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甄玫很晚纔回來。
隔壁房間沒人,周時穆不在家。
甄玫老早就對他這樣的狀態習以爲常。他偶爾出現,住上幾天。又或者是十天半個月都不出現,彷彿在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世界。
甄玫洗完澡,在洗衣籃裡面發現那天丟下的男式襯衣。一團皺巴巴的,看樣子像是不打算要了。
周時穆這個人有輕微潔癖。
甄玫知道,所以她故意穿了這件,要給他心裡添堵。
可哪知他說不要就不要了,沒有任何的可惜。
確實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他擁有的太多,能讓他珍惜的卻不多。
甄玫拎起那件男式襯衣,直接丟到垃圾桶裡。
回到房間裡,甄玫坐在梳妝檯前坐下來擦臉。
可是始終都覺得坐立難安,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
直到回到洗手間,看見垃圾桶裡的那件襯衣。
“唉……”
甄玫嘆息一聲,認命得將襯衣撈出來,丟到池子裡面清洗。
即使知道周時穆不會再要這件衣服,她還是想把它洗乾淨。
這是她的愛情。
襯衣多無辜?
剛剛在陽臺上晾曬好,客廳裡傳來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
甄玫探身出去,周時穆西裝搭在肩頭上,身後是司機,小心翼翼得支撐着他。
“先生喝醉了。”
司機對她賠笑,“非要回這裡,麻煩您照顧。”
說完,就帶上門出去,不敢多呆一秒。
甄玫臉色很難看。
喝得醉醺醺的非要來這裡?
有毛病?
他回周家老宅也好,去酒店也好,何必回這裡?
甄玫不想理他,進了浴室把自己剩下的衣服洗完。滿手的泡沫,把手裡的東西洗完,她狠狠咬牙。
真的是有病。
自己的衣服不洗,居然大半夜得先去洗一件周時穆不要的襯衣。
經過周時穆的房間,靜悄悄的,估計醉鬼一頭扎着去睡覺了。
甄玫懶得理他。
剛剛發燒感冒又喝得醉醺醺的,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
甄玫狠狠剜一眼周時穆臥室房間的門。
她推門進自己的房間,燈光一亮,牀上赫然躺了一個人。
甄玫簡直要被周時穆給氣死。
周時穆解了領口,趴在牀的邊沿,裹着她剛剛曬好的被子。被子底下露出兩條長腿,西裝褲包裹着,連手工定製的皮鞋都沒有脫。
甄玫簡直要抓狂。
“周時穆!你給我起來!”
甄玫上去拉他。
可是喝醉酒的人沉得像塊石頭。
周時穆反手捉住她,甄玫都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被帶到牀上。
“別吵。”
周時穆嘟噥着,酒氣灑在甄玫的臉上、脖子上,像是羽毛一樣劃過,酥麻一陣接着一陣。
即使喝了酒,他身上的氣息還是好聞。
甄玫想推他,可是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好像全身的力氣都隨着他的呼吸,被抽走。
每一次,每一下,都帶來一陣悸動。
彷彿從靈魂深處帶來的,無法控制的悸動。
可是當甄玫擡眼看見周時穆襯衣領口處的紅脣印記,甄玫一腔柔情如同被冷水撲滅。
周時穆被冷水撲醒。
水是冰涼的,冰塊一樣的涼。
周時穆一哆嗦,領口那裡摸出細碎的冰來。
他驚愕惱怒得看向面前的罪魁禍首。
“你瘋了?”
“我睡得好好的,你潑冷水到我臉上?”
甄玫手裡還拿着杯子,冷笑一聲把杯子扔到桌子上,“你好好看看你睡得誰的牀?”
周時穆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這才發現房間的擺設不太一樣。
周時穆坐在那兒不動,任冰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甄玫推他,“快滾回你房間去睡覺。”
周時穆擡眼看她,小姑娘家家的戾氣十足。
滾這個詞實在是不雅,刺耳。
若是平常人被周時穆極具壓迫感看着早就變了臉色,甄玫沒有。
“這麼兇,難怪沒有男朋友。”
“誰說我沒有男朋友?你以爲人人都像你,女朋友換起來像換衣服。今天入睡身邊是一個女人,明天睡醒身邊又是一個女人?連人名字都記不住?”
周時穆抹去臉上的冷水,從牀上下來,居高臨下地逼近。
“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我一樣。”
周時穆兩指穩穩掌住甄玫的下頜,嬌軟像是玫瑰花一樣的絲綢觸感。
“聽上去好像你對我又很大的怨氣。難不成我什麼時候睡過你,不認賬?”
周時穆的聲音聽上去綿綿的,甄玫眼裡戾氣更盛,這人在調戲她?
“怎麼?你想要我?”
甄玫一把揮開他的手,“從我被你撿回來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這筆債要還。我也不知道怎麼還,不如以身相許?”
周時穆眼眸裡冷色更濃。
他推開甄玫,直接甩手出去。
甄玫倚靠在門上,嬌笑,“怎麼?吃不下?你當初捂着我沒有失貞的消息沒有告訴霍家人,也不告訴甄家的人,不就是爲了把我逼到無路可退,誰也不敢要我。養了我這麼久,欠債還錢,沒錢肉償,有問題?還是說你要我的心肝脾肺腎?”
迴應甄玫的是震天響的關門聲。
周時穆是個謎。
甄玫猜不透。
可是重活一世,甄玫學會隨遇而安。
因爲周時穆昨晚上打岔,甄玫換被子、枕套,忙活到將近兩點。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
有人按門鈴。
甄玫去開門,外面站着的人是席衍。
“噹噹噹當!”
一束幾乎可以把整個人擋住的花,像是變戲碼一樣亮出來。
“喜歡嗎?”
“不喜歡。”
甄玫沒給好臉色。
席衍啊了一聲,“最新空運過來的保加利亞玫瑰。”
“不要再給我送這些了。你就是給我送金子做的,我也不喜歡。”
甄玫捂住鼻子,正要關門的時候,席衍忽然間擡手,格擋在門上,“你……你……跟誰在一起?”
他眼尖,看見了陽臺上的男式襯衣。
“不用你管。”
席衍不高興,“還在生我的氣呢?我已經答應你不再跟前女友聯繫了。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鬧脾氣鬧了這麼久,也該消氣了吧?分手這麼久,我發現我最喜歡的人還是你。”
席衍說了一通,甄玫的內心毫無波動。
她不是甄玫,不太記得這個男人跟甄玫有怎樣的糾纏。
不過聽這些描述來看,渣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