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不夠
葉倚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是累極度的累跟痛讓她睜不開眼睛，周圍好像有人走動，可是她顧不上了。她好想睡，只是想睡。
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一個陰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葉倚瀾，你不要以爲你昏迷了就沒事。我還沒有玩夠呢。你欠我的還沒有還回來。你現在就給我醒過來，你聽到沒有？”
醒過來？然後讓他再欺負自己嗎？葉倚瀾想笑了。她沒有力氣了，讓她睡飽了，再來給他欺負吧。
這樣一想，她的頭一偏，再一次睡了過去。
葉倚瀾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太過疲憊的她一直沉睡着，而衛帝斯這幾天因爲她的一直昏迷，怒氣越來越大。
當到了第四天葉倚瀾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時，衛帝斯再也忍不住他內心的怒氣，看着牀上睡得一無所知的她用力的拉起了她的身體，拼命的搖晃着。
“葉倚瀾，你給我醒過來，你聽到沒有？你醒過來，你要是真不醒過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把李莫珂的手剁了？你醒過來，你聽到沒有？”
牀上的葉倚瀾依然一點反應也沒有。衛帝斯的怒火更盛。將臉靠近了她的耳邊，岑薄的脣吐出致命的威脅：“你不醒是吧？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止要那個李手指，我還要挑斷他的腳筋，我要讓他變成一個徹底的殘廢。你聽到沒有？”
好吵。爲什麼這麼吵？葉倚瀾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卻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衛帝斯皺眉，再次加了一把火。
“你沒聽到是吧？我說我要慢慢折磨李莫珂，你晚一天醒，我就剁他一根手指，你晚兩天醒，我就剁他兩根手指。你可以試試看，你想他少幾根手指。”
“不。不許剁。”葉倚瀾終於聽清楚了，她睜開眼睛看着衛帝斯的臉，怪不得她覺得吵，原來是他一直在自己的耳邊叫個不停。
“你，你說話不算話。”完整的說完一句話，葉倚瀾的喉嚨啞得厲害。她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卻發現嘴巴也好乾。
“水。我要喝水。”葉倚瀾看了衛帝斯一眼：“哥哥，我要喝水。”
衛帝斯瞪了她一眼：“你叫誰？想喝水就自己起來倒。”
葉倚瀾這纔想起來他是有多討厭自己，多恨自己。又怎麼可能會爲她倒水呢？
掙扎着要起身，衛帝斯卻爲她倒了一杯水回來了，將杯子遞到她嘴邊，葉倚瀾一口氣喝掉了大半杯，感覺喉嚨舒服多了。
擡起頭看了衛帝斯一眼，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看。雙眼充滿了血絲，下巴也冒出了點點青色鬍渣。
不自覺的伸出手撫上衛帝斯的下頜，感覺着那微刺的麻癢感，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你是哥哥？”
衛帝斯沒好氣的拍掉了她的手。瞪着葉倚瀾：“葉倚瀾，我警告你，你下次要是再這樣，我一定不會對你客氣。”
他又生氣了？葉倚瀾不太明白了，擡起頭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想着他剛纔說的話。
“下次要是再這樣？這樣是哪樣？”
“你——”衛帝斯突然語塞，瞪着葉倚瀾，她纔剛剛醒過來，臉上有幾分憔悴，有幾分不解，那一臉迷茫的樣子讓他原來想罵她的話收回。
騰的站起身，他伸出手指着葉倚瀾：“今天就算了。明天開始，你要是不好好幹活。我就對你不客氣。”
呯。衛帝斯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葉倚瀾一臉不解的看着那個緊閉着的門。他怎麼了？
顧弘文從公司出來，正要回家的時候，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拿着一張紙四處的打聽着什麼，那個男人好面熟。略加思索，他想起來了，這個男人就是在廣場跟葉倚瀾一起賣畫的那個。
很快的，他就走到了自己面前，手上拿着一張素描：“先生，你好，你有沒有看到這樣的一個女孩？”
顧弘文沒有說話，看着李莫珂眼裡的急切，視線固定在畫紙上的那張笑臉上，那是葉倚瀾。這個人倒是將她的神韻抓了個十成十。
“沒有看到。”
李莫珂一臉失望，對着顧弘文點了點頭就要離開，突然他停下了腳步，認真的看了顧弘文一眼：“是你？你認識倚瀾對嗎？我上次看到你跟他在一起。先生，你是不是認識倚瀾？”
