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童潼的恨意,凌越沒有退縮。
“我有話對你說。跟我走,否則的話,我們就在這兒說。”到了現在凌越卻還是這麼霸道,童潼擡眸看向凌越,因爲長時間哭泣,乾澀眼睛有些疼痛。
一個人究竟可以無恥到什麼地步。
上官皓,應昊宇上前,上官皓面色不善,“凌越,這兒不歡迎你。你走!”
“凌越,有什麼話過了今天再說吧。”應昊宇苦笑。
“我有話對你說,如果你想讓你父親走的不安寧的話,就不要聽我的話。”
童潼被氣的全身發抖,伸手便想着去打男人的耳光,而凌越卻半空截住她的手,只要這樣他纔有機會觸碰到她。
原本圓潤的手腕,此時都能摸到骨頭。他手不由得握緊,卻又鬆開。
“童潼,後院清靜,你帶越去後院。有什麼話就趁這次機會講清楚。”凌淑慧緩緩說道。
這兒的院落跟四合院差不多。
後院果然很安靜,秋草深深,帶着枯黃。
秋快要接近尾聲。
“有什麼話你說罷。如果你對我曾經真的有那麼一點情的話,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童潼使勁兒甩開了凌越的手。
那握着她腕的手很熱,手心一片潮溼,跟舊時凌越溫暖卻乾燥的手很不一樣。
他彷彿在緊張。
凌越看着那低垂的小臉,幾日不見,她更顯得瘦弱,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雙對他充滿恨意的眸。
他想對她說什麼?說她的父親不是他殺的?他說了又怎麼樣?她不信。
這是真話,可落在她的耳中,就像是粗劣包裝的謊言。
“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麼。”許多的話在舌尖徘徊,可涌出來的確實這麼一句,彷彿是帶着期望的話。
剛一說出來,他就悔了。
他知道答案,可爲什麼還會問出口。
“在你告訴我,我只是你報復你母親的一枚棋子,你只是想要我肚腹裡面的孩子,這個月你馬上就要和陳雨霏訂婚,陳雨霏說以後她會是我肚子裡面孩子的母親,在你派人殺了我父親之後,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麼。”童潼聽到凌越的話,猛然擡頭,原本乾澀的綠眸此刻又有些潮溼。
她想笑,凌越怎麼可以到了這種時候還問出這樣的話?他還嫌報復的不夠徹底麼。
在聽到童潼的答案之後,凌越的心緩緩墜入深海。
他又再想,如果他認真解釋的話,童潼可還會信?他的嗓子嘶啞,原本如同清泉一般的嗓音此刻沙啞開口:“我可以解釋……”
“我原本是相信你的。可你把一切都給毀了。以後,你說的話我再也不信。凌越。”她笑了,笑的冰冷無比,她和他的距離原本就很近,兩個人站在長廊上,長廊下秋草枯黃。
她的手緩緩地摸上了他的左胸,她輕聲問道:“凌越,你還有心麼。你可知道我父親是真的想要陪凌阿姨一起到老的,可你卻將這個機會給毀了。曾經,我也以爲你是那個陪我到老的人,可惜終究不是你,陪我到最後。我和你之間沒完,卻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
不可能在三個字在那張失去血色的脣瓣中吐出,刁鑽的鑽進凌越的耳中,這三個字不斷的在他耳邊徘徊。
凌越整個人如遭重擊,那放在他心臟旁邊的小巧秀美的手像是將他的心捏住了一樣。
他伸手想要去握住那手,而就在這時候,她卻閃開,五指平伸,無名指上一抹光亮在秋日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
那是他給她的戒指。
那一晚的美好,此刻還歷歷在目,而共同
經歷那一晚美好的兩個人卻永遠都不可能溫存那一晚的美好。
發生了那麼多的不堪,童潼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將這枚戒指摘下來,現在已經到了最適合摘下這枚戒指的時候。
多好笑。那一晚兩個人都想法子使勁兒都褪不下的戒指,這時候卻很容易的摘下來。
這枚戒指,碩大的鑽石,完美的切工,在陽光下發出來的耀眼光芒,卻像是誰猙獰的笑,那一晚夢一般的美好卻始終是一個夢。
見證那個美夢的戒指在兩個徹底決裂的人面前成了莫大的諷刺。
“這東西給你,你把它送給陳雨霏去吧,你們兩個纔是最適合的一對。”童潼輕笑,戒指安靜的躺在白嫩的手心之中。
凌越的眸放在她的手心上,她的手心還有着陳雨霏上他牀的那一晚,玻璃刺傷的痕跡。
一切的一切,都在隨時提醒這兩個人曾經發生過的所有不堪。
他和她果然沒有機會再在一起。
“我送你的東西,我從來都不會收回。”凌越站直了身子,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塊。彷彿,剛纔童潼的手離開的同時將他的心也一併帶走了。
“我也從來都不會留下我恨的人的任何東西。”童潼手一揚,凌越的眸沒有閉上,那戒指擦過她的臉,落在了凌越背後的荒草之中。
那耀眼的鑽石此刻成了傷人的武器,凌越俊美的臉被劃傷,一絲絲的血沁出。
凌越死死的看着眼前小女人染着一絲微笑的臉,那笑帶着透骨的寒,“凌越,我和你之間沒有完。我父親的仇,你帶給我的屈辱,我不會忘。”
童潼不等他說話,便轉身離開。
等到童潼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凌越擡起眸看向秋日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那樣晴朗而明媚的天,卻過不久便迎來寒冷的冬。
刺目的陽光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許久,他低下頭,閉上眼睛。
