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章 失長子(求粉紅)
“地窖太潮溼,徐公子,將徐將軍背到牀上去。”
“誒。”
徐康勝和劉春賢熟練的配合着將人背起來,這一路上他們這樣配合了無數回。
等到了光線明亮的地方,莊書晴才發現徐將軍的情況比她預料的還要差了許多,嘴脣乾裂,臉色枯槁,幾次見面皆是高大壯實不顯老態的漢子,現在卻縮水幾倍,像個瀕死的老人。
再次仔細的號了脈,最大的問題還是毒,不過這氣急攻心的症狀……
“爹是急的。”像是知道莊書晴在想什麼,徐康勝開口道,聲音裡全是忍耐,“大哥……死了。”
莊書晴猛的擡頭,嘴巴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三父子能有兩個活着回來已經是萬幸,總比全交待了要好,可對徐將軍來說不是這樣的,那是他用心栽培多年,寄予希望的長子,所以這纔是他的致命傷。
徐康勝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爹早就查覺到了不對勁,可他帶去了會元府的十萬人馬,就算明知不對勁也不能丟下他們只顧自己,所以爹一直和他們小心周旋,一邊找證據,只是爹料錯了,那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讓他活着回來,一查覺到自己中了毒,爹就找了藥吃,可那時候我們已經離不開了,大哥……大哥帶着所有親衛殺出一條血路,兩百親衛死盡,大哥也……”
想到自己回頭看時的情景,徐康勝再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向來威武的兄長身上還插着數支長矛,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倒下去,依舊攔住了數倍於他的人。
爹當場就吐血了。一路上再也沒有醒來。
莊書晴眼睛發澀,她有想過結局,卻半點不敢去想過程。她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過程會有多慘烈。
好一會過後,徐康勝的哭聲才歇了。
“我腦子比不得大哥好使。這一路上要是沒有劉兄弟,我和我爹怕是依舊難以逃脫。”
經過這一路,劉春賢早不是那個軟弱的書生,生與死的凝練,讓他身上多了剛強以及果斷,這會也只是拍了拍徐康勝的肩膀,什麼話都沒多說。
“徐將軍的情況我的醫術用不上,止顧。你想辦法將夏珍帶過來,她那手鍼灸的本事能幫上忙。”
白瞻看了陳元一眼,陳元會意,去做安排。
徐康勝感激的看着她,原本他還有些擔心莊大夫不會淌這趟渾水,畢竟徐家現在麻煩纏身,說不定就要被人一鍋端了,少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摻和進來。
在等待的時間裡,他和春賢已經商量出了不下五種應對方法,要是來的人是莊大夫那什麼都不用說。自是千好萬好,要是他們暴露了又該如何做。
好在莊大夫真的來了。
以前聽人說雪中送碳如何如何讓人感動,現在他體會到了那種讓人無法言說的滋味。
徐康勝知道的情況不多。想要弄清楚原委還得等徐將軍醒來。
大概這回的毒不是那麼好解,夏珍都來了解藥還沒弄出來,莊書晴先讓夏珍給徐將軍走一回針。
她拉着白瞻出了屋,長長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感覺不太好。”
白瞻牽住她的手,輕恩了一聲附和,沒告訴她這事怕是和他有關。
哪怕他遠遠離着,有些人就是不放心他,一定要把他弄死了才甘心。
他們從來都不相信他看不上那個位置。
他們以爲他和他們一樣。眼睛裡只裝得下小小一個周國。
“止顧,徐家會如何?”
白瞻緊緊握住她的手。明明這些日子連睡覺都不安穩,她卻固執的堅持。一意不要將他牽扯進去。
只是現實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我不會讓他們得手。”
莊書晴反握住他的手,“若是他們做這些就是爲了逼你做出對抗皇上的事呢?”
“他們早就做了,對徐功茂動手就是這個打算。”
莊書晴心頭泛起涼意,所以徐將軍剩半條命,死了幾百親衛和一個兒子,都是因爲止顧?就爲了激得止顧行差踏錯?
“他們除了那個位置,還看得見什麼?死再多人都無所謂是不是?”
白瞻將氣得發抖的人摟進懷裡,天家無親情,所以他才遠遠處着,連京都不願意去,天下之大,又豈只有一個周國。
他從不曾因爲父親是皇帝而雀躍過,反倒因爲他那個身份而曾起過不要相認的心思,太麻煩了。
就如這回。
“解藥做好了。”青陽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過來,看到相擁的兩人長長的喲了一聲,五指叉開捂住眼睛,“長針眼了長針眼了。”
莊書晴橫他一眼,到底也沒好意思再在大庭廣衆之下和止顧親密。
徐功茂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二兒子在喜極而泣,劉春賢眼睛紅了,莊大夫在,白公子也在,看樣子他是活着回來了。
遲鈍的腦子好一會才緩慢的轉動起來,最先衝入腦海的,是昏過去前看到的長子的慘樣。
莊書晴一看他臉色發白,氣息急促,嘴脣變色就知道不好,忙上前號脈,果然是又氣了。
“徐將軍,死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活下去,您不能出事,徐家一大家子在等着您。”
急促的喘息了幾聲,徐將軍才漸漸緩過來,老淚從眼角滑落。
莊書晴鼻子發酸,卻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這個痛失愛子的老人。
好在徐功茂並沒有失態多久。
“勝兒,春賢,你們這一路不容易,去歇着。”
“爹……”
劉春賢應是,拉着徐康勝往外走。
夏珍自覺的也出了屋,在門外守着。
沉默片刻,徐功茂才開口,“他們是衝着公子您來的。”
莊書晴腦子裡嗡嗡作響,竟然……真的是這樣,“因爲徐家和我走得近,我和止顧又是這種關係,所以要除掉您?”
“不是那麼簡單。”徐功茂掙扎着想要坐起來說話,青陽子上前幫了一把,“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會元府是白公子的地盤,不少人給皇上諫言過,皇上非但沒有因此說過白公子什麼,還不年不節的給了白公子一份其他人都沒有的重賞,這更坐實了那話,所以只要是會元府的人他們都防着,就是柳家現在在京都爲官的柳家老四,也因爲本家在會元府而寸步難行,柳老爺子幾十年的人脈關係都沒起到多少作用,其他人更不用說。”
歇了口氣,徐功茂繼續道:“雖然我已經不掌大將軍兵權多年,就管着會元府這點兵馬,可他們依舊對我不放心,怕我被公子所用,所以纔會有要斷了公子臂膀之言。”
白瞻一貫的波瀾不驚,“他們和鞠國勾結?”
“是。”一說到這個,徐功茂又激動起來,“之前的兵敗就是他們裡通外敵才導致的,他們難道不知道鞠國是喂不飽的嗎?如此引狼入室的事怎能做!”
“只要能坐上那個位置,有什麼不能做的,你上京去。”白瞻脣角冷冷勾起,“徐家所有人都會去,父親派來的人在路上了,我會讓人護送他們。”
徐功茂立刻明白了公子的意思,用力點頭,“我去。”
“陳元,去安排。”
“是。”
白瞻這時才正眼看向徐功茂,“徐家因我之故受難,我會給你個交待。”
“不關公子的事,是他們容不得公子,我不求別的,就求能給長子報仇血恨。”
莊書晴仔細分辨着徐功茂的神情,確定沒有帶着對止顧的恨意才悄悄鬆了口氣,要是徐家和止顧或者和他起了芥蒂,她會很遺憾。
只是她肯定是站在止顧這邊的,哪怕佳瑩是她的弟子。
徐家無辜,止顧何嘗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