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的話音落下，偌大的會議是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大風廠的職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後又一起看向張文輝。
張文輝呵呵一笑：“王老闆，你又開什麼玩笑？龔成只是個小老闆，就靠他的那些手機店，還敢參與大風廠改制這種事嗎？”
王五面無表情的看着張文輝，什麼都沒有說。
張文輝又看向官府的代表們。
這些人同樣面面相覷，最終他們的目光匯聚到銀行代表的臉上。
“大家不要這麼看我。”兵州建設銀行副行長吳建文一本正經的說道，“王五集團賬面上的現金極多，遠遠超出在座各位的想象，而且他們沒有任何貸款。至於資金的具體來源，我只能說轉賬方式一位大老闆，那位也同樣沒有貸款。都是保密條款，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了。”
這年頭管理水平相對落後，銀行同樣如此。
吳建文這麼說基本就是明確告訴所有人，那些錢卻是來自龔成。
而且都是現金。
這一瞬間，張文輝腦子裡嗡的一聲，不由問道：“王老闆，龔成不是在你手下做事嗎？
許多人看到他被你關在門外，關了足足半個小時……”
“難道那些人就沒告訴你龔大哥平日就在我家裡住着嗎？王局長，張局長，這次談判就到這裡吧，我有事先告辭了，兩位有什麼需要隨時打電話聯繫。”王五說完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補充到：“這次談判，大風廠沒有任何誠意。
合同愛籤就籤，不籤拉倒，我們王五集團租一片地皮，新建廠房也比盤下大風場划算得多省錢的多。
實話跟你們說吧，龔成要參與大風廠改制，主要是因爲他對這個廠子有感情，也不想看到這麼多員工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風。
你們居然還特麼算計。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隨着話音落下，王五走出會議室，帶着衆人返回他的臨時總部。
會議室中，張文輝頹然坐倒。
沒想到王五集團幕後大金主居然是龔成……難怪龔成會出現在會議室，與王五並肩坐着。
完了，自己的小伎倆一點都沒用不說，還親自把龔成趕了出去……
就在這時，官府代表們也起身。
王局長張局長兩位看向張文輝，目光中滿是失望。
“張廠長，請你現在跟我解釋解釋，爲什麼會這樣做？”
“大風廠的情況誰不知道？工人的那點工資誰不知道？你想跟隨隱瞞？真以爲王五是那麼好糊弄的？還是你真覺得我會站在你這邊？”
“張廠長，你太讓我失望了。”
“簽了那份協議或者去申請破產，自己選。”
隨着這羣人離開，張文輝面如死灰。
很快談崩了的消息傳遍整個大風廠。
“我了個去！原來老龔纔是幕後大老闆！剛纔誰說他是狗的？站出來我看看。”
“人家過來參與改制，可不是看中咱們這破廠子。人家隨便租塊地皮新建廠子成本也沒多高。龔成是爲了讓咱們這些人不至於集體下崗，就算下崗也能領到合適的買斷錢。”
“我就說咱們改工資表，做假賬什麼的沒有半點意義，都是自欺欺人罷了。你們倒好，跟着張文輝一起胡說八道，還膽敢看着龔成被張建國攔路，居然沒一個人站出來阻止，呵呵，現在談崩了，舒服了？”
“你也就現在說說，之前幹什麼去了？怎麼就和我們一起掩耳盜鈴了？你也看見了龔成被攔路，爲什麼不早點站出來阻止？”
“我特麼不想跟你這種人多說！滾！”
……
很快，整個大風廠吵成一鍋粥。
會議室內，張文輝最終咬牙籤下合同，拿着合同一路小跑着去追趕王局長他們了。
至於他的侄子張建國，現在沒工夫處理。
張建國也確實是個小人物，龔成捏着他出來，遞給王五的人，再囑咐一句：“這個人威脅龔小遠，你們看着辦。”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直接一頓毒打，打到張建國不停發毒誓從來沒對龔小遠有過任何不好的念頭。
這還不算完。
小弟們甚至將張建國扭送派出所。
沒錯，這幫傢伙比普通人懂法多了，知道這種時候最需要派出所出來維持正義。
最起碼拘留一禮拜。
很快，這件事被王五聽說，他果斷使了手段，各種栽贓嫁禍一番，張建國很快被立案批捕，三年起步了。
龔成忍不住問：“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絕了，教訓教訓就好，現在弄成了仇人……”
王五點點頭：“所以他再也出不來了。”
“你辦事我放心。”龔成笑眯眯地與王五勾肩搭背一起回家。
張文輝簽下合同，有關部門齊齊鬆了口氣，立即將這個好消息告知王五。
以及，要求儘快完成大風廠的改制工作。
王五也不含糊，第二天就帶着他的業餘團隊進駐廠區。
工廠的辦公樓就成了王五集團的新總部。
整棟樓的外觀內飾都有些破舊了，但爲了節省資金，龔成沒有花錢重新裝修，只是簡單清掃便入駐。
這棟三層高的小樓以前都是各個科室的辦公室所在，其中一大半屬於根本沒用的科室，養着一幫子閒人，如今改制當然要重新規劃，比如生產計劃科、經營管理科等等科室通通裁撤，剩餘勞資科財務科等必要部門集中在一層和二層，三層暫時空置，於是龔成做了一個愉快的決定——搬家過來。
現在工友們看他的眼神很不對，那是個各種各樣的含義不明，更可怕的是，以秀琴爲主的女人們幾乎天天在樓道里等着龔成出現來個偶遇。
很是鬧心。
所以龔成帶着龔小遠選了一間乾爽清淨的辦公室，未來很長時間這裡就是他們的家了。
緊接着，王五也做出一個愉快的決定——這貨也搬家過來。
他是個大光棍，倒是沒什麼良家姑娘敢去找他偶遇，但這貨就是單純地想跟龔成住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改制開始的第二天，大風廠正式停工，清理債務、重新安置員工等一應事務同步開展。
張文輝作爲原廠長極力配合，一是想展示自己的能力，好讓自己在王五集團能有一定的位置，二是想撈出侄子。
“主要是想撈出侄子。”這是張文輝給其他人的解釋。
愛誰信誰信，反正廠裡的人都不信。
然而，第一個被開的員工也是張文輝本輝。
隨後，所有四十五歲以上的員工全部買斷，價格就是合同上的每年一千。
值得一提的是，龔成是在剛剛建廠時進來的，也就是說他的工齡幾乎最長……也只拿到一萬剛出頭的買斷錢，那些四五十歲的職工，由於新的合同，就只能拿到五千多了，隨後去另謀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