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的刀叉與宛若玉一般的碟子碰撞出脆響,這突冗的聲音,讓餐桌上的輕舞和夏之靜都微微一震。
輕舞慌忙地取回刀叉,將它們捏在手心,可是手心卻好冰涼,手不斷顫抖……
原來,握不住東西的感覺是這樣,就算手裡緊緊握着,卻覺得無力,因爲這副刀叉不是自己的,別人的東西抓得再緊,也留不住。
夏之靜露出天真的笑容,關心地問道,“輕舞姐,你沒事吧?是不是牛扒太硬了,叉子使得不習慣?”
輕舞有些許的怔忪,扯了扯脣角,“沒,是我剛纔走神了,抱歉。”
她爲什麼要說抱歉?
看着夏之靜那雙澄澈的眸子,總有一種不想去傷害侵犯的負罪感。這個女孩一定很愛他吧?瘋子,能夠找到一個這麼漂亮看上去又極其善良的女孩,一定會很幸福吧?
不久,霍承希從書房返回,俊容在短短的數分鐘裡瞬間覆上了一層讓人難以靠近的如冰霜般的冷漠,他的目光炙熱如利劍,明明是朝着夏之靜走去,卻是注視着輕舞。
“澤愷,公司出了事嗎?”夏之靜柔聲問道。
霍承希優美的手指間夾着紅酒,緩緩擡起,目光穿透剔透的水晶杯樽,映出輕舞蒼白的臉龐。
“公司一切運行正常,非但沒有問題,而且不久有個大項目要做,所以這段時間我可能沒時間陪你。”
他的話,對着夏之靜說,目光一直未從輕舞的身上移開……
忽然――
霍承希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他接通了電話,嗯了幾聲後,卻是將手機交給了坐在他對面的輕舞耳側。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前側,那張英俊的臉上浮着迷人而蠱惑,卻讓人無法猜透的笑容,輕舞猶豫了一會兒……
“接電話,找你的。”
他深黑色的眸子裡閃爍着未知的光芒,輕舞訥訥地接過電話。
“喂……?”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因爲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許久,纔開口。
“輕舞嗎?我是韓世凱。”
“你找我什麼事?”
奇怪了,韓世凱怎麼會找我?
“我的丈夫,到處都找不到你,情急之下打了我的電話。”韓世凱的語氣有些沉重,“你的丈夫讓我務必帶你回去,因爲……”
“我不想再提他!告訴他,我暫時不想見他!”輕舞打斷。
“不,你必須回去,因爲你的孩子,發燒住院了,聽說正在做檢查,情況不是很樂觀……”
輕舞立刻放下手機,衝出客廳……
她不顧自己還未完全康復的雙腿,發了瘋一樣地往外跑,跑到門口時,她忽然摔了一跤。
膝蓋再次受傷,她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霍承希在客廳裡,聽見輕舞摔倒在地的聲音後,雙手倏然緊握成拳頭,猶豫了片刻後,急忙衝出客廳。
看着躺在的地上女人,長裙下那雙如玉般修長的美腿,因爲疼痛而蜷縮在一起,那張蒼白的清容上佈滿了細密的冷汗,她倔強地推開想要抱起自己的霍承希。
“我可以的。我……我……”
她的聲音都變得破碎,可見她摔得有多痛!
霍承希眉頭微皺,大手不顧她倔強的反抗,霸道地抱起她,柔軟的身體,攬在懷裡,讓人愛不釋手,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怎能割捨,遺忘她?
她凝視着他……
有些酸澀的喉嚨中有些微痛,有一個名字快要滑出蒼白的脣。
承希……
承希……?
爲什麼這一刻她好想用盡全力叫出這個名字。
然……
當她快要開口時,匆忙跟上的夏之靜走上前,“澤愷,輕舞姐沒事吧?”
她站在兩人面前,霍承希注視着輕舞的專注目光,和快黯下,恢復了漠然的冰冷。
“peter,替我送輕舞回去。”
他放開了手,離開她柔弱的腰肢,她感到身體的重心也隨之被抽離,落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輕舞沒有說話,只是抿着顫抖的脣,淚光瀲灩。
“抱歉,我還是有事,無法送你回去。”
霍承希說完後,下意識地將目光從輕舞的身上移開,大手僵硬地落在夏之靜的肩膀上。
輕舞點點頭,沒有開口說話。
或許是腿傷讓她痛得無法開口,
又或許是……
當她的目光落在了霍承希搭在夏之靜的肩膀上時,心中從未有過的嫉妒,讓她難受地無法開口……
……
輕舞忍着受傷的膝蓋處的疼痛,坐在車上,渾身冷得冒汗,一直熬着,忍着……
直到她看到了醫院的建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一瘸一拐地衝入醫院VIP病房區。
“小杰,小杰!!”
她在醫院的走廊上大喊,一想起自己的孩子,此刻正在飽受着病痛的煎熬,她又開始不斷地自責。
“是媽媽不好,我不該任性不回家,小杰……小杰……”
一路跑到病房外,她的腳步卻是緩慢了。
微微地打開病房的門縫,她望見那個小男孩,胖嘟嘟的小臉白得毫無血色,一羣醫護人員圍着,輕舞的手捏住病房門的邊緣,心臟也跳得愈加地快……
“小杰……”
她沒有勇氣進去,因爲她害怕進去以後,我會連雙腿站立的力量都沒有。
驀然――
門開了。
她滿是淚水的眸子,對上的是一張憔悴蒼然的俊臉,這個溫柔的男人,眼神是那般的憂傷,甚至是比輕舞痛苦百倍的神情。
“舞,你來了……”
霍文軒琥珀色的眸子裡充滿了淚水,這是他第一次在輕舞的面前哭泣,他的雙手緊緊抱住輕舞,滾燙的淚水,沿着他英俊的臉龐蜿蜒而下,顫抖地落在輕舞頸部細嫩的肌膚上。
“軒,怎麼了……你……?”她一想起韓世凱說過的那些話,一想起那些他和別的女人一起的照片,她的心好難受很恨,可是一見到霍文軒哭泣,她的心又不忍心去責問他。
“小杰他……他得了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