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然被邵海庭一句話憋得回不了嘴，梗着脖子岔開話題。
“既然你那麼能耐，查出來我是哪裡來的小孩麼？”
“你不是李延亮的女兒啊，我又不關關心你是哪裡來的，我只關心你不是我妹妹。你到底聽誰說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李延亮要是我爸，我不成了邵明奇報復李延亮的工具……”
邵海庭的臉色突然就變了，因爲他發現自己說了半天，李曉然一句話都沒有反駁，沒有反駁不說，臉上還有着痛苦和同情的神色。
再加上李曉然剛剛那個問句。
邵海庭深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地問。
“你不是李延亮的女兒……”
李曉然點點頭。
“我是李延亮的……”
李曉然又點了點頭。
“不可能！”
邵海庭豁然起身，臉色鐵青着，李曉然甚至能聽見他咬着牙齒“咔咔”響的聲音。
“喂，你還要跟我求婚麼？”
雖然李曉然承認自己看見邵海庭痛苦，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可是心裡，還是同情外加惋惜佔得多一點。
“我不信，我要去驗DNA！”
“驗屁啊，”李曉然吼他，“有什麼不承認的，不過是被你的養父利用，逼死了你的親生父親而已，見過大風大浪的邵海庭會挺不過這麼一件小事嗎？”
“說的容易，當初你以爲我弄死李延亮的時候，你恨不恨我？”
“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
邵海庭看着她。
“就是什麼呀，說話啊！”
“忘了……。”
李曉然的表情不想是裝出來的，的確是很痛苦的在想着剛纔想要說什麼來着，結果現在說不出來了。
邵海庭微微皺眉，問她：“你先前暈倒，查出來什麼原因沒有？”
李曉然不說話，小寶突然說了一句話。
“李曉然以前頭痛痛，好可怕的，撞牆的！”
邵海庭想要再問什麼，李曉然電話忽然響了，幾步走到門口接起來，居然是關唯美。
“聽唯心說輝煌停牌整頓了是嗎？”
“恩，股票再那麼跌下去，我連小寶都能輸進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部門出來調查結果了沒？”
“說是……”李曉然努力在腦子裡回想着助理通知她的結果，最後放棄了，實在是想不起了。
“我今天和中國區這邊的主編說了一下，打算以輝煌爲背景給你做個專訪，就算最後調查結果出來了，想要重新佔據市場迴歸投資者信心不是那麼容易的，打造形象就是第一步。”
“我？”李曉然苦笑，“我有什麼好專訪的，還是把版面留給能增加發行量的人吧！”
“怎麼，Cuddy 主編看不起咱們雜誌，覺得famous不夠大牌是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到時候我會和唯心商定好日程，最好是在部門調查結果出來之後。”
李曉然掛了電話，邵海庭擡着頭看着她，
“關唯美說要給我辦個專訪挽回局面，邵氏現在情況怎麼樣啊？”
“不要擔心我這邊，邵氏根基牢着呢，我就算破產，也能養得起你們兩個。”
李曉然嗔怪道：“胡說什麼，邵氏那麼大一隻蟲子，誰能碾死得了？”
邵海庭苦笑，真不知道這句話是夸人還是損人了，只得點點頭。
“好吧，絕對不破產。”
李曉然看着在邵海庭懷裡又睡着的小寶，嘆了一口氣。
“小寶現在的身體禁不住折騰了，你還是把他放在老太太那裡吧。上海那邊不能沒有你，總不能老是和孩子在一起是吧？”
“你不是要懷第二個孩子來給小寶做手術麼，現在怎麼樣了，我那一次中了沒有？”
李曉然窘得雙頰通紅，跳着腳分辨着：“你有那麼英勇嗎？”
“拜託，小寶是怎麼來的，還不是一次中招？我問你真的呢，到底中沒中，要不要補一槍？”
李曉然被邵海庭兩句話說的快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好了好了，我每天都有查啦，這不是還沒過去多久麼，查不出來。”
“在我回上海之前，你和小寶過來和我一起住，直到你懷孕爲止。”
李曉然轉身就走，邵海庭在身後叫她。
“你聽見了沒有！反正我要留着小寶在這邊，早晚跟你要結婚的，還跟我嬌羞什麼？”
李曉然擺了擺手，沒說到底要不要來的話。
辦公室裡很安靜，自從輝煌陷入整頓和偷工減料的質量缺陷醜聞以後，一大批公司元老辭職走了，不用問也知道，大部分都是被凌華聯合給挖去了。