顧弘文沉默，如果他沒猜錯，葉倚瀾應該是被衛帝斯帶回去了。而這個李莫珂顯然不知道葉倚瀾的真正來歷。
“不認識。”顧弘文搖頭。
李莫珂卻不相信他說的話：“你一定認識她的對不對？上次倚瀾有跟我說過，她說你是她朋友。你既然是她朋友，那你一定知道倚瀾在哪裡？”
他無法解釋那天當他下課了去廣場，看到孤零零扔在那裡的畫架跟畫具時，心裡的感覺。就算他跟葉倚瀾只相處了短短的幾天，可是他相信她絕對不是不告而別的人。
而他問過了同在廣場上做小生意的幾個人。他們說那天出現了一個男人，然後葉倚瀾就跑掉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李莫珂擔心到了極點。這幾天他畫也不賣，課也不上了，只是一心找着葉倚瀾。他沒有忘記跟她初次遇見的時候，她一臉驚慌的逃竄，在他的心裡，認定了她一定是遇到了壞人，然後想辦法逃出來的。
那幾天哪怕她再開心，眼睛深處也還有隱藏着的痛苦跟害怕。那樣的她讓他心疼極了。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一個花季少女有那樣的眼神。
而現在倚瀾不見了，一定是被壞人抓走的。
擡起頭看着顧弘文，李莫珂的眼光有一絲哀求：“先生，你認識倚瀾，你一定認識倚瀾，你告訴我，她到底是誰？她是不是被壞人利用？還是她現在被壞人控制了？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顧弘文沒有錯過他眼裡的擔心，只是——
“告訴了你然後呢？”
李莫珂愣了，有些不解的看着顧弘文。
“你想知道葉倚瀾在哪裡？你想知道她遇到了什麼事情。可是如果事情是你想的那樣。你又能怎麼樣呢？”
看着李莫珂呆掉的臉色，顧弘文失笑：“假如說她是一個小姐，被人賣掉，此時正在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如果知道了，你能做什麼？你有錢救她嗎？你有能力去幫她嗎？”
李莫珂臉色一白，他想過葉倚瀾有可能是從那種地方逃出來的，可是真的知道的時候還是覺得很心疼、
“混蛋。”他突然看着顧弘文：“她只有十七歲，那些人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顧弘文覺得眼前的年輕人太年輕，就算是好心，可是依然不夠沉穩：“這個時代就算是法｜制社會。可是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有陰暗。你覺得你可以改變多少？你可以拯救多少？”
李莫珂沉默了，好一會他對上了顧弘文的視線，陽光的臉上閃過一絲堅定：“我不能改變這個社會，我也不可能去拯救全部。可是我可以救倚瀾，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我會救她出來。一定會。”
顧弘文笑了，從他出事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臉。
眼前的年輕人讓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經他也是這樣的，感覺自己年輕，衝動的認爲自己可以改變全世界。可是事實上是他不但不能改變全世界。他甚至連依晴都救不了。反而是依晴，爲了——
記憶至此爲止，他嘆了口氣，看着李莫珂的臉。
“你不要找了，她沒事，只是回家去了。”
“不可能。”李莫珂搖頭：“你不要騙我了，倚瀾說她沒有家人，還說她父母早就離開她了。你告訴我，他在哪裡，我一定要救她。求你了。”
“你真要救她？”
“對。”李莫珂鄭重的點頭：“我一定要救她。”
“那好吧。”顧弘文點了點頭：“我可以告訴你葉倚瀾在哪裡，你也可以決定你要不要去帶她走。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如果你會因此而出事，或者受傷，你不能怪別人，因爲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李莫珂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一個星期找不到葉倚瀾讓他擔心到了極點，他現在一心想要知道她的下落，想知道她好不好。這樣的心情絕對不會因爲可能會遇到的困難而退縮。
看着他一付準備好了上刀山，下油鍋的樣子，顧弘文真的不知道衛帝斯會怎麼對付他，他只是突然很想知道，葉倚瀾對於衛帝斯而言，除了報復，還有沒有其它的意義。
不解釋葉倚瀾跟衛帝斯的關係，只是把衛家的地址告訴李莫珂：“她就在那裡，你去找她吧。你想知道什麼你可以自己去問她。”
李莫珂點了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只要知道葉倚瀾的下落，就可以了，他一定會把葉倚瀾救出來。
他跟她可以繼續過平靜的生活，兩個人，一起賣畫，一起買菜做飯，一起逛街。短短的七天，她讓他體會到了家人的溫暖，知己的默契，還有同道的快樂。
倚瀾，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