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遠捂嘴偷笑,“伯母,你居然記得小舒以前的綽號啊!他叫舒崇,高中時候同學們都叫他‘小書蟲’。其實這小子丫根就不愛讀書,枉費了‘小書蟲’這個綽號!”

黎麗聽說舒崇以前的綽號不由也笑着說:“我當時聽到你名字的時候就一直想問你別人有沒有給你起過‘書蟲’的綽號,沒想到還真有!”

舒崇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是好奇夏母居然能記得自己,便問:“伯母,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小書蟲’?”

夏母嘆了口氣,然後轉動輪椅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鐵盒,她嘆息着說:“自從阿梅死後,我就開始替她收拾房間,翻出了一些她過去的東西,每每看着都覺得阿梅好像還沒有死,好像是就在我身邊一樣……小舒啊,我們並沒有見過面的,不過阿梅曾經指着你們高三時候的紀念照告訴過我你是誰!”

黎麗好奇,“伯母,畢業照裡那麼多人,阿梅怎麼偏偏會指誰是“小書蟲”給你看呢?!”

夏母看着舒崇,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黎麗說:“你不知道的,以前小舒喜歡過阿梅!”

這下王遠也詫異起來,舒崇則不好意思的低頭撓了撓耳朵,然後問夏母,“伯母,這事你都知道啊?”

夏母會心的一笑,然後繼續說:“念高中的時候,阿梅說有個叫‘小書蟲’的男生喜歡她,還說你們是同桌,你給她寫過很多情書對不對?”

她邊說邊打開了那個鐵盒,只見滿滿一鐵盒的情書,一封封被整齊的捆綁着。這下王遠和黎麗都大吃一驚,王遠吃驚的拍了拍舒崇的肩膀,笑着說:“沒想到哥們兒你以前還是個癡情種啊!你居然喜歡阿梅這麼久?還給人家寫了那麼多情書!難怪……你當時說你記得她手上戴着的那隻景泰藍鐲子呢!”

黎麗也詫異的說:“沒想到‘書蟲’你年輕時候這麼瘋狂,爲了追求一個女同學居然給她寫過這麼多情書!”

這下換做舒崇不好起來,他感覺自己耳根子都紅了,滿臉尷尬的說:“不要提了,當時年少輕狂不知事,伯母您可別生氣,雖然我給阿梅寫過那麼多情書,不過阿梅可一封情書都沒回我。她一直都專心學業,心無旁騖的!”

聽到這夏母卻嘆氣了一聲,似乎有些惋惜地看着舒崇說:“唉!當時要不是我阻止阿梅就好啦,不然你們也在一起啦!說不定她也不是現在這樣子……小舒啊!你不要怪阿梅,其實你追求她的時候她就告訴了我,不過是我要她以學業爲重的,阿梅的父親死的早,我們家將來全都得靠阿梅一個人啦!我當然是希望她好好唸書,考個重點大學,將來有出息……唉,她是個好孩子,真聽我的話,後來也考了重點大學,認認真真工作,辛辛苦苦攢錢,就是希望帶我去美國治病……沒想到好人不長命啊!要不是因爲我……也許你們早就在一起啦!”夏母說到這兒,已是淚水盈眶。

舒崇聽到這兒,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流淚,雖然自己現在連夏紅梅長什麼樣子都不太能夠記得清楚了,但是她的喜好他都記得。

舒崇看着夏母說:“伯母,不知道這些信你能不能給我?我留着也好有個念想。”

夏母點了點頭,然後把鐵盒給了舒崇。

離開之後三人一路上沉寂,舒崇自己也沒想到他和夏紅梅曾經還有這些故事,三人走到郊外的梨林,此刻梨花滿天飄舞,大片大片浩瀚如雪的蜿蜒而去。

舒崇提議停車到梨林裡走一走,王遠拉着黎麗說去一旁拍照,其實是想給舒崇獨處的空間,他知道舒崇突然聽到這段被夏紅梅隱藏起來的故事,內心必定不好受,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來舒緩一下沉重的心情。

黎麗有些擔心舒崇,便問王遠,“王總,小舒他沒事吧!”

