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覺得這絕不是一個聰明的主意,而且風險太大!
老奧古斯丁六世雖然兩年多來已經退出了權力中心,不過還是有很多人會關注他的:其中就包括神殿!
可以想象的,假如奧古斯丁六世的死迅傳了出去,那麼最會拍手稱快的自然是教宗保羅十六世——倒不是因爲保羅十六世多麼恨奧古斯丁六世界。只是只要這個老皇帝一死,那麼按照大部分人的習慣的思維,攝政王就應該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加冕爲帝國的新皇帝。
教會方面,一定很期望看到一個稱呼教宗爲“教父”的帝國皇帝出現!只要想象一下,在一些隆重的公開場合,身爲帝國皇帝至尊的辰陛下,對着保羅十六世彎腰行禮,恭恭敬敬的稱呼其“教父”,那樣的情景,絕對是一場大勝!而對皇室來說,其意義也絕不僅僅是丟了面子這麼簡單的。
按照辰皇子之前的做法,每隔大約一個月左右,他都會安排奧古斯丁六世在公開場合露個面,比如參加某一個宮廷裡的決策會議,或者是出席某一個檢閱儀式等等。
而事實上,其實自從辰皇子舉辦了那場讓教會內部振奮的洗禮儀式,在儀式上接受教宗的洗禮,並且尊稱教宗爲教父之後,教會內部已經在近期傳出了一些迫不及待的聲音:希望攝政王儘快加冕!
對那些神棍們來說,他們迫切的看到一個“教子”皇帝,而不是一個“教子”攝政王。很多人對於辰皇子遲遲不加冕爲皇帝,已經頗有一些不耐煩的微辭了:反正大權都已經在握了。老皇帝也退居二線了,你何必扭扭捏捏地不加冕?!
而在一些宗教祈禱的場合,教會內部已經有人明裡暗裡向辰皇子傳達過了一些催促的意思。希望辰皇子能儘快兌現當初地承諾。
“我沒指望用一個替身就能把整個帝都的權貴都永遠的隱瞞下去,不過給我們在短期內爭取到一些時間還是可以做到的。”辰皇子的聲音雖然很輕,不過杜維注意到了他的用詞是“我們”。
很明顯,杜維從中感應到了一個明確的信息:到現在爲止,自己都算是這位年輕的君王最信任的人。
杜維嘆了口氣。
“三天。”辰皇子淡淡道:“三天之後是一年一度的‘慶豐節’,我安排了一個公開地祈禱儀式,算是新年之前的最後一次在皇宮裡舉行的盛典宴會。在那個場合上,我會讓這位‘父皇’公開露面一次。然後……接下來我們就可以爭取到兩個月的時間,我會對外宣佈父皇身體不適爲由,名正言順的讓他深居簡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用出現了。”
杜維嘆了口氣,這似乎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畢竟這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打亂了之前地計劃,在短短的幾天內,也真的很難想到什麼妥善的解決方法。
“可是。”杜維提醒道:“慶豐節的宴會上。幾乎所有帝都裡的老臣都會參加,那些老傢伙可都是跟了先皇一輩子地,難保沒有人會看出什麼破綻來。而且,殿下,你應該比我清楚,這種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可就是天大的醜聞!”他的語氣很嚴肅:“我必須問清楚您的心意:您當真不願意加冕爲皇帝嗎?”
辰皇子的聲音很堅決:“我的心意很早就決定了……我意屬查理!”
“可是查理才十歲,他不會在兩三個月內就忽然長大。”杜維嘆息:“而這個替身,最多隻能給我們爭取到兩三個月的時間而已。三個月後,我們怎麼想一個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將皇位公開傳給查理王子?”杜維搖頭:“殿下,您正值青春壯年,放着您這位攝政王不立,卻立一個十歲地孩子當皇帝——而且他還是您的親兒子。這種做法。恐怕會遭到所有人反對地。”
杜維和辰皇子地這番對話並沒有瞞着那個“替身”。事實上這個傢伙就一直戰戰兢兢的坐在那張牀上,臉上滿是惶恐地看着杜維和辰皇子。
辰皇子臨走之前。卻把杜維留在了這裡。他交給了杜維一個任務:教會這個替身一些三天後參加宴會需要注意的禮儀。
杜維雖然不是宮廷禮儀師,但是畢竟這件事情太隱秘了!辰皇子不願意再讓更多人知道關於替身的事情……
而且。就在老皇帝死的那天晚上,這位攝政王立刻就毫不猶豫的把這座宮殿裡所有的侍者,僕人,宮廷女官,宮廷侍衛,都全部秘密處死了!
