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賣掉房子……”童潼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若芽攔住她,“童潼,你聽我說。現在沒有時間了。已經有了腎源。爸爸的手術必須要馬上做。所以,無論我做什麼都不要阻攔我好嗎?”
現在房子,店面急於脫手,只怕不會賣掉很高的價錢。
再說,以後許爸出院之後,他們住在哪兒呢。
童潼點了點頭,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先將許爸的手術費解決掉了再說。
馬玉一手緊緊的握住門把,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如果她不這樣,她控制不住自己尖叫出聲,然後衝出去,讓若芽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
房子賣掉,她們住哪兒?
再說,動了手術,許明也不見得能活多久,萬一手術不成功呢?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手術成功的話,許明短時間內肯定沒法兒工作,誰來養活她和婷婷?
馬玉的小眼睛裡佈滿陰鷙,有童潼那個小瘋子在,只怕她阻止不了若芽那死丫頭賣房子。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她無情了。
醫院。
陽光大好。
許爸的臉雖然看起來蒼白,可是精神看上去很好。
若芽在一旁逗許爸開心,她呢,則是乖巧的坐在一旁,不時的在父女兩人中間插上幾句話。
妙語連珠的話,逗得許明哈哈大笑。
別的病友看到,又是妒又是羨,都誇讚許明有兩個好女兒。
許明看向童潼,低聲道:“童丫頭,這段日子多謝你照顧了。”
他從若芽的口中知道了童潼爲他所做的事兒。
爲了這兩個小丫頭,他也必須要活下來。
“呵呵。許爸,可不準就一個謝字就算嘍。等您好了之後,您每天都要給我做好吃的。我想要吃什麼,您就給我做什麼哦。這樣才顯得比較有誠意,您說成不?”童潼狡黠一笑。
許明一愣,雙眸中都是感激,“成!以後許爸就是你的專屬大廚。”
若芽在一旁抿嘴偷笑,“爸,您可不要偏心哦。您也得做我的專屬大廚。”
“成成!”許明哈哈大笑。
一時間內,房間內盈滿了笑聲,似乎曾經的陰霾全部都在陽光下散去。
想到這段日子裡,馬玉一次都沒有來過,許明止住脣邊的笑意,“若芽,你馬姨呢?”
“爸,不要提她了。那女人從你住院之後,一次面都沒有露過。你還提她幹嘛?”
若芽沒好氣的說道。
許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童潼輕點了點若芽的肩膀,輕笑道:“許爸,等你病好之後,咱就跟那馬玉散夥。我和若芽把你照顧的英俊無比,重新再找一個。”
許明聽到這話,一下子笑出聲,“傻丫頭說什麼呢。”
他的心中也瞭解,他和馬玉的日子算是到頭了。
馬玉一心只盼着他死,然後好拿走他的錢和房子。
治病花去了家裡大部分的急需,而爲了動手術,房子也必須得賣掉,馬玉絕對不會在跟着他了。
“若芽,今兒是賣房子的日子吧?人買家肯定都過來了。你趕緊回去吧。”許明催促道。
賣房子的事兒若芽和他已經商量過了。
若芽站了起來,看着許明藏得很好的落寞,她低聲說道:“爸,等你病好了,以後會什麼都好起來的。”
剛回到居民樓,似乎是誰要搬家,一輛大車停在樓下。
若芽,童潼當時也不以爲意,繼續往樓上走。
可是走了幾步,卻看到幾個男人費力的搬着沙發向樓下走。
“若芽,這不是你們家的沙發嗎?”
童潼驚道,沙發是木製的,已經有了好多年。
上面還有若芽小時候頑皮,用小刀刻畫的小鴨子呢。
若芽一愣,小手抓住其中一個人的手臂,“這怎麼回事?這是我們家東西,你憑什麼往下搬!”
剛剛她們上午走的時候還什麼事兒都沒有呢。
“什麼你們家的呀?這是人屋主讓我們弄的。裡面的東西,屋主都不要了,讓我們全弄走。快閃開,別耽誤我們幹活!”
若芽面色慘白,推開了那人,快速朝樓梯奔去。
她根本來不及去等電梯,屋主?什麼屋主?
她和爸爸纔是這房子的屋主!
童潼聽到這話,“什麼屋主?我們纔是房子的屋主呢!你們先不準走,否則的話,我爲告你們擅闖民宅!”
說完,便匆匆緊隨在若芽身後。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是馬玉……
童潼面色大變,若芽走進房子內,短短的幾個小時,曾經充滿溫暖氣息的房子此刻空曠一片。
沒有了她小時候塗鴉的沙發,沒有了那擺着絹花的黑色茶几,沒有了那臺偶爾會發出嘎巴嘎巴聲響的老電視。
什麼都沒有了。
她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人抽走,她無力的蹲坐在地上,茫然失措。
黑瞳內彷彿也同這房子一樣,空曠一片。
童潼看到的便是若芽這副樣子,此時從臥室內傳來聲音,“你們幾個將這牀也擡出去。我什麼都不要。這房子大修,什麼都不要了。”
童潼一個箭步衝進臥室,一手抓住說話男人的領子,“是你把房子東西全都弄出去的?你有什麼資格?”
男人被嚇到,試着拍開那幾乎要將他勒死的小手,那雙跟波斯貓一樣的綠眼睛幽幽的,看起來嚇人的很。
“誰沒資格!我是這房子的屋主,我沒資格,誰有資格!”男人的臉漲得通紅。
“外面的女孩兒纔是房子的屋主,你別他媽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童潼威脅似的舉起小拳頭。
“你這小瘋子,我纔是屋主,瞧,這是我房產證兒。我今兒才過戶的。你快放開我。喲,哥兒幾個愣着幹嘛呢?看戲啊!還不趕緊着將這個小瘋子拉開!”
