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咬着牙:“夠了,千尋。”
“我不想跟你說話。”
“你曾經怎麼應允過我的,千尋,你要看他給你發的郵件是不是,我給你找回來就是了。”
他手指在鍵盤上敲着,很快地就把刪掉的郵件找了出來:“看吧,愛看便看。”
我失落地坐着,要點開這些郵件有千斤重,所有的,以前的,沒看的都在。
可是現在點開來看,還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看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我閉上眼睛,心裡好是難受。
“聽話,千尋。”林夏輕聲地說了一句:“不看就出來吃飯。”
我看了,爲什麼不看呢。
最後一封沒有看的郵件,是他錄下來的盛夏飛雪,美得如夢如幻,比在紀之嫺手機裡看的不知要好多少。
我多想去看這樣的盛景啊,他替我去看了,他發給我了,他就是我的眼睛,哪怕我們離得很遠很遠了。
看了一次又一次,看得雙眼有些熱淚盈眶的,擦了擦淚出去,林夏如若往常地把飯給我裝好了。
“吃飯吧千尋。”
“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一點。”
他過來拉住我,把我推到飯桌那兒去,裝了小半碗的雞湯:“何媽買的土雞熬的。”
輕嘆一口氣,還是把那半碗雞湯給喝下去了。
他淡淡地說:“千尋,不要再讓他的任何事影響到你了,我不管你與紀之嫺的相交,是出自於什麼樣的原因,千尋,我並不想管你太多,你也該有你的自由,纔會有你的美麗風采。”
美麗風采,我還有嗎?不是早就給你們給抹殺了嗎?
夾了點菜在碗裡,他勸我:“吃點兒飯。”
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心口那兒悶痛着,我怕手機忽然響,可是又期望着能早些響起。
從北京到瑞士要轉機,那得多遠呢?然後紀之嫺會傳來什麼樣的消息?可林夏也說得對啊,不管什麼樣的消息,與我也是沒有什麼相干的了。
我們都選擇着彼此的解脫,我們不能再前一步,往前一步最終只怕連過去那點美好都會被抹殺。
爲什麼我想要愛一個人,我這麼勇敢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人,最終都是這麼難呢?
爲什麼爲什麼?難道我這一輩子,就不能愛一個我愛的人,就不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嗎?
林夏固然是好,跟我之間也非清白的關係了,可是不愛就是不愛,這麼的簡單。
他睡在我的身邊,我卻覺得離他挺遠的。
他猜測着我的種種心思,而我,卻不想去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想去研究他的種種喜好,不想討他的歡心。
大半夜都不能睡着,背對着他,我知他也是不曾睡,呼吸的聲音是那般的輕淡。
我嘆口氣,伸手摸到他的手:“睡吧林夏。”
黑暗裡他輕聲地說:“我擔心你。”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睡吧睡吧,開盞牀頭燈,太黑了不好。”我沒有一點的安全感。
“千尋,別揹着我,別把你的世界埋起來只容你一個人,不要這樣子,會讓越發的孤獨。”
我轉過身平躺着:“真的有點困了,林夏。”
“以後我不會再碰你私人的東西,也不會自作主張地去把你的東西給刪了,別生我氣了,可好?”
“對不起,我現在不生氣了。”
“渴不渴?”
“不渴。”
“餓不餓?”
“也不餓。”
他伸手來抱住我:“千尋,你說我爲什麼就這麼喜歡你呢,哪怕是你心不在我身上,我與你一起,就覺得很滿足,每天的天空,都是帶着甜味兒的,都是晴的,千尋,別生氣了,我心疼。”
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睡了好不好,我真的有點困了。”
“好。”
他按開了一個牀頭燈,淡淡的暈黃光華照得房裡好是溫暖,抱在一起,可是心,卻還是離得遠的。
你說你也不知道爲什麼你這麼喜歡我,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不喜歡你,如果我喜歡你,那我這一輩子是多麼多麼的幸福啊,在你的懷裡永遠沒有陰天。
迷糊糊的倒是真的睡着了,九點鐘林夏喚我起牀,吃了早餐就送我到學校那兒去。
下午之嫺在課間給我打電話,泣不成聲地說:“千尋,搜救隊找到了小北的行囊,但是下面的積雪全不能行走,不能再下去搜救,他們都說小北十有八九……千尋,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啊。”
我如化石一般,怔怔地站着。
小北,活生生的小北,橫行霸道的小北,就這麼被壓在下面,永遠不能再站起來了嗎?
小北,不可以這樣的,我得去找你,我得去問你,你對我說過我不嫁你不娶,你背棄了,不行不行,你非得親口告訴我一個答案才行,紀小北,我放不下你啊。
“陌千尋,你在呆站着什麼呢?”陳景景在後面叫我:“馬上就要上課了。”
我這會兒,卻是無比的鎮靜:“請幫我請假。”
“啊,你又請假啊?”
“是的。”
“多久?”
“不知道。”我要找到小北爲止,哪怕是……最後一面我都要見到他。
我曾經那麼用心用命去愛的男人,我爲你可以不顧一切,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小北,我不相信,那些人說你十之八九埋在雪地上凶多吉少,可是我不信,除非讓我看到你一動不動,我怎麼喚你你也不睜開眼皮子,我淚水落在你的手心,你也不爲我而動一下的時候,我就相信,我最愛的男人到天國去了。
淚水靜靜地滑着,迷糊了眼前的路,我一手抹了去,頭痛得厲害,可是每一次,都不曾遲疑過。
紀小北你這討厭鬼,我在哭你知不知道,你這討厭鬼,你在北京就會要了你的命麼,爲什麼跑那麼遠的地方去,爲什麼還要去冒險。
上去就趕緊的去找我的東西,沒有行李袋就用揹包隨便塞了幾件衣服,然後去翻我的護照,我的證件。
何媽看我提着東西,頗是驚訝:“陌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遠行。”
“先生他知道嗎?”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