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沒有立即去廣告公司跟方子籤轉讓合同,反而是坐在龍氏裡等着秦浩的登門,辦公室的桌子上放着十二萬的現金,我也早就準備好了。
我一直都注意着電話,我已經給前臺交代過了,如果有個秦浩來找我,直接讓來我辦公室。
我盯着手錶,看着秒針不停地畫圈圈,已經九點半了,他們怎麼還沒來?!
秦浩的人沒過來,方子的電話倒是打了過來。
“姐,你在哪裡呢?送孩子們去學校了嗎!?”他並沒有直接問我怎麼還沒去廣告公司,反而是問起了念鍾跟妮妮。
“要不改在下午,我現在在龍氏,這邊有點事情要處理。”我實在猜不準這個秦浩什麼時候才能過來,索性把整個上午的時間都空了出來。
“哦,那也行,反正也沒什麼股東,這樣吧,我一會直接來龍氏找你?”方子似乎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居然想到來龍氏籤轉讓合同了!
我笑了,“方總,這樣恐怕不太好吧,畢竟是你跟金鐘的心血,底下那麼多員工看着呢,就這樣偷偷摸摸簽了,會讓員工覺得公司跟倒貼似的,以後我可不好管理了。”
我刻意稱呼他爲“方總”我想他也應該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了。
方子也沒有再說親自過來的事情,我們剛掛了電話,門就被敲響了,是秦浩一個人來的,他沒有假肢,反而是拄着柺杖。
他一進辦公室就落座在了茶几前的沙發上,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茶具上,只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上次方子過來我其實是把茶具收起來的,可偏偏這天我刻意擺了出來,我倒要看看秦浩的反應。他的反應,讓我竊喜,很多辦公室都有茶具的,他卻偏偏會把視線落在我辦公室裡的茶具上。
秦浩收回了視線之後,就看向了我面前的小箱子,“這裡面有十二萬?!”
我點了點頭,起身拍了拍箱子,“你打算用什麼來償還這十二萬?”
秦浩笑得有些無賴,“現在譚總說什麼就是什麼!除了要我的命,什麼都可以!”
如果面前的人真的是金鐘,那麼他真的是把秦浩的無賴形象演到了骨子裡。
我笑了,“昨天你不是還說讓我放過你嗎?今天你怎麼就開始求我了?!這十二萬可真是值錢呢!”
秦浩也笑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你不知道那些人,不就十二萬嗎?還真想要了我的命!”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起了秦鍾,“那秦鍾呢?你怎麼一個人跑成都市裡來了?!”
“我把他送回孤兒院了,我根本就養活不起他了,真是後悔把他從孤兒院領回來,不然也不會惹出這麼多的事情!”秦浩沒好氣地說道。
要不起秦鍾,我還真找不到他,他居然還覺得秦鍾是把他給害了。
“你欠了十萬的賭債,難道是秦鍾給你賭輸的?”
“那倒不是,我本來躲得好好的,要不是秦鍾去找你,弄得網上的人都知道了,結果人家隨便一人肉,我不就出來了嗎?!我現在是有家都不能回了!”秦浩懊悔得捶胸頓足。
我也懶得與他再糾結秦鐘的事情了,看向了箱子,“那些追債的人應該就在樓下吧?”
“對對對,都在龍氏大門口等着呢!”
我提起箱子準備往外走,秦浩折騰着起身跟了上來,“你去哪裡?他們可不是君子,管你男女都會……你把箱子打開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錢?你可別拿紙糊弄他們,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
我抿嘴一笑,“那我也什麼都做得出來!”
秦浩愕然,收回了手。
“在我辦公室等着,我把錢送下去就回來,要是你趕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我臨出門前還威脅了秦浩。
秦浩笑着點頭,“當然了,我還能跑到哪裡去?”
我想着有些不對勁,又退了回來,拿出一張紙讓秦浩寫下借據。
我拿着借據看了半天,字裡行間不再是行雲流水,反而有些外歪歪扭扭,秦浩寫的時候也沒有頓,很快就寫下來了,字跡彷彿也練習了很久。
收了收據,我纔是拿着錢下了樓,門口果然有幾個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在等着,見我一出來,趕緊圍了上來,“說好的十二萬!”
“這錢交到你們手裡了,以後就別找秦浩的麻煩了!”我把錢遞給了他們。
領頭的人一邊查看着錢一邊笑道,“我可不想找他麻煩,他要不借錢,誰要追着他要債啊!再說了,你這麼大個公司,給他點小錢賭賭也是正常的!譚總啊,你還是很漂亮的呀,除了人老了點,你還需不需要小白臉,我覺得我肯定要比秦浩那個瘸子做得好,真的,我牀上功夫可是一流!”
