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晚,
空蕩蕩的客廳裡面只留下尹沐薰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當那兩個人消失在樓梯口的時候,她墨色的雙眸才轉爲黯淡,緊緊地環住自己的肩膀,好像冰冷顫抖的身體還是被某個人懷抱着一樣。
苦澀地扯動下薄脣,她麻痹着告訴自己:是時候該學會一個人孤單的過下半輩子。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尹沐薰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看到悠悠和花澤修打情罵俏的樣子也只是微微勾勾脣,隱藏在心底的那份情感彷彿被冰封,不再想碰觸。
令她驚奇的是歐耀崴居然沒有如往常那樣到底找她,逼迫她回到她的身邊,或許他們這樣下去會變成不再想幹的平行線。
“小薰,我買了醬香肘子,快點過來吃喲。”北堂悠興高采烈地高舉起手中的食物衝着尹沐薰淡淡笑着。
“嘔……”尹沐薰當聞到那油膩膩的香味的時候,不由得衝進廁所吐着苦水,最近總是難受的厲害。
她不以爲意地擦擦嘴角,看着眼睛瞪得溜圓的悠悠,苦澀地笑笑。
“小薰,你該不會有了吧?!”悠悠雖然平時大條,但是對於某些事情還是異常地敏感。
“不會吧,沒那麼巧吧。”尹沐薰窘迫地揪着長髮的髮梢,潔白的貝齒咬住下脣,她和歐耀崴只不過瘋狂了一夜,就那麼容易又懷上了?!
歐耀崴的播種機率還真是大地驚人!
輕輕揉着發痛的眉棱骨,尹沐薰撫上平坦的小腹,心中打翻了五味陳雜。明明已經快要成爲陌路人的他們,難道還保留着這一絲一毫的聯繫。
但是至少,她心中又燃燒了一星光亮,這是上天再次恩賜給她的禮物,她會很小心地獨自將孩子撫養長大。
“是不是那個歐耀崴的?難道你這回還要牙掉了往肚子裡面咽?”悠悠坐在尹沐薰的身邊,輕拍着她的脊背,讓她緊繃的情緒得到緩解。
“悠悠,我想一個人撫養,畢竟我和他已經回不去了,雖然這樣有些自私,但是這或許是我保護寶寶的唯一方式。”尹沐薰水翦般的羽睫撲閃着望向同樣眉頭緊鎖的北堂悠,語氣中稍顯無奈。
“我支持你,別忘了,孩子可是有兩個媽媽,我可希望生下來是個小帥哥,那樣我就可以天天看帥哥解饞了。嘿嘿!”悠悠眨着靈動的大眼睛抱着尹沐薰的腰,幸福地幻想着。
或許這太過於自私,但是她想放任自己再自私一次……
“少主,根據全球定位系統分析,尹小姐現在住在北堂小姐的家中,一切都安全,我已經安排便衣保鏢在附近暗中保護尹小姐。”孤夜畢恭畢敬地站在歐耀崴的面前報告着,冷傲的劍眉微皺,看向那眼神中帶着暗痛的男子,似乎他並沒有聽他講話,倒是像沉浸在某種未知的幻想中。
“嗯,知道了,下去吧。”歐耀崴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拂過無名指上的卡地亞鑽戒,冰冷的溫度給他原本冰封的心帶來絲絲戰慄。
這個笨女人,都遞上了離婚協議書,居然還帶着聯繫他倆的結婚戒指,難道想學着他每天睹物思人嗎?
緩緩地站起身,歐耀崴倚在古銅色的金屬護欄上,他遙望着遠方,淡漠的雙眼彷彿永遠像深海里的淤泥般沉默深邃。
小薰,你還好嗎?
打雷下雨的晚上還會不會夢遊呢?我知道那時候你是最認牀的。
你還冷不冷?如果冷了的話,不要忍着不說,讓旁邊的人給你溫暖……
你離開的時候,穿得很少,有沒有發燒了?你總是這樣粗心大意,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如果……如果有時間的話,回來看看歐爸爸歐媽媽,順便……看看我,我會很小心地當你所謂的哥哥,不會再逾越了……
因爲……我好想你……
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依舊是那段熟悉的高雅鋼琴聲,但是莫名的讓尹沐薰心中一陣恐慌。
熒光屏顯示着的人名她並不認識,或許說是個陌生號碼。
最終她還是按響了接聽鍵,那邊的聲音讓她頓時猛地一怔。
“怎麼樣啊?過得不錯吧,尹沐薰。”熟悉的女音讓尹沐薰扯回到現實中。原來是佘婉詩。
“我過的很好,想必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情吧。”尹沐薰簡直快要司空見慣了,這種炫耀恩愛的方式是不是太老套了些?!