李曉然伏在桌面上很認真地寫着，小本本上一條條列出來了。
第一：龍天一是壞人，只是利用我；
第二：古家覆滅，古晨出事了；
第三：邵海庭有了麻煩，邵海庭要跟穆棱離婚，邵海庭要跟我結婚，邵海庭要我趕緊懷個孩子，邵海庭要跟我搶小寶，邵……
李曉然一把扔了筆，然後瞪着小本本上最後一條上邵海庭名字發呆。
關唯心推門進來，喃喃道：“董事長，又有兩個人辭職了。”
李曉然沒擡頭。
“哦，你不走？”
“我當初來是爲了古晨哥哥，結果給董事長當了助手，古晨哥哥卻一次都不來了。現在爲了董事長，輝煌現狀又不是很好，我不走。”
李曉然擡頭，看着小丫頭有些耍彆扭的表情，微笑道：“你原來見過古晨？”
“當然啊，那是我在學校的時候，有一天放學，被一幫小流氓給攔住了，古晨哥哥很英雄地把我給就下來了，把那幫小流氓打個落花流水！”
李曉然點點頭，看着關唯心倆眼冒星星的崇拜樣子，給她潑了一瓢涼水。
“很像他性格。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古晨還能記得麼？”
關唯心扁扁嘴。
“上次不是好不容易見了一次，可是他不記得我了。”
李曉然盯着小本本上剛寫下的古晨出事了幾個字，嘆了一口氣。
“你喜歡他，怎麼不跟我明說呢，或許我還能幫幫你啥的。”
關唯心咕呶了一句。
“我當初還以爲你們可能有戲，怎麼敢就說出來呢。”
李曉然好笑地看着她。
“那你現在不擔心了？”
“董事長心裡只有一個邵總，別人都是浮雲嘛！”
李曉然收了笑容，表情嚴肅了起來。關唯心嚇得急忙分辨道：“董事長我不是……”
難道旁觀者都比自己看得清麼？這麼多年了，她自己都不敢說心裡到底還有沒有邵海庭，憑什麼別人就說自己離不開他？！
“不用解釋了，我又沒說要怪你。”
“那個……我姐說的和董事長要做專訪的事情……”
“你看着辦把，哦，對了，調查結果出了沒有？”
“那家裝修公司已經被查封了，咱們公司的結果，說是今天下午出來。”
李曉然開始頭大了，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嘆氣。
“我們手上的項目還沒完工的，有沒有工人鬧情緒的？”
“那些都是建築公司的事情了……”
“叮鈴鈴——”
李曉然的手機又響了。
最近爲了躲避那些惱人的八卦記者和打聽消息的張三李四，李曉然設了防火牆，凡是陌生人的電話全都不接。
李曉然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嚇得一聳身站了起來。
是龍天一。
李曉然不知道他現在還給自己打電話是什麼目的，他不是已經計劃行進到這一步，哪兒還有利用到自己的地方了。
長吸了一口氣，李曉然裝作鎮定地接了電話。
“喂？”
“李曉然，你還記得一個星期後我們要結婚辦婚禮的事情吧？”
“結婚？誰結婚？！”
“你和我！李曉然，你少跟我裝失憶！”
“龍天一，你怎麼還記得我們的婚約的事情？都到現在……”
“我告訴你，就算是世界末日，只要我沒忘了你，就別想我忘了這結婚的事情！”
“你——”
龍天一突然就把電話就掛了，李曉然愣愣地不知道他這一電話打來是什麼意思，可是這一通電話，卻開始讓李曉然坐立不安了。
晚上，邵海庭開着車來接她，李曉然要喝酒，結果醉得在回來的路上就睡着了。再醒來，已經躺在酒店的牀上，睡衣都被換過了。
“嚇！”
掀被而起，李曉然一偏頭，邵海庭穿着浴袍站在窗口打電話，聽口氣好像公司又不太好了。
“我想知道市場上是誰在買我們公司的股份，這個都查不出來麼？”
對方應該是解釋了一下，結果邵海庭罵得更兇了。
“要是那麼容易辦，我要你們吃飯的啊！我給你六個小時的時間，把公司董事會的元老都給我聯繫上，明天晚上十點之前，我要確保每個股東的股票不會再出手，聽見沒有！豬！”
李曉然想要從牀上起來，邵海庭已經掛了電話走過來了。
“公司麻煩還是沒解決是麼？”
邵海庭皺着眉頭沒說話，揉着眉心坐在了牀邊上。那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叱吒風雲，向來以雷厲風行瀟灑自稱的邵海庭，現在累得像個毫無作爲的老人。
李曉然像個小媳婦似的跪在他身後，一邊替他揉着肩膀一邊道：“你說過的，破產也能養得起我的哦？”
“那你嫁不嫁我？”
李曉然愣了一下，邵海庭轉回頭很認真地看着她，好像就是在等她的答案。
“必須現在回答麼？”
“辦完事兒也可以……”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