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宿醉

高考前兩天,白老師在班會課上宣佈放假三天,教室裡頓時像炸開的鍋,都歡呼雀躍着,幾個調皮的學生還站起來跳螃蟹舞,惹得全班鬨堂大笑。請使用http://www.guanHuaju.coM訪問本站。我回頭往最後排看過去,紀冬一手託着下巴,眼睛也正盯着我,兩人眼光交匯了一瞬他又挪開了,依舊懶懶的一張臉,對什麼事都不以爲意。紀冬比其他男生成熟多了,不僅僅體現在外表上,跟孑宇屬於同一路的他,在社會上經歷多年的闖蕩,倒真像個大人,遇事冷靜,一點也沒有高中生的樣子。

?“跟我來。”我正要把最後的課本收進書包內,手腕就被一隻大手輕輕抓住。他沒有用力,而是遷就我的步調,放慢腳步拉着我走。

??教室裡還有三兩個學生,正用見怪不怪的神情目送我們,嘴裡發出“嘖嘖”聲,我已不想再理會這些了,註定要繼續與流言蜚語共存亡了。經過那一晚後,我基本都想清楚了,既然無法擺脫,不如坦然地接受挑戰,也要讓惡魔男知道,我這乖乖女小班長也不是吃素的。

??紀冬拉着我,走進教學樓後的一片綠蔭裡,鬆開了手,眉頭微微皺起,目光隱忍地盯着我,緩緩開口,嗓音低沉沙啞:“舞會那晚,你去了哪裡?”

??“我……我自己一個人,就坐沙發裡……沒動過,跳舞我不擅長的!”眼珠左右晃動兩下,才又對上他的眼。

??紀冬大概是在看到若溪的時候,才明白了,我卻始終認爲他們是在舞會上就已經明瞭了對方的身份,原來不是,否則他也不會無聊到現在纔來問我。與孑宇戶外跳舞那一段,就當是幻覺,我一定要把這個秘密死死咬住!

??“那你出去過嗎?”低沉的詢問。

??“沒有!我一直在裡面,都看到你和若溪跳舞了!”我搖頭趕緊否認。

??“爲什麼,不自己來?”眼睛瞟到他雙手握緊了拳,目光如水般澄澈,“我本以爲是你的……”

??“我……我不想和張孑宇在一起……”躲閃着他清澈的眼眸,心有點發虛了,“我都以爲是他呢,你從哪冒出來的!”

??“不要做宇哥的女朋友,好嗎?”

??“……”

??一句讓人無語的話,他明明自己也知道,這根本不是我能決定的了的,否則也不會次次都被他老大當玩笑來耍。

??他像是理清了這其中主動與被動的關係,冷冷的自嘲一笑:“算了,當我沒說。”

??我看着他臉上糾結又無法言明的表情,踮起腳,舉起手臂就衝他結實的肩膀上一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冬瓜,你放心!我不會每次都讓自己吃虧的!”

??“我很想念小時候那個你。”他的臉上現出一絲溫柔的笑容,大手撫上我的短髮,用力一揉,“長辮子的假小子和短頭髮的乖學生,呵,你真讓我好找!”

??鼓着腮幫子躲開他襲來的手,一邊瞪他一邊整理亂糟糟的頭髮:“臭冬瓜,信不信我把你揍成苦瓜!”輕輕一拳又打在他胳膊上,大概混混級別的人物,我就只敢欺負他,誰讓他當初是俺小弟!

??拜你惡魔老大所賜,出門遠行的一部分的我正一點點的揹着包裹回來了。那個愛打抱不平,伸張正義,勇敢無懼的小姑娘,我也很想念她!

??回寢室把所有書搬運完畢,在校門口看見了臉色異樣的若溪,眼神空洞不知正盯着哪一處看。我趕緊跑到她身邊,仔細看着她,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我站在邊上她竟一點反應也沒有。

??“若溪你怎麼了?”我搖晃她的肩膀,慌張的問,第一次見若溪雕塑似的站在校門口等我。

??“米米……”她遊移的目光定在我臉上,情緒低落,說話帶着濃濃的鼻音,“我失戀了,心情不好,陪我喝酒去。”

??於是,我被若溪雙手攙着胳膊,她的頭還時不時靠在我肩膀上,鼻子一吸一吸的。

??“姐姐!那是我衣服哎!”心疼被黏稠物體污染的短襯衫胳膊,看到她可憐兮兮的表情,頓時又軟下語氣,“算了,你愛咋地咋地吧。”

??後天就是高考日了,我相信張孑宇應該會老實兩天不出來晃盪。即使他就在裡頭,我也必須得陪着若溪再次闖入虎口。若溪這丫頭,心裡有事,只要哭出來,痛快的發泄一次,沒準第二天就好了,如果不依着她,恐怕之後一個好覺都不會讓人睡,我已經領教過她無數次。而且這一次,她口中失戀的對象,除了紀冬,我想不到還有別人,怎麼說我也要付一部分責任。

??再一次來到酒吧,場面如初,熱鬧非凡,我們也成這裡的常客了,隔三岔五的就來一趟,感覺都像回孃家。吧檯裡的小哥眼神帶着異樣的笑意,看見我們入座,哈巴狗似地奔過來。

??“兩位小姐,需要什麼?”誇張的笑臉,就是見錢也不用這麼開眼啊。

??“上酒,能醉的就行。”若溪一手撐住額頭,擡眼向上斜瞟酒保。這架勢,純粹是爲一醉方休而來。

??酒保快速從身後櫃子裡取出一瓶純透明液體,又取出兩個杯子,放在我們面前,滿上。瓶身線條優美,佈滿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最中間是一行藍色的粗體字:ABSOLUTVODKA。我從來不飲酒,也猜不出它的意思。

??若溪端起杯子,一大口灌下肚,整張臉立馬就紅了,小臉皺在一起,舌頭長長伸出,咧開大嘴喘息,一邊拼命扇動雙手。

??“給我拿杯果汁來!”我慌忙對酒保說,又給若溪輕輕吹氣,心疼間也不忘數落“這可不是水啊!怎麼老這麼沒腦子!”

