拍賣場的規矩第四條,是什麼?”
兩人臉色一變,左邊的那人面色蒼白不敢說話,右邊的人鼓起勇氣,咬牙道:“大人……拍賣場規矩第四條是:拍賣一旦開始,立刻封門,拍賣期間,任何人不得入內,既便是持有入場票,也是過期無效!”
“哼!背的倒是挺熟。”杜維語氣陰沉:“那麼我問你,剛纔爲什麼拍賣進行了大半,還有人能進來!”
右邊這個說話的人擡起頭來,遠遠的看着杜維,一臉的爲難之色,支支吾吾道:“主人……因爲……因爲……”
“你結結巴巴的說什麼!難道身爲鬱金香家的人,連說話都不會嗎!”杜維眉毛一挑,下面的那人感受到了杜維殺人的眼神,趕緊硬着頭皮大聲道:“主人!因爲來人是聖女殿下,身份高貴,我們不敢阻攔。”
“身份高貴就不敢阻攔了?!”杜維臉色越發的不好看,只不過心中卻在暗笑,嘴上怒道:“在拍賣場裡,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過期不候!這是從這裡開張就定下的規矩!不論來人身份,不論是否持有門票,一旦拍賣開始,立刻封門!不許進出!你們身爲門衛,這最基本的規矩都隨意破壞!!把我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我拍賣行的規矩,一視同仁,不論身份爵位高低,參與拍賣的人,都要遵守這裡的遊戲規則,價高者得!什麼時候我這裡的標準變成了爵位身份高低來衡量了!如果按照爵位身份高低來的話,還要拍賣幹什麼!”
這個說話的人也算是機靈,趕緊就深深低下頭去,大聲道:“主人!是,是我們錯了!情願領受懲罰!”
杜維臉色稍和,冷冷道:“從今天開始,拍賣行門衛的事情你們不用做了,下去一人領十鞭子去吧!”
兩個門衛連連點頭,聯滾帶爬的出去了。
杜維聲色俱厲,全場也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插口。杜維先處置自己的手下,手段也算讓衆人覺得公允。隨後杜維卻轉過頭來,看着隔壁的包廂裡的聖女,冷冷道:“殿下,我手下的人壞了規矩,我也懲罰了。不過您今天中途進場,卻是我這裡絕對不允許的事情。雖然您身份尊貴,但是在商言商,我這裡只看價格高低,不看身份貴賤……”
這個聖女心中惱怒,忍不住就不滿道:“鬱金香公爵大人,難道想趕我出去嗎?”
杜維哈哈一笑,道:“您是神殿聖女,又是公主殿下。我這裡雖然壞了規矩,但是您很少來這裡,想來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也都是門衛做錯。我哪裡敢在這裡把您這樣身份的人趕了出去?”
他說到這裡,聖女的眼神才稍微放心了一點,可又聽見杜維淡淡道:“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聖女皺眉。
她和杜維作對也不是第一次了,兩年前兩人第一次交鋒在奴隸市場,當時杜維就巧妙了給了自己一個難看,她當然是記憶猶新,知道這個鬱金香公爵心思狡猾,心裡頓時警惕起來。
“請問殿下,您今天既然來到這裡,手裡想必一定是有門票吧。”
聖女冷冷道:“當然是有的。”
“好。”杜維點了點頭,聲音越發的溫和了,卻反而讓聖女心中忐忑,杜維繼續笑道:“只不過殿下您大概對這裡的規矩不清楚,雖然您有這裡的門票,但是這些票也只能坐在下面的席位,上面的包廂,卻是不能進的。”
“你!”聖女陡然就怒了,不過瞬間就壓下了怒火,聲音變得柔媚起來,笑道:“鬱金香公爵又何必這麼小氣呢?況且,這裡是杜邦少爺的包廂,他邀請我上來,也沒什麼錯吧。”
“生意就是生意。”杜維搖頭:“第一呢,您身份尊貴,來到我這個地方,原本就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只不過呢,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您雖然身份尊貴,可但凡能到我這裡來的客人,哪一個不是大有身份的貴人?您雖然是聖女是公主,但是也不能壞了我的規矩。否則的話,傳揚出去,如果說只要是您身爲公主,爵位尊貴,就可以一個銅板不花,就坐了我這裡的貴賓席,那麼今後傳揚出去,我的生意可也就不用做了!這裡十幾個包廂,但凡能上來的,都是花了大本錢的,既然花了錢,就是我杜維的顧客。如果別人花了錢才能享受到的,您卻不花錢就能得到……那麼對於我的這些花錢的顧客來說,可就太不公平了,各位說對吧。”
這話一問,但凡是忠於攝政王的來賓,人人都是大聲應答稱是。
雖然這位聖女的臉上蒙了面紗,不過從她的眼神看來,此刻她的表情必然是不好看的。
那個塞納家的草包少爺卻又怒氣衝衝的喝道:“杜維!這包廂是我們家的,既然我邀請維羅娜上來的,這個包廂是我家花錢定下的,你憑什麼趕她下去!”
