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還是不清醒。
可慕清讓是清醒的。
“餘戀。”
慕清讓輕輕推開她，英俊的面容冷肅，“你好好看着我。”
餘戀的額頭上綁着繃帶，臉色蒼白，臉頰上卻浮着不自然的紅色。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再也看不見以往的睿智聰慧，只有楚楚可憐，水汪汪的隨時都要哭出來一樣。
“我們已經長大了，我們兩個已經有八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了。你今年是27歲，不是17歲！你覺得我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嗎？”
慕清讓語氣鄭重，凝視着餘戀，“我們已經不用上課，我們已經從a中畢業了。”
餘戀傻傻得看着他，明顯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清讓……因爲我亂跑，你討厭我了是嗎？”
眼淚大滴大滴得往下掉，像打開了水龍頭，餘戀鼻子都哭紅了，掙扎着下了牀，卻因爲腳傷直接跌落在地毯上。
“你去哪兒？”身上還有傷，亂跑什麼？慕清讓無奈得將餘戀從地上抱起來，“受傷了就不要亂跑。”
慕清讓低低得放輕聲音，餘戀緊緊抱着他，在他的懷裡瑟瑟發抖，“你可以打我，你可以罵我，不要……生氣……我再也不亂跑了。”
打她……罵她……
她到底被人怎樣的虐待過！
阿野從樓下進來，“太子爺，餘念小姐來了。”
她怎麼會來這兒？慕清讓神色微變，想要站起來，卻被餘戀抱住。
“念念來了嗎？”
餘戀擡起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可憐兮兮得抽着鼻子，“我受傷了，不要讓她看到。她會哭得，”
“會的。我去攔住她。等我回來。你先躺下休息。”
……
餘念立在門口，面前是一排鐵塔一樣高大的保鏢，她個子顯得嬌小很多，氣勢卻依舊強大，冷眸微眯從這些人的臉上掃過。
“確定不放我過去？”
餘念手裡亮出了匕首，領頭的人眼裡露出一絲輕蔑，別說拿刀了，就是拿槍，他們也不害怕餘念。
“餘小姐，玩刀只會傷到你自己。”保鏢知道餘念是慕清讓的心頭寵。
“對啊，我又沒說要傷害你！”
餘念勾出玩味的笑，下一秒笑意一收，匕首到了脖子上，鋒利的刀尖下面是薄藍色的血管，白皙如脂的肌膚彷彿一戳就會破碎。
“讓開！我的膽子有點小，你們嚇到我的話，我說不定手一抖就往脖子裡面戳進去了。我要是出什麼事，估計你們也不會太好過。”餘念每走一步，這些人就往後退一步，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嚇到這個看似柔弱其實激烈的女人！
真膽小的女人怎麼會玩刀！
太子爺可怕，寵的女人也可怕！
“餘念！”
低沉的磁性聲音夾雜着一股不易察覺的怒氣。慕清讓從房裡走出來，身上還穿着浴袍，餘念看見他的時候臉上露出豔麗的笑，“慕清讓，這樣兩頭跑累不累？嗯？”
“你把刀放下再說！”慕清讓的眉頭凝成一個川字，緊盯着餘唸的手，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戳傷自己。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餘念嘲諷得盯着他不悅的神情，“我對你房子裡面的美人很感興趣呢！”
“誰告訴你的？嗯？”
慕清讓自認不可能走漏消息。
他想在餘戀好之前都不告訴她。
“回答我的問題！”餘念幾乎是怒吼出來，“上哪兒找的那麼相似的一個人？慕清讓，太子爺，真是委屈你在我這裡做小伏低。”
“餘念。”慕清讓臉色沉下來，“你鬧夠了沒有？”
“想讓我不鬧，讓我看看到底是誰，爲什麼複製我姐姐的臉！”
到現在爲止，餘念還是覺得那個女人是個專門複製餘戀的小婊砸。這種冒牌貨很噁心，偏偏讓慕清讓半夜都要冒雨來到這個海島上面來。
餘念過來的一路上都在怒火中，但她知道內心裡面更多的是恐懼。
慕清讓對餘戀的喜歡她是知道的，所以看到這麼像姐姐的人，餘念按耐不住了。
餘念手肘處一麻，手裡的刀子啪嗒掉到了地上。悄無聲息到了餘念身後的阿野一腳踢飛匕首。
慕清讓幾步上來將餘念抱在懷裡，很用力的扣住她的雙手，他低沉的嗓音裡有難以察覺的心疼和失控，“瘋了？”
餘念沒有打傘，全身都溼透了，不知道是冷還是氣的，一直在發抖。
慕清讓把她打橫抱起來。
“念念……清讓……怎麼了？”
一道輕柔的聲音這個時候響起。
餘念渾身僵硬，所有的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止，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餘念緩緩轉頭，聲音的源頭是她的姐姐，她死而復生的姐姐。
如果長相可以整容，不可能聲音也一樣吧？
“念念，你怎麼了？”餘戀要走過來，而她的腳上連鞋子都沒有穿，地上溼漉漉的，剛剛包紮過的腳不能沾水。
“餘戀！”
耳邊傳來男人微微揚起的薄責，餘念同時從慕清讓的懷裡到了地上，看着剛纔還抱着她的男人轉而將餘戀一把抱起來，直接朝着室內走。
餘念站在那兒，看着慕清讓的身影越走越遠，消失在那道門後面。
剛纔一路淋着雨過來都沒有任何感覺，現在突然間覺得冬雨的寒意滲入到骨髓，彷彿血液都被牢牢凍住了一樣。
阿野在旁邊，看到餘念這個樣子，一向冷硬的心莫名覺得她有點可憐。
“餘小姐，別多想。”
他不會安慰人，只能這樣說。
太子爺牌復讀機突然就安慰人，這也是難得的，不過她看上去很可憐嗎？可憐到連看上去像是沒有心的阿野都來安慰她了。
慕清讓正在房間裡安慰餘戀，聲音溫柔，餘念站在門口看他給她掖被子忽然間生出淡淡的疼痛，他的溫柔本來就不是她的，而是屬於姐姐的。
“念念！”
餘戀發現了她，臉上揚起明媚的笑。
餘念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笑容了，這個世界上或許有人臉長得相似，可是氣質、笑容、呼喊她名字時翹起的嘴角帶着寵溺的味道，這些怎麼會都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