??“我又……不像你……我……”說話間她已經含含糊糊,口齒不清了。我接過果汁往她嘴裡灌,她還想說出口的話被截斷。

??“小姐,喝得這麼幹脆!真是女中豪傑啊!”吧檯小哥一臉諂媚的貼過來。

??我警惕的瞪着他,那張笑到極致的臉十分難看,就是再堅持不住也不能對顧客下手啊。

??“小姐,你別誤會啊,是我們副總要我以後好好招待你們的。”他眯眯笑地解釋道,眼睛都看不見,嘴部幅度巨大。

??“誰是你們副總?”不記得有認識這一號人物。

??“小姐,你真逗,你們都那麼親密,還會不知道?”見我一臉疑惑的表情轉爲驚恐,他依然接着往下說去,“我們市裡唯一的這家酒吧,老總姓張。副總嘛,嘿嘿,你懂的!”

??接着臉上又開了花,衝愣住的我彆扭一笑,就又忙他自己的去了。

??“我腦子好熱啊……”一罐果汁下肚,若溪還在犯迷糊,臉也還是紅通通的,漸漸平靜下來,依舊張着嘴呼吸,眼神迷離,一手扶住我的胳膊,“這酒比上次的還厲害!米米你也嚐嚐,一個字:爽!哈哈哈……”

??無奈的看着她開始發癲,先是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竟然還哭起來,抓着我的手臂,拼命搖晃着,這次不是小雨點,而是狂風暴雨了。嚎啕大哭中,我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把她從吧檯邊牽引下來,也不想太引人注目。走了兩步她卻掙脫我的手,一下又撲回去,嘴裡叫着酒,一把抓過我那杯滿滿的酒。我趕緊過去拉回她,走到暗處的空沙發裡,扶她坐下。

??她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暈開,花花綠綠的鋪滿整張臉,她又一下子蹭到我肩膀上,鼻涕眼淚通通往我衣服上招呼。

??得了得了,看在你這麼傷心的份上,我今天就讓着你。

??漸漸地,耳邊哭聲小了下去,發泄完的若溪,擡起花花的臉,眼睛腫的像核桃,撅着嘴,怨婦似的盯着我……我終於噗嗤笑出聲來,低着頭緩了緩又擡頭,再看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笑。

??“你就笑吧,你這沒心沒肺的傢伙!”濃濃的鼻音,看着我捂嘴偷笑的樣子,她的嘴角也不自覺的抽動着。

??“你和紀冬怎麼了嗎?”見她哭過後心情好像好點了,我終於問出憋了一路的話。

??“那個笨冬瓜,氣死我了!我討厭死他了!居然說以爲我是你!”若溪使勁咳嗽兩聲,鼻子抽吸着,“跟他跳舞的時候都暗示過好多次,還以爲他是知道的!可惡!以後別再跟我提他!”

??她舉起那杯含高濃度酒精的透明高腳杯,又要送到嘴邊,迅速就被我攔下了。

??“別喝了,你看你都醉了,一會要是走不動我可不管你啊!”

??“你別管我,今天……我非醉不可,明天醒來就啥事都忘了!你讓我喝啊~”她衝着我大聲喊,嘴裡呼出濃重的酒精味,薰得我頭暈,一隻手臂也在空中揮舞着,阻止我再靠近。

??“好,你要喝,我陪你!”她歪着頭看我,咧嘴笑了,然後重重把酒杯推過來。

??我從她手裡接過酒杯,皺着眉先輕輕聞了聞,嘴脣微微貼在杯子邊緣,小心翼翼的傾斜杯身,透明的液體剛碰到脣上,立馬又端正的舉好杯子,先在嘴裡抿了抿,氣味刺激而辛辣,難受得立馬呲牙咧嘴了。很澀很難喝,卻還是有許多人以它爲樂。

??今天豁出去了,喝酒就爲壯膽的,一杯下肚無煩惱!於是又舉起酒杯,試探的抿一小口,強忍着不舒服的感覺,接着越抿越多。每抿一小口,一股刺激性氣味就直穿腦門,舌尖也已無知覺了,腦子裡飛速運轉的是這些天發生的一幕一幕,放電影般重現。這應該是在洗腦了吧,等到明天,我也一定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要想起來。

??昏暗的沙發裡,我和若溪你一口我一口搶着喝。腦子裡感覺還是清醒的,知道很晚該要回家了,可一站起來,就左腳絆右腳又跌進沙發裡,昏眩中難受的不行,肚子裡一陣鬧騰,有股熱流想要涌出來一般,卻一直忍着、忍着,意識卻漸漸不清晰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身體像雲朵一樣輕飄飄的浮起來,像在夢中,只一伸手,就夠到了太陽,火熱的、滾燙的,有生命般的跳動着……好熱,渾身都在冒汗,我快要被烤焦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就是傍晚了,火紅的夕陽從窗簾處拉開的一分米寬小縫間射進來,正好打在我整張臉上。還有點犯困,揉揉惺忪的睡眼,想伸個懶腰,腳在被窩裡做伸展運動,卻踹到一個柔軟的物體,物體被踹一腳,邊打着呼嚕邊開始翻動,捲起蓋在我身上連一體的被子,把穿着暴露的我展露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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