“真是聰明,想不想知道歐耀崴留學的三年的經歷,我很有興趣告訴你,你想不想聽?”佘婉詩如鬼魅般的聲音在尹沐薰的耳邊繚繞,帶着如黑洞般的牽引,緊緊地抓住尹沐薰的神經撕扯着。
說實話,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歐耀崴留學的三年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當初那個邪詭魅惑,腹黑到祭奠的男孩會變得這麼冷厲殘忍淡漠。想想當年是他主動提出來要和她一起去留學,只可惜在留學的前幾天看到他與一個女孩子親熱的畫面,讓她怒不可揭的心灰意冷,從此便帶着冷漠的面具來抵抗他的關心和愛意。
“如果是說你們兩個的情史,那麼抱歉,我沒有那個興趣當聽衆。”尹沐薰忽地將理智抽回,冷冷地回絕道。
“別這麼無情麼,我知道你想知道,我只不過好心地告訴你那些歐耀崴不爲人知的秘密而已。”佘婉詩的嗓音一字一頓地敲打着尹沐薰早已禁忌的心房,漸漸掀開那鮮血淋漓的過去,她不願去碰觸的那段感情。
“好。你要怎麼告訴我?”
“很好,傍晚時分,城東的廢棄工廠,我會給你一個你想要的答案。”佘婉詩的聲音在她還未開口時戛然而止,話筒中傳來嘟嘟的忙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歐耀崴不爲人知的秘密?!她眉頭皺成一團,總是感覺有什麼不妥,但是卻堅定地深吸一口氣,攥緊小拳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城東異乎尋常的冷清,
即使是陽春三月,也如秋天般蕭瑟,清冷的風帶來陣陣涔涼的寒意。
傍晚時分。
城東的廢棄工廠,污濁的積水順着鏽跡斑斑的管道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帶着腥臭的味道,讓人不禁皺眉,到處都是遍佈的瓦礫磚頭,廢棄的傢俱和垃圾。
暮色漸漸籠罩大地,晚霞映紅了天際,柔軟的風中靜靜的女孩,纖弱的身體只着了一件線條簡潔的緊身風衣,曼妙的曲線在這霧色濃重的傍晚裡,孤獨而淒冷。
尹沐薰搓搓有些冰冷的手掌,心中頓時一陣後悔,她或許不應該來到這裡,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歐耀崴的事情。
細碎的腳步踩在咯腳的瓦礫上,讓她不由得一陣皺眉,胃部又開始翻滾那種乾嘔的衝動,她漸漸地來到亮着昏黃燈光的廢棄工廠的門口。
不由得探進頭去張望,沒有料想中的人影,她本想轉身等待佘婉詩。
但是,莫名的從身後能夠感覺到令人內心發怵的人影在晃動。
尹沐薰下意識地想尖叫出聲,心間泛起一絲不安,一絲寒氣頹然鑽進骨髓裡,後背襲上一絲薄冷的涼意,她下意識地抱緊雙肩瑟縮地發抖地朝着廢棄工廠的裡面走着,隱約間覺得剛剛那股讓人窒息的危險氣息再次逼近。
幾乎是還沒有回頭看清來人的機會,她的後頸上早已經承受了一記狠狠的手刀,霎時,她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濃密的眼睫毛微微地閉上了,身體像失去重力般軟綿綿地滑落癱倒在地。
背後閃現出一道豔麗的黑衣女子,瀲灩般的嘴脣微勾,妖冶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昏迷的尹沐薰,伸出白嫩細滑的手掌輕拍着尹沐薰白裡透紅的臉頰,露出一抹陰狠的弧度。
尹沐薰,你果然還是那麼愚蠢,只要簡簡單單地說出歐耀崴的名字,你就會不顧一切地來到這裡,即使知道是圈套是火坑也不顧一切地往裡面跳嗎?
不過一切都會在今天做個了斷,從此以後你的位置都會是我的。
想到這裡,佘婉詩囂張地笑着,尖銳的笑聲在廢棄工廠中迴盪,帶着瘮人的涼意。
是夜,薄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