一旁幾個被這一幕驚呆的工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哄上前,想要將童潼拉開。
還沒等得及他們動手,童潼一下子放開那個男人,搶過房產證,來來回回的看。
“這東西不是假的吧?明明房子是我們的!”童潼作勢要撕了那張房產證。
男人一急,“姑娘,你可別撕啊!這是真的,你撕了,也改變不了事實。這房子是我今兒纔買的。從一個胖女人手中買的,人可房產證,各種證件都有啊。你說房子是你們的,你可證明啊?”
童潼一聽胖女人,“那胖女人眼睛比綠豆大不了多少,是不是姓馬?”
“是啊。”男人一臉莫名。
“你上當了。房子是外面女孩兒的。你趕緊將房子退給人家。別的我們就不追究了。”童潼冷靜說道。
“你胡說什麼呢。那我買房子花的三十萬就這麼打水漂兒了!你說房子是她的,好。證據。你要是拿得出來,這血黴我認了。”男人說道,篤定她們是什麼都拿不出來。
若芽的聲音傳來,“童潼,我們完了。房產證上寫的馬玉和爸爸的名字,馬玉肯定是瞞着我們將房子賣了。”她的聲音是那樣的絕望。
“還有店鋪,肯定也被賣掉了。童潼,我完了。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回到醫院,童潼看着若芽強笑,絲毫不敢將房子被馬玉賣掉的事兒告訴許爸。
童潼的心如刀割,現在她和若芽似乎是完全走到了絕路上。
“你會求我收你做我的女人。”耳邊此刻似乎迴旋着凌越那冰冷的嗓音。
現在只有去求凌越,纔有可能湊齊手術費。
她的身子一轉,似乎她的一舉一動完全都被若芽看着。
“你幹嘛去?”若芽喂許爸喝粥,淡淡問道。
童潼強笑,“我出去透透氣。”
“不準去。在這兒陪我和爸。”
童潼僵在門邊。
許明似
乎察覺到這兩個關係一向很好的女孩子似乎在鬧彆扭了。
他一笑,對童潼招手,“童丫頭,過來。陪許爸說會兒話兒。”
童潼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坐在許爸牀邊,大眼睛偷偷瞧了若芽一眼,若芽小臉上表情淡淡的,漆黑的大眼裡,像是所有的眼淚都流盡了。
“嗯。”她胡亂應着許爸的話。
許爸看着自己的女兒表情也不對,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兒,似乎也只有房子能讓兩個女孩兒臉色這麼難看了。
他猜測,“是不是房子沒有賣出去?又或者沒有賣掉一個合適的價錢?”
“不是。”童潼,若芽異口同聲的說道。
若芽看了童潼一眼,小臉上露出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的笑容,“爸。你別瞎想。房子賣出去了。雖然價格低了那麼一滴滴,可是隻有一滴滴哦。足夠你動手術,還有以後調養了。”
“那童潼怎麼會看起來不高興呢?是不是你欺負童潼了?”
“哈……哈哈……”
童潼誇張的笑出聲,小手在小臉上扇風,像是許爸說了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許爸,您別逗了!若芽還欺負我呢?我看起來像是若芽這種軟趴趴的女孩子能欺負的嗎?”童潼笑的露出兩排潔白的小牙齒。
她知道無論怎麼樣,都不能讓許爸知道房子被馬玉給賣掉了。
“是啊。爸爸。童潼不欺負我就是好事了。我哪有那個膽子去欺負她啊。”若芽睞了童潼一眼,她上前,低笑着,將許爸的被子拉好。
“童潼不高興是因爲以後再也睡不到咱們家房子了。所以,有點兒失落。”
童潼在一旁,點頭。
許明聽到這話,一愣,隨即露出勉強的笑容。
那是他住了幾乎快要二十多年的房子,曾經房價雖然沒有現在貴的這麼離譜,可是也是他辛辛苦苦纔買下來的。
若芽笑笑,看起來竟然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她說,“爸,別難過。只要你好起來。我做什麼都可以的。等你好起來之後,我會買一個大房子給你。這樣好不好?”
她彎腰,像是小時候那樣,將小腦袋埋在許明的懷裡。
許明聽到女兒的話,差點兒老淚縱橫。
女兒大了,這樣親暱的動作已經很少做了。
“嗯,行。爸爸等着。”他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窩心。
童潼卻只聽到若芽說的那句,做什麼都可以。
她感覺到莫名的危險,看着若芽乾涸的眼底。
若芽想要做什麼!
這兩天若芽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除了接幾個電話之外。
來電話的似乎是一個男的,若芽也不講話,只是淡淡的迴應。
她臉上的表情都是木然的。
童潼問若芽,打電話的是誰,若芽只是說是一個朋友。
根本什麼都不說。
還有,若芽警告她,不準回凌家。
剛剛醫生過來,話語間催促她們湊齊手術費,否則這個腎源就會被別人用去。
若芽低垂着小臉,看不清表情。
然後,她擡頭,瘦削的小臉上都是堅定,“好,我會盡快拿出手術費的。”
她的眼裡彷彿燃燒着一團火焰。
看的童潼膽顫心驚,她害怕那團火焰會將若芽燒的一乾二淨。
快要到晚上,若芽低聲對童潼說道:“你在這兒照顧爸,我去買飯。別走開。”
這幾天,若芽瘦了一大圈,話也少了很多。
童潼點了點頭。
許爸精神很差,這會兒在打盹兒。
想到若芽臨走時候,臉上恍惚的神色,童潼心中不安,終究還是不放心若芽。
她追了出去,恰好看到若芽一個人慢慢的走在長廊上,她剛要開口,叫住若芽,卻看到若芽腳跟一轉,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她心一驚,若芽去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