再一次睜開的時候,卻低頭轉身走進那荒草之中,細細的去尋找那枚被童潼扔進草地裡面的戒指。
他和她之間的確是沒有完,可他一定要會爲兩個人爭取最後一次在一起的機會。
陪她走到最後的最後的那個人必須是他。
夜色漸起,凌越終於找到了那枚戒指,然後將戒指收在他最貼近胸口的位置。
終有一天,他還會讓那個和他徹底決裂的小女人重新帶上這枚戒指。
凌淑慧臉上有着一層疲憊,而望向童偉遺像的眼神卻溫柔,彷彿他還在一樣。
童潼安靜的站在她的身後,父親走後,凌阿姨幾乎都沒有睡過覺,甚至除了車禍那一晚她哭過之後,凌阿姨再也沒有掉過眼淚。
是不是悲傷到了極點,就連眼淚也背棄了悲傷呢。
童潼自嘲的笑了笑,她想哭,已經沒有了淚。
上官皓及時出手扶住了她的有些顫抖的身子,輕聲說道:“童潼,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吃東西。否則,你的身子支持不住。”
應昊宇的手落空,一同勸道:“是啊,上官總裁說得對。更何況,接下來還有一場仗要打。你難道想要臨陣脫逃麼。”
他說的是兩個人在君悅酒店所謂“幽會門”的事。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兩個人出面澄清,童潼剛剛開始的事業更是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上官皓睞了應昊宇一眼,道:“童潼,別害怕。一切都有大哥。”
凌淑慧轉身,臉上的神色是溫柔的,漂亮的眸中雖然沒有一滴眼淚,可是那眸中濃濃的哀傷,卻讓見的人忍不住傷心。
“對啊。童潼,偉既然已經不在
了。你得學着長大,好好照顧自己。”
童潼閉上了眼睛,心中有着濃濃的酸澀,她想到了父親臨走時候的話,父親最放心不下的人除了她之外就是凌阿姨。
“嗯。我知道。阿姨,我餓了。你陪我吃一點東西好麼。”
凌淑慧終是苦笑點了點頭。
餐桌之上,擺着幾樣小菜。
凌淑慧坐在童潼的左側,每一個人都食不下咽,卻還是堅持着去吃幾口。
凌淑慧忽然夾起了雞蛋,放在童潼的碗中,輕聲說道:“偉,你身體一直不好。多吃這個……”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筷子僵在半空之中,而童潼原本乾澀的眼睛瞬間滾落出淚。
“童潼對不起。你父親一向都習慣坐在我的右手旁。你知道他的,他一個大男人吃東西很挑剔,他的身體不好,老是這樣挑食不好。可他每次都會努力把我給他夾的菜給吃完。即便是他最不愛吃的。”
凌淑慧淡淡的說道,脣邊有着一抹笑,可眼睛分明也同樣是溼潤的。
一個人得多久,才能適應完全沒有的另一個人的日子。
童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卻只能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東西,喉嚨裡面火燒一樣的疼痛。
心,何嘗又不疼。
凌淑慧擦去了眼睛,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們趕快吃吧。偉肯定也不想見到咱們這樣的。”
一頓飯在憂傷之中吃完。
凌淑慧收拾好碗筷,泡了一壺熱茶,重新坐下,看着童潼,然後又望向欲言又止的上官皓。應昊宇沉默不語,視線卻也同樣放在童潼身上。
她啓脣道:“童潼,你父親沒有說完的事,我再說一遍。你不是偉的女兒。你是上官媛。”
“在我的心中,童偉就是我爸。”童潼打斷了凌淑慧的話。
上官皓道:“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童潼,你是我的妹妹。曾經,你在島國被綁架,輾轉遇到的童叔叔。你還記得關於當初你被綁架的事麼。這一點很重要。曾經傷害你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
聽到這話,童潼有些出神,曾經凌越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垂下眼睫,“你所說的事我一點都不記得。我只記得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爸。別的,我不想在多談。”
看着童潼這樣的態度,上官皓心中着急,卻也知道不能逼童潼太多。童潼接受他也是需要一點時間。
而應昊宇則是說道:“上官先生,既然你是童潼的大哥,那我有什麼話也不必避着你了。甚至我還想要你和我合作。”
上官皓眉峰挑起,而應昊宇的手放在童潼的手背上,輕聲說道:“童潼,君悅酒店發生的事對不起。我只是被人利用了。”
應昊宇的手很乾燥,手指比凌越的手稍微粗上那麼一點,童潼故作不經意的抽開手指,“嗯,事實上是我們兩個人都被人耍了。其中一個人是沈冰,她身上的味道我記得。”
不過她很好奇,沈冰怎麼會有膽子去設計陷害她和應昊宇。
應昊宇搖了搖頭,“沈冰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安排所有一切的人是陳雨霏。”
那一晚,凌越明明已經派人下令封鎖這個消息,可是第二天各大報紙上卻還是登出這個跟醜聞沒有什麼兩樣的消息。
甚至還有所謂知情人士匿名說,童潼跟多個上流人士保持這樣的關係。
童潼剛開始的事業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如果這次的事件沒有弄好的話,只怕童潼的事業全部結束不說,甚至再也無法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個道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