王遠嘆了嘆氣,笑道:“當年我們班的男生都喜歡班花黃曉茹,沒想到小舒那傢伙喜歡的居然是阿梅!而且還對她那麼癡情!這小子,一輩子書沒讀進去多少,字倒是全用來給阿梅寫情書了……真是不容易啊!”

黎麗笑着說:“平時看他老不正經的,沒想到還有這麼癡情的一面……王總,你說小舒他現在還喜不喜歡阿梅?”

王遠說:“我不知道……小舒之前給阿梅寫了那麼多情書,都沒得到阿梅的迴應,恐怕早就對她絕望了,不然他離開梨縣這麼久也不會不知道阿梅一直都在梅縣,想必是畢業之後就各奔東西,再沒打聽過她的消息……這次如果不是爲了查案,我們也不會知道今天的事。”

黎麗有些傷感地看着滿天白色的梨花枝,惋惜地說:“我想阿梅當年一定也很喜歡小舒吧!不然也不會指給她母親看誰是‘小書蟲’,不然也不會把他寫過的情書保存得那麼好!”

“所以說啊,好的女孩並不一定都能遇到好的男孩。”王遠說到這兒,眼中居然也流露出一絲傷感之情,他急忙低頭抽菸,試圖掩飾。

黎麗卻看在眼中,微微一笑。

舒崇獨自一人坐在梨樹下的石堆上,看着鐵盒裡一封封被拆開看過的書信,內心有種莫名的惆悵……那些過去的事又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從梨縣回來之後,王遠便接到馬明打來的電話,原來是他幫忙打聽到了孫遠峰的消息,不過,他們還是遲了一步。孫遠峰在他們去梨縣的那晚出事了,有人在他家附近的巷道里找到了他的屍體,身上帶的錢包也不翼而飛,警察懷疑是被人打劫,腹部有多處刀傷,按照警察的推斷,孫遠峰當晚值夜班,當天晚上5點交接班後從工廠回家,預計是在當晚的5點30分左右遇害。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舒崇和王遠二人不由一陣毛骨悚然起來,又一個人的死訊傳來,現在只剩下他、王遠和黃曉茹了!

黎麗提議應該將他們的推測告訴警察,協助破案。

舒崇卻反對,認爲他們的推測無憑無據,而這七個人的死都各有原因,並無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的推斷,怕警察不會相信,更怕會打草驚蛇。

王遠公司的會議室內,三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各自發表着自己對此事的想法。

舒崇看了看王遠,問:“你是怎麼想的?”

王遠抽着煙,不停的來回走動,然後猛地看着二人說:“我之所以深夜將你們召集到我辦公室內,就是想搞清楚這件事……我想在梨縣那晚兇手本來是打算想要殺死我的,失手後又轉而回來襲擊了孫遠峰,下一個會死的人,不是我就是小舒你!”

黎麗此刻真有些害怕起來,她突然起身說:“王總,之前你們說要查案,我還以爲是巧合而已,現在真有人死了,看來你的推測沒錯……我……我想我不該再插手進來,我擔心兇手會連我也……”

“砰——”

此刻,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三人不由嚇出一身冷汗。只見門外走進來一個身穿黑色裹胸裙的女人,她眼眸犀利,一雙嘴脣紅顏妖嬈,舒崇詫異,都這麼晚了王遠公司裡的人應該都下班了,怎麼還有人加班沒走啊?

豈料王遠看着那怒氣衝衝的女人,急忙起身叫道:“老婆!”

那女人看見一旁的黎麗瞬間就要開罵,但當她看到還有個舒崇的時候突然改變了臉色,淡淡地笑了起來,然後看着王遠說:“老公,你說你在公司開會,我還不信,心想這麼晚了還開什麼會?沒想到是真的啊!”

王遠尷尬地笑了一笑,然後一把拉住妻子就往外推,嘴裡還說着,“我和小舒、黎麗有正事要談,你先出去等我吧!”

此刻,黎麗小聲地對一旁的舒崇說:“那個母夜叉就是王總的老婆姚茉莉!”

舒崇點點頭說:“我瞧那姚茉莉長得也不賴,王遠那小子還真是有豔福,不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我就選那姚茉莉,要屁股有屁股,要胸有胸的,還一臉嫩勁,一把就能掐出水來!嘻嘻!”舒崇故意說這話來氣一旁的黎麗。

黎麗生氣的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低聲罵:“朋友妻不可欺,你這個色鬼!”

