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戴小姐,這這這......”
蓮嫂看到這房間整個一大變樣,原本富麗堂皇的配置,此刻除了些大塊頭的硬件擺放,一些古董啊字畫啊什麼的,全部消失匿跡!她嚇得退後了三步,雙手撫在胸前,臉色一陣病態的白。
“噓!快進來!”
戴茗兒緊張地縮縮腦袋,雖說她要補回她的損失是天經地義的,但這麼翻箱倒櫃的,咳,到底是不雅觀,影響不好。她手一伸,便把受驚的蓮嫂給揪進來,啪一下把門給鎖上。
“別緊張。蓮嫂,你們少爺嫌這屋子東西多,累贅,吩咐我給收拾了。”
戴茗兒眼都不眨一下,巴巴地張口就把蕭晨拉出來當擋箭牌。哼,敢把她的手機砸得稀巴爛還不負責任地逃離事故現場,當她戴茗兒時吃素的麼?
“這樣的,嗎?”
蓮嫂遲疑地點點頭,可是看着戴茗兒一臉的真誠,也找不出一絲不信的理由來。算了,反正是少爺帶回來的人,出了事惹夫人不高興,也自然有少爺給擔着。
這麼一想,蓮嫂稍微寬了寬心,她微笑着對戴茗兒說道:“戴小姐,夫人讓我來請您下去用晚餐。”
“咳咳!蕭夫人邀我共進晚餐?”
戴茗兒伸出食指指着自個兒的鼻尖,一臉的不可置信!她激動地差點喘不上氣來,那個蕭夫人,打從見自己第一眼開始,就十二萬分的不待見她,怎麼會這麼好心地邀請她?
更何況,今天那白慧蓮也在!戴茗兒暗忖着,該不是鴻門宴吧?
“是的,戴小姐,您沒聽錯。”
蓮嫂看出來她的驚嚇,禮貌地微笑,再次給她確認了一遍。
“那,那走吧。”
戴茗兒把心一橫,便跟着蓮嫂下了樓,反正住進了這蕭宅,面對蕭夫人和白慧蓮的挑釁,那是遲早的事情!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戴茗兒深吸一口氣,擡腳往餐廳走去。
“夫人,戴小姐下來了。”
蓮嫂立在餐桌旁,對蕭夫人回覆道。
蕭夫人輕輕地“恩”了一聲,目光似有若無地從戴茗兒的身上掃過去,然後溫柔地切好一塊牛排遞到白慧蓮的餐盤裡,柔聲道:“慧蓮啊,你跟晨兒的好事將近,得多補補身子,也好早些日子給我,給蕭家生個大胖小子繼承香火啊!”
挨着蕭夫人坐的白慧蓮臉色蒙上一層緋紅,她害羞地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伯母,慧蓮明白了。”
蕭夫人一臉慈祥地望着白慧蓮,想着蕭晨若是能如自己的願娶了白家的這千金,滿心的歡喜。
“慧蓮啊,吃完讓蓮嫂陪你去把房間收拾收拾,恢復原樣,你啊,喜歡就在伯母這多住些日子。”
蕭夫人甚是喜歡白慧蓮,動情地拉起她的手,然後突然把漠然的目光投向尷尬立在桌邊玩手指的戴茗兒,厲聲道:“戴小姐,這人嘛,得有自知之明,不該是你的,你就是硬生生的佔着位,也開不出什麼花兒來!”
戴茗兒的嘴角抽了一抽。她就知道,特意派人上樓去請她下來吃飯,準沒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她一出現在她們倆的視線裡,蕭夫人便結結實實地甩了她一記隱形的耳光,真真切切地給她一個厲害的下馬威!
深吸一口氣,戴茗兒決定秉承“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古訓!怎麼說她也是蕭晨他媽,蕭晨支助了自己給爺爺救命的錢,蕭夫人十月懷胎生了蕭晨,也算是她戴茗兒的間接性的救命恩人了。怎麼着,也得多點耐心!
“好的蕭夫人,吃完晚餐我立馬挪窩。”
“哼!算你識相!蓮嫂,給戴小姐搬把椅子來,怎麼說,那也是來者是客啊!”
蕭夫人沒想到戴茗兒會如此輕易地就答應自己的要求,瞥了她一眼,朝蓮嫂吩咐着。
蓮嫂看懂了蕭夫人的眼色,她應了一聲,便去給戴茗兒搬椅子去了。
戴茗兒微笑地望着蕭夫人,和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容的白慧蓮,心中明瞭,繼下馬威之後的第二波挑釁要來了!
“多謝夫人,只是......”
戴茗兒笑着答道,想要婉拒,打算把它扼殺在萌芽狀態。可是話沒說完,蓮嫂的聲音就在身後響了起來。戴茗兒不得不把說到一半的話往肚子裡咽回去。
“戴小姐,您請坐。”
蓮嫂提溜過來一隻塑料的小板凳,往餐桌旁邊一擺,對戴茗兒伸手相邀。
戴茗兒一瞅見那所謂的“椅子”竟然是隻廉價的路邊攤小板凳,不禁有些樂。材質是塑料的不說,竟然還缺了一隻腿兒,搖搖欲墜地立着。
也真是難爲蕭夫人爲了她,竟如此大費周章地充分準備!
