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沉入水底,秉着呼吸想緩解一下疼痛。
她這輩子受過的傷痛不計其數,可是頭一次像這樣不可忍受。
識海冰封,靈力運行不暢,靈脈枯竭。渾身冰冷,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她的四肢百骸遊走着。比從前要疼上無數倍,難怪典籍上說過,依靠黃泉水剋制,過了三星之後,反噬之力更加痛苦。
難道只有跟周時進行魚水之歡,才能剋制住這種疼痛嗎?
不知道周時現在有沒有出現過幻覺,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對他們都是一種折磨。
周時衝進來的時候,看到姜七蜷縮在沉在冰藍色的水裡。她緊緊地抱着自己,露出白皙的背部,蝴蝶骨上有一道深刻的疤痕。過了這麼久依然清晰,可見當初她受的傷有多重。
他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清醒一下,抓過邊上的浴袍,然後把姜七從水底撈起來,水花濺的到處都是,溼了他的衣服。
手上全是姜七膩滑的肌膚,不該看的地方一不留神看了個遍。
周時耳根發熱,強作鎮定的把她抱出來。
姜七疼的神志不清,死死的抓住周時的手臂。溼漉漉的頭髮鋪在牀上,浴袍鬆垮垮的掛在她的身上。她咬緊了牙關,臉色慘白,可還是能聽到她細碎的呻吟。
“這是疼成了什麼樣子。”周時扯過被子遮住她的身子,用手指敲開她的嘴脣,防止她咬到舌頭。
姜七咬住周時的指頭,發泄着自己的痛苦,周時疼的皺眉,卻沒有撒開。
他食指點住姜七的眉心,指尖冒出一縷縷金色的光進入她的眉心。
姜七的識海全是冰封的雪山,比以往更加可怕,寒氣順着她的靈脈一路侵蝕過去,放眼望過去到處都是寒氣。她的身體越來越冰冷,不由自主的往周時懷裡鑽。
被子一腳踹掉,整張臉貼在了周時的懷裡,從他的衣襬伸進手去,貼住他的肌膚。當冷與熱交匯之時,就是最舒服的溫度。
姜七閉着眼睛,只知道憑藉着本能汲取溫暖。
周時的手被她咬出了血,還是耐心的按住她,另一隻手點住她的眉心,爲她解封識海。金色的光在姜七的識海里遊走着,不斷的消融那些雪山。
可他漸漸發現,這一次他消融雪山的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
“難道要失效了嗎……”周時輕語一句,反噬的力量如此可怕嗎。從前他的靈力能幫助姜七解封識海,速度也很快。可是如今只是從前速度的三分之一,再這樣下去豈不是會漸漸失去效果。
白澤跟衛真廝混完了,蹦躂回來。
一進門就感覺到寒氣森森,它喵了一聲飛速竄過去,凝重的說道:“她發作了嗎?”
“嗯。”周時想起一件事情,看着白澤說道:“我的靈力對她漸漸地不起作用了,之前姜七得到了關於詛咒的最後一種解法,你知道是什麼嗎?”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最後一種解法就在周贏留給姜七的信封裡。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方法,讓姜七避諱不談。
白澤蹲在那兒,磨磨唧唧的不吭氣。它看着姜七在周時的懷裡,心酸的不行。
過了很久,周時才聽到白澤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
“魚水之歡,永結同心。”
周時聽到之後,半天沒說話。
這一次爲姜七解封識海足足花了兩個小時,周時靈力消耗很多,收手的時候眼前都黑了一下。姜七這種吞鯨體質,給她解封識海不比平常人。
姜七的體溫漸漸升起來,牀上的水之前都結了冰,可見她發作的時候體溫有多低。
周時喚出兩個紙面式神,收拾了牀鋪,給姜七換好寬鬆乾淨的衣物。
他坐在牀邊,輕輕的撫摸着姜七的鬢髮。
姜七沉睡不醒,臉色依舊蒼白。漆黑的頭髮柔軟的散落在枕頭上,她的臉其實很小,長相沒有什麼可取之處。清新有餘,明媚不足。在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中,一看就不討喜。
穿着寬大的居家服,露出纖細的鎖骨,蒼白又脆弱。
周時想起之前姜七看到周贏留信的一剎那,紅了眼卻不自知,拼命的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卻還是忍不住轉身離開。
大概怕給人看到她的眼淚吧,還是在愛着周贏嗎?
不然的話,爲什麼會那麼激動?
周時發覺自己的動心的時候,那種感覺很奇特。他開始不自覺的把目光越來越多的放在姜七身上,開始默然關注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他自己本身是個情緒很少的人,出生起身體贏弱,常年待在房間裡。他父親早逝,兩歲的時候母親改嫁給周振年。雖然周振年很寵愛母親,對他也好。
但是他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遭受到很多無法言喻的欺辱。雖然那些曾經欺辱過他的人,都慢慢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兩歲之後慢慢懂事,越來越喜歡安靜。七歲之後開天眼,一夜金眸銀髮,震驚家族,惹來無數的關注跟非議。日漸長大,跟畫像裡的周祖越來越像,更成爲整個周家的焦點。
在遇到姜七之前,他無悲無喜的度過十九年。
從來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喜怒哀樂,會從另一個人身上得到。
“也許你的重生,就是爲了點亮我的靈魂。”周時慢慢俯身,親吻住姜七的眉心,長長久久。我等你愛上我,但你絕對不可以愛上別人。
姜七,如果蒼天是仁慈的,那麼它會讓你愛上我。
因爲我知道,從動心的那一刻,我已經墮入魔道,只有你可拯救。
周時關了燈,起身,關門離開。
黑暗之中,姜七慢慢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睛裡寫滿了震驚。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詛咒發作的時候,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涌入她的腦海。
她做夢也沒想到,周時竟然愛上了她,甚至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姜七的心有點慌亂,她沒有經驗來面對這樣的事情。對於她來說,這件事情遠比跟妖獸戰鬥要來的驚心動魄。
她活了兩世,第一次聽到一個男人對她的愛意。
最可怕的是,這個男人還跟周贏長的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姜七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與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