舒崇嬉笑,“我只是說說而已……不過,這姚茉莉好像有點眼熟!”

“哼!人家整容還整得像你見過的人啦?!就別在這兒說瞎話了,我瞧你就是垂涎人家姚茉莉的美色!”

舒崇雙手抱懷,用腳往地上一蹬,就連人帶椅一起滑向了黎麗,然後對她說:“這有錢就是好,能左擁右抱的,你說像我這種沒錢的窮鬼,誰看了還不繞道走?!”

黎麗“噗嗤”一笑,用手輕輕一推辦公椅,就把他又給推了回去,此刻王遠已經回來,他伸手把辦公室門關上,又看了看舒崇,眼神中有些怪異,舒崇心中暗想,他不會是聽到自己和黎麗說笑了吧?萬一這孫子真誤會了就不好,便立刻故作正經起來,又嚴肅地看着王遠說:“王遠,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王遠看了看他二人,又想了想說:“明天再說吧!今天茉莉在外面等我,也不太方便。小舒,待會兒你送黎麗回去吧!”說完他轉頭看了一眼黎麗,欲言又止。

舒崇點點頭,轉頭看向黎麗。見王遠轉身走出去,黎麗眼裡似乎有一絲失落。

回程的時候黎麗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妮子卻出奇的安靜,居然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自顧自地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在想事情。

舒崇邊開車邊擔心地看着她,然後長嘆了口氣說:“得了,別哭喪着臉,哥勸你還是另外找個寄主吧!我看你跟王遠沒戲,他也不是真心愛你,你也不會真心愛他,人家夫妻雖然說不合吧,可畢竟還是夫妻,你見了他們剛纔那樣不也是心裡泛酸嘛!”

說到這,黎麗一雙大眼裡居然擠出了豆大的淚珠,一顆顆默默滴落,這下可嚇壞了舒崇,他急忙從紙盒內抽了張紙巾遞給她,然後慌忙說:“得!算我又說錯話,你別哭!我寧願你嘲笑我,你擠兌我,罵我都成,就是別對我哭成嗎?”

她轉頭瞪着她說:“停車——”

“幹嘛?”

“姑奶奶泛酸想吐行吧!”

舒崇搖頭一笑,心想這位姑奶奶能開玩笑就是沒事,便把車停在了路邊。

他看着此時不知是哭是笑的黎麗,又說:“這位姑奶奶,你是物種自動升級了嗎?那天在梨縣的賓館裡我可沒碰你,這會兒你怎麼會感覺到泛酸想吐呢?”

黎麗“噗嗤”一笑,一把打在他身上,也沒用什麼力,他卻裝作被打痛的樣子縮了縮身子說:“哎呦喂!你不會就是那個兇手吧?想謀殺我啊?”

黎麗突然冷冷一笑,然後伸出雙手掐在他的脖子,冷笑着說:“是啊——我就是要殺死你!”

他呆呆地看着她,目光有波,忍不住就湊過去吻住了她那香甜的小嘴,她“嚶”的一聲,也沒躲開,只是掐住他脖子的手慢慢摟住了他的後脖子。舒崇的吻慢慢變得炙熱起來,黎麗也有有些忘情的投入,兩人吻了很久,突然眼前一道車燈劃過,兩人才離開了對方的脣。

黎麗如星光般的眼眸看着他,睫毛一眨一眨,起伏不定的情感波動還掛胸前,舒崇的眼裡也露出了一絲溫柔,深情地看着她。過了一會兒,黎麗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才輕咬貝齒,坐回了副駕駛座。

他壞笑着看着她假裝撥發不看自己,便吹了個口哨,然後重新發動車子,得意地說了聲:“沒想到咱們黎大小姐的脣還挺軟的嘛!”

“去你的,誰像你的脣又粗又糙!”

舒崇仰頭輕靠在座椅上,笑稱,“我空窗期好久了,又沒個美人時常滋潤着,這脣自然是又粗又糙!”說完不自覺地舔了舔嘴脣。

“討厭!”黎麗說完粉拳又打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