其中還包括了給老皇帝治療的六位宮廷醫師。
對外則宣佈,因爲某一位粗心大意的宮廷醫師和一位宮廷魔法藥劑師在交流一種危險的魔法藥劑的藥效的時候,不小心引發了毒藥泄露,結果造成了一個不幸的事故,使得幾位宮廷醫師和侍者都死在了這場不幸之中……
對這個古怪的任務,杜維沒多想,畢竟現在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泄露的可能。
而辰皇子臨離開之前卻忽然看着杜維,說了一句古怪的話:“根據我所知的,你應該是一個很出色的僞裝高手,你有能把一個人僞裝的高超本領。”
說完,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就這麼轉身離開了。
杜維嘆了口氣,目送辰皇子走出了這個宮殿。
現在宮殿外已經沒有人看守了。辰皇子在處死了這裡原來的一批侍衛之後,下令“皇帝陛下今後的起居護衛工作全部移交給宮廷魔法師來負責。”
現在這座宮殿裡負責侍侯的僕人只有兩個,都是辰
皇子絕對信任的心腹,而外面的守衛一個都沒有,而是換成了一批守護在暗中地宮廷魔法師。
看了看空曠的大殿。杜維的眼神落在了這個可憐地替身的身上。
事實上,這個傢伙的相貌到的確和老皇帝有七八分相似,而且經過了一些特殊的處理和化妝之後。在燈光昏暗一些的地方,幾乎就很難看出什麼來了。
不過,如果似乎對老皇帝熟悉的人,在公開的場合,還是很容易會看出破綻的——況且,一個人說話的口吻,嗓音,語調,一些細微地動作,都是很難去一一把握得十全十美的。
這個替身顯然是臨時找到的。而且他戰戰兢兢的樣子,實在沒有辦法帝王的氣概——老奧古斯丁六世雖然不是什麼好皇帝,但是當了一輩子大陸的主宰,身上舉手投足地那股帝王的威儀還是有一些的。
而且,杜維很清楚:等過兩天那個宴會之後,等待這個可憐的替身的結果也很明顯:滅口!
不過現在這些煩心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答案了。
杜維先開始忙碌了起來,他拿出了隨身挾帶地儲物戒指,取出了一些儲備在裡面的藥劑,就在這個“替身”的面前,擺弄起這些瓶瓶罐罐來。
看着杜維飛快的擺弄這些魔法藥劑,看着那些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藥劑。這個替身顯然更害怕了。
他顫抖的聲音,忽然鼓足了勇氣,對着杜維哀求着:“求求你,別,別殺我……我……”
“我不會殺你的。”杜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些,畢竟這個傢伙也是一個無辜地可憐人——可政治就是這樣的。
說着,他把一瓶調好地藥劑遞了過去:“喝下去,味道會很苦。不許吐出來。然後你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最後的“睡上一覺”這句話大概是讓這個可憐地老人誤會了,他忽然跳下了牀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杜維的面前。用力抓着杜維褲子哀求:“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杜維將他拉了起來,近距離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傢伙根本不是什麼“老人”,實際年紀大約只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只不過顯然辰皇子的手下已經先對他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化妝,那臉上的皺紋明顯是畫出來的……
杜維心裡更是爲難——這樣粗陋的化妝,想瞞過那些跟隨了老皇帝幾十年的老臣子……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要殺你。”杜維一把抓住了這個人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儘量用惡狠狠的口吻喝道:“我想你應該不是一個白癡!你應該大概的明白我們需要你做什麼事情!對不對!”
這個人的身子抖得離開,卻點了點頭。
“很好。”杜維冷冷道:“那麼你也應該明白,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你擔心最後你一定會被滅口,是嗎?”
“……是的。”這個人臉色很絕望,他顫聲道:“大人……我,我,我只是一個裁縫,從前專門給陛下量體裁衣的裁縫……前些天晚上,不知道爲什麼攝政王忽然把我抓到了這裡……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可憐的看着杜維,聲音結結巴巴,說話的時候,牙齒打架。
“哦?你是一個宮廷裁縫?”杜維眼睛一亮:“你從前給老皇帝量體裁衣過?那就好辦多了。你既然近距離的看到過陛下,那麼你應該也知道陛下舉止的一些動作和習慣,對吧。”
“我……我……”他牙齒格格作響,說不出話來了。
杜維卻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後在他的臉上仔細端詳了會兒。
他是見過老皇帝幾次的,然後直接從懷裡摸出了一支筆來,在這個傢伙的臉上臉頰兩側畫了起來。
這個人臉上的肌肉抖得厲害,卻終於不敢掙扎,最後卻閉上了眼睛,眼角留下了淚水來。
杜維嘆了口氣,語氣更親和了幾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格魯姆,大人,我叫格魯姆。”
“好吧,格魯姆。”杜維彷彿笑了笑:“你有家人嗎?”
“有……有的大人。”格魯姆哆哆嗦嗦道:“我有妻子和兩個女兒……”
“嗯,她們在帝都嗎?”
“不,大人,她們不在。”格魯姆說了幾句話之後,聲音順暢了一些:“前兩年政變之後,我心裡害怕,擔心以後又會發生這種事情,後來就乾脆把她們送回老家去了。”
“你的老家在哪裡?”杜維隨手在他的臉上畫了幾筆,彷彿漫不經心的問道。
“南方,里爾行省,大人……我的老家在里爾行省。”
“哦,那個地方我去過。里爾行省,就在我們羅林家的羅林平原南方。”杜維笑得很平和:“我去過半角城,我還在那裡遇到過一些有趣的事情。嗯,你知道半角城嗎?”
“我,我知道,大人……”格魯姆似乎不那麼緊張了,這個鬱金香公爵大人看來似乎很平易近人,很和氣,他心中求生的指望又多了幾分:“半角城……我的家鄉距離半角城不遠。”
杜維笑了笑:“我和我的妻子,就是在半角城外第一次認識的。哦,那次我還狠狠的敲詐了她一筆。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呢。嗯,你呢?格魯姆,告訴我,你的妻子和女兒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