混混畢竟是混混,說話都是沒羞沒臊的。
我也不惱,而是笑着看着他,“秦浩經常來賭博嗎?!”
“那可不,我過來也就一年的時間,他幾乎天天都來。要我說啊,他這一年也輸了不少的錢,捱了不少的打!聽以前在這裡的人也說了,秦浩這個瘸子已經賭了好幾年了!”
“以後你們賭場要是再收他,我就報警!”我拍了拍領頭人的肩膀。
他數着數着錢就停了下來,詫異地看着我,“譚總,這又不是多少錢,你一個樓盤都得多少錢啊,對於你來說都是零頭……”
“滾!”我板着臉。
那幾個花枝招展的男人就識趣地帶着箱子走了。
我揉了揉鼻子,回身進了大樓。一路上我也一直想着,若是秦浩一直都在賭博,那麼金鐘又是用什麼辦法代替秦浩的?!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回到辦公室,秦浩站在我的辦公桌前,手裡拿着文件,見我來了,立馬放下了文件衝着我訕笑,“這麼快呢!我……我就沒事做,到處看看!”
我瞥向了旁邊茶几上的茶具,茶具之前擺得不是很整齊,早上拿出來的時候故意放得不整齊的,可現在茶具卻擺得很整齊,一個賭徒會真的喜歡茶藝?金鐘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對茶有強迫症的人,具體到每一個杯子如何,茶壺嘴的朝向都是有講究的。
秦浩似乎也注意到茶具了,他笑着走過來解釋道,“我剛看這擺得挺亂的,我就收拾了一下,你看這樣還行嗎?”
我蹙眉,沒有深究下去,我知道我問秦浩,他現在肯定會說自己就是金鐘。我也打從心裡認定了他就是金鐘,他的一舉一動總有很像金鐘的地方。
我擡手看了看時間,十點,還來得及。
“走,陪我去醫院。”我甚至伸手扶着秦浩,他的左手臂很粗壯,大概是一直拄柺杖的原因。
“去醫院做什麼?你生病了?!”
“給你做一套假肢!”
“真的?假肢?!那以後我就可以不用柺杖了?!”秦浩高興得不得了。
我沒理會他,帶着他去醫院,先直接讓醫生開單子讓他去做了一個腿部的CT。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右腿上居然沒有我一直都想要的鋼板。
醫生看着片,有些驚訝,“你右腿也受過傷?”
我瞪直了眼睛,受過傷?也?
秦浩扶着自己的右腿,“是啊,也受過傷。”
“那你能右腿支撐起重量嗎?走路的時候有感覺嗎?我們得做一個測試,不然你右腿要是因爲受傷使不上力的話,我還是建議不要做假肢。”醫生給出了誠懇的建議。
後來秦浩又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結果還算比較好,假肢需要一個禮拜之後來拿。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下去兩點了,我也沒時間了,直接開車往廣告公司走去。
“譚總,我們要去哪裡?!”秦浩有些坐不住了。
“以後叫我曉菲!”我幾乎用命令的語氣對秦浩說道。
我心裡打着算盤,相似度太高,他必定是金鐘。他之所以要這麼做,就怕我真的認出他來,他只是想要讓我死心,讓我不承認他就是金鐘!偏偏這樣,讓我更加認定。
秦浩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叫了一聲,“曉……曉菲……”
“這樣就對了……老白臉就要有老白臉的樣子!”我笑了起來,我還記得以前金鐘離開廣告公司之後一直說是我的老白臉,那段日子,我又怎麼可能會忘記。
當我帶着秦浩到了廣告公司,方子見我跟秦浩在一起,眼睛都瞪直了,把我拉到一邊,“姐,你瘋了,你明知道他不是金鐘!”
我笑着拍了拍方子的肩膀,回頭伸手招呼着秦浩,“過來!”
秦浩拄着柺杖一步一步走到了我們的面前,我伸手挽住了秦浩的胳膊,“老公,叫我一聲!”
秦浩一臉詫異。
方子伸手拉着我的胳膊,“姐,你就別鬧了!”
我不死心地掐了秦浩一把,秦浩驚呼道,“曉……曉菲!”
我十分滿意地拍了拍秦浩的頭,衝方子抿嘴一笑,“我想好了,廣告公司改個名兒吧,叫菲常廣告!我想,金鐘肯定會喜歡這個名字的!”說着我又是掐了一把秦浩,秦浩立即附和,“對對,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