杜維眼神陡然射向了這個少爺,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他在西北殺人如麻,自然養成了一股威勢,這麼一哼一瞪,這個杜邦少爺頓時就感覺雙腿發軟,渾身發寒。
“杜邦-塞納。”杜維乾脆直呼他的名字,冷冷道:“記住你的身份!雖然你是塞納侯爵的兒子,但是你現在身無任何爵位,只是白身一個!我鬱金香公爵的名字,也是你配喊的嗎?你算什麼東西。”
這兩句搶白立刻讓杜邦漲紅了臉,只不過面對杜維的殺氣,他卻不敢再說什麼。
原本貴族圈子裡,最注重的就是禮儀。除非是極親密的好友,私下裡纔會稱呼對方的名字。公共場合一般都是要用尊稱的,否則的話,就是被認爲是失儀。剛纔杜邦惱怒之下居然直呼杜維的名字,已經是大大的失禮了。杜維的兩句挖苦雖然有些刻薄,但旁人聽了,也沒有人覺得是杜維的錯。
“還有,杜邦塞納閣下。我這裡的規矩是,拍賣場裡,任何人不得隨身挾帶武器。您是這裡的熟客了,這個規矩想必您應該不會不知道。而且……您不但帶了武器進來,還在這裡公然出手傷人。您把我這個拍賣場當成什麼地方了?當成了您自己家的後花園了麼?”
杜維的聲音反而越發的陰柔起來,只是這個杜邦卻從杜維的眼神裡感受到了那麼一股寒氣,越發的恐懼起來。
“抱歉的很,因爲你違反了這裡的會員規定,做出了有失身份的事情。從現在開始,我將收回塞納家的貴賓會員的資格。現在請您和你的隨從,離開包廂吧。爲了表達對您父親塞納侯爵的尊重,我會派人把您父親定下這個包廂的錢如數退還的。”
看着兩邊孔武有力的拍賣場的侍從,這個草包少爺還想發威,早已經被人架了起來,帶了出去。他的那個管事德克,卻遠遠的對杜維深深的鞠躬,眼神裡滿是感激,然後用力抹了抹臉上的血跡,跟着走了出去。
比利亞伯爵和德蘭山兩個傢伙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是一個念頭:塞納家族這下可倒了大黴了!塞納侯爵一生行事穩重,沒想到臨老了,卻被家裡出了這麼一個草包混帳兒子拖累。
眼看杜邦都被人帶出去了,這位聖女殿下自然也不能留在包廂裡。不過她眼珠一轉,嬌笑道:“鬱金香公爵,你真的要讓我下樓麼?”
杜維反而哈哈一笑,道:“規矩是不能壞的。按理說,包廂裡的貴客的確可以邀請旁人進來。只不過這位杜邦少爺現在沒了資格……嗯,如果殿下您不嫌棄我這裡粗陋的話,請進我的包廂裡休息吧。”
聖女眉開眼笑,聲音越發的柔和,微微的欠了欠身子:“鬱金香公爵的包廂,怎麼會粗陋呢,多謝你的邀請啦。”
說完,居然就當真移步來到了杜維的包廂裡。杜維身後的侍從趕緊開門請她進來,這位聖女彷彿就渾然當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輕輕鬆鬆的就坐在了杜維身邊的位置上。
杜維心中也不禁感慨,大皇子這一對父女,都是省油的燈啊。
“好了,各位,事情已經解決,下面就讓拍賣繼續吧。”
杜維宣佈完了之後。卻看見下面被帶出去的那個杜邦少爺,臨出門之前,朝着自己投來一束怨毒的眼神。
他沒說話,旁邊的聖女卻彷彿笑了笑,低聲道:“哎喲,公爵大人,看來您今天可是得罪人了哦。”
杜維撇撇嘴巴,淡淡道:“得罪人的事情,總是少不了的。不過得罪一個無知的草包,也不算什麼了。錯誤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知。”
“公爵大人果然妙語。”聖女眨了眨眼,又故意笑道:“只不過,公爵大人您,難道就不怕得罪我嗎?”
杜維嘿嘿一笑,看着她,反問道:“哦?殿下,我得罪您了麼?”
“當然沒有。”聖女聲音很是輕鬆:“您邀請我坐你的包廂,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兩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明明是各懷鬼胎,卻偏偏都是笑語嫣然,眼神交錯裡,一團和氣。
倒是旁邊杜維後面的那個侍從,看得心驚肉跳,心中忍不住嘆息:乖乖,這大人物果然都不簡單,咱們家公爵,剛纔瞪眼好像要殺人一樣,現在卻笑得這麼好看……後面的拍賣就沒有什麼太大的波折了,那些南方來的神秘客人,雖然也竭力和杜維爭奪,不過最後杜維還是以一千六百萬金幣的代價,“買下”了這件教宗的法旨。
一千六百萬金幣啊……杜維肉疼不已,只不過心中卻還是有些疑惑:這神殿的陰謀,這麼簡單就瓦解了?好像還有些不大對頭啊。
按照規矩,拍完了東西,應該還要當衆驗貨的。不過杜維自己就是拍賣行的主人,這個環節他就輕鬆的省略了(本來就無貨可驗的)。倒是那個聖女殿下,和杜維一個包廂裡,後面倒沒有再給杜維找麻煩。只是坐在杜維的身邊,和杜維說些不鹹不淡的話,她雖然帶着面紗,不過儀態卻是極好的,而且身姿婀娜,嗓音嬌柔,自有一股魅力,坐在杜維身邊,不時傳來陣陣幽香。杜維心中也不禁嘆息,難怪那個杜邦小子中了美人計,這個聖女殿下,果然有些門道的。
拍賣結束,衆人想杜維道別,比利亞和德蘭山兩人都沒說什麼,只是給杜維使了個眼色,隨即就告辭離開了。其他的那些客人,今天看到了一出好戲,也都感到不虛此行,也有幾個知道杜維必定要去見辰皇子,趁機向杜維轉達對攝政王忠心。寒暄了一陣子,倒是這個公主是最後走的一個。
她臨走之前,卻忽然又回頭看了杜維一眼,低聲笑道:“嗯,公爵大人,你說,到底是葉尼派好呢?還是摩薩派好呢?”
說完,也不等杜維回答,輕輕一笑,就這麼走了。
杜維站在那兒,眉頭緊皺,面色凝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