“蕭夫人,其實我不是很餓,我覺得我還是先去給白小姐騰地方好了,這樣白小姐用晚餐上樓就可以住進她心儀的房間了。祝你們用餐愉快。”
戴茗兒微笑着對蕭夫人說道。咳,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戴小姐,我看你是客人,好心請你跟我們共進晚餐,你淨甩臉子給誰看呢?”
蕭夫人啪一聲把刀叉拍在餐桌上,再一滑滑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叮鈴”一聲清脆的響聲,立馬牽絆住戴茗兒轉身就走的步伐。
戴茗兒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住,她定定地看着蕭夫人,真琢磨不透爲什麼那麼優雅高貴的一個女人,偏偏出口就是不遜呢?
她蹙眉,卻遭來白慧蓮對蕭夫人的幫腔,白慧蓮站起身來,走到蕭夫人身邊替她輕輕拍拍後背給她順順氣,然後氣昂昂地指着戴茗兒,怒斥道:“好你個不知好歹的戴茗兒!伯母對你客氣三分你竟然得寸進尺,把伯母氣壞了身子,你那一身的寒酸你賠得起麼?”
一聽這話,戴茗兒的眉頭就蹙得越發深了起來,嘖,她事事讓着她們,倒被當成軟柿子了,任誰都可以捏一把掐一把?
戴茗兒迎着白慧蓮挑釁的目光,嘴角的笑意逐漸斂起來,她拉過白慧蓮讓出的椅子一屁股坐下,語氣清幽地說道:“白慧蓮,你就這麼不盼蕭夫人點好?巴不得夫人氣壞身子?”
這個樣子的戴茗兒,有種說不出的清冷,那淡漠睿智的氣場,似曾相識的感覺,讓白慧蓮的心裡竟生出些怯懦來。
這個戴茗兒,她安靜下來的時候,那閃着精光的眸子,爲什麼會那麼地像一個人呢?前兩次與戴茗兒對峙,白慧蓮的心裡就有種不安,可是今天,這種不安的感覺竟膨脹起來,讓她隱隱的覺得有些害怕!
白慧蓮把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強壓下去,氣得顫抖地指着戴茗兒的鼻尖罵道:“戴茗兒,你少血口噴人了!我跟伯母之間的感情,還用不着你來挑撥離間!”
戴茗兒嘴角輕輕一動,似笑非笑地望着白慧蓮,嗤之以鼻道:“我若是血口噴人,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戴茗兒伸手便捉住白慧蓮的手腕,稍一用力便迫使她張開手掌,那手心裡滲出的一層細密的冷汗,頓時一覽無遺。
“喲,看白小姐熱的,蓮嫂,還不快把冷氣打得低一些。”
“夠了!戴茗兒,你哪來的資格,在我家還這麼張揚跋扈!真是沒有家教!”
看到邊上的下人們都在暗暗地竊笑,蕭夫人的臉色也有些掛不住,她一把拍開戴茗兒的手,將白慧蓮往自己的身後護了護。
蕭夫人當然知道白慧蓮不是那個意思,怪只怪這戴茗兒嘴皮子太溜太厲害,稍稍一動死的都能被她說成活的!
“蕭夫人!您不待見我可以,但是,您也是有知識有教養的人,遷怒於我家人是不是不太合身份呢?”
詆譭她沒有關係,反正她的臉皮厚的可以開火車了,多這一句少這一句都無妨,可是,要詆譭她的父母,家人,那是萬萬不可以的!
戴茗兒只覺得自己手掌心一熱,似有一股真氣在竄流。她強壓住心頭的不忍,定定地望着蕭夫人憤憤的臉,認真地糾正其措辭。
“哼!蓮嫂,送客!”
戴茗兒那灼灼的目光讓蕭夫人的面色一怵,但是她堂堂的蕭家主母,怎麼可以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挫敗呢?蕭夫人挺直了身子,吩咐把戴茗兒趕出去,以保全她那高貴的面子。
“夫人,客氣了。我認識回家的路,就不勞您費心了。”
戴茗兒鬆開緊握着的雙拳,深吸一口氣,撥開前來想要把她拉走的蓮嫂,頭也不回地邁了出去。
本來吧,她也就沒期望要在這裡住下去。來,是蕭晨的逼迫,去,是蕭夫人的下令,倒是半點由不得她這當事人的想法。
可是,不會到爲什麼,她竟然會覺得有點被掃地出門的落寞的味道,明明她不過才走進這蕭宅一個下午都不到啊!
戴茗兒走出蕭宅的大門,門衛便迅速地把門從她身後嘭一聲關上,她望望今晚星兒稀疏的夜空,撇撇嘴把涌上來的那股子酸澀給嚥下去,戴茗兒自顧自地嘀咕一句:“蕭晨,這回,可是你親孃把我趕出來的,總怪不得我沒有在這裡等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