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崔朝楓在這時候精明得像猴子,我只好把前因後果都說給她聽,崔朝楓越聽越驚,到後來嘴巴好半天都合不攏,她反應過來的第一句話是:“秋芷璐,你完啦,你又惹小霸王了,你不聽老人言,當心吃虧在眼前!”
切,老人言?她以爲她是老人啊。
我還沒有說話,她又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一本正經道:“看來你是個危險人物,以後我得跟你保持一段距離才行,不然會那個什麼的?哦,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彷彿我已經是洪水猛獸,“叔可忍嫂不可忍”,我大喝一聲:“崔朝楓!!!”
崔朝楓敏捷得像只兔子,早跑到教室外面去了,她的笑聲從教室外面傳過來,張揚而響亮。
唉,沒勁。
上完夜自習後,崔朝楓跟我一起回家,我家住在亞西路23號,她家住在亞西路135號,一條街,我們每次都是一起走。不過因爲她下午的無禮行爲,我已經決定不跟她一起走了,可她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剛好遇上走出校門的我。
崔朝楓嘰嘰喳喳地一邊說話一邊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沒好氣地提醒她:“你不是說我是危險人物,要離我遠一點,免得被我連累嗎?”
崔朝楓哈哈大笑,抱住我的肩膀說:“誰叫咱倆是死黨呢?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
算了,看在她這一句“死黨”的分上,我就原諒她下午的頭腦發熱了。
***
崔朝楓把那書包象徵性地換了下肩,以便一側頭就可以正對着我的臉,她懷疑又好奇道:“芷璐,你那樣罵宸學長,爲什麼他都沒有打你呢?嗯,很奇怪!”
“因爲他理虧嘛!”我不以爲然地道。
“纔不會!”崔朝楓撇撇嘴,對我的敷衍十分不滿意,“報到那天宸學長也沒佔到什麼理,他還要追過來打你,要不是恰好撞到君學長爲你解圍,你一定會遭受一次飽打的!”
“什麼我恰好撞到?是你拉我撞上去的好不好?”我沒好氣地搶白她。
崔朝楓哈哈乾笑兩聲:“好,好,我怕你了,還不是爲了救你,我當時可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也沒見你感激我一下。”
“你要什麼樣的感激?”我白她一眼,哼,想挾恩圖報啊!
崔朝楓一下來了精神:“要不,你請我去你每週三打工的那家KV瀟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猛敲了一下,敲得她鬼哭狼嚎,我白了她一眼道:“崔朝楓,你當我是有錢人啊?那裡一晚上的消費,我做一個月工都賺不到。”
崔朝楓笑嘻嘻地揉着被我敲的地方道:“說說嘛,等咱有了錢,我請你好不好!下手這麼重,也不怕把我敲成腦震盪。”
“哎呀,小妹妹,誰要把你敲成腦震盪?要不要哥哥幫你出氣啊?”流裡流氣的聲音,我和崔朝楓都吃了一驚,回過頭一看,只見七八個長得像聖豫宸一樣高的男孩子從後面走過來。
我只看了一眼,就拉着崔朝楓要跑,因爲其中有兩個我認識,那個捲毛的男青年和叼着菸捲的男青年經常搶人家的錢,還收保護費,敲詐別人。有一次我就看見他們在一家店鋪裡收保護費沒收到,砸了好多東西。想不到今天看我跟崔朝楓兩個女生人單力薄,跑來欺負我們了。
還沒跑出兩步,那羣人就包抄過來,一下子將我和崔朝楓圍在中間。
這裡雖然有路燈,但一向人少,路燈也不是很亮。崔朝楓嚇得直髮抖,我也好不到哪兒去,在學校裡遇到聖豫宸我還不怎麼怕,因爲他是學生,雖然也打架打人,但總不敢太過分,這羣社會小青年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小妹妹,怎麼一見到我們就跑啊?”捲毛油腔滑調地邊走近邊說。
我大叫道:“不要過來。”可是這叫聲多麼無力,我和崔朝楓兩個女生是不可能阻止他們過來的。我着急地四下看着,希望上帝會派一個救兵出來救我們於危難之中。
“這裡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啦,小妹妹,還是乖一點,別亂叫!”捲毛毫不在乎地笑着說。
我纔不聽他的呢,仍然向四面看去,耶,我真的看到人了,就在七八米遠的地方,聖豫宸面無表情地在走着。我連忙揉揉眼睛,沒有看錯?真的是他耶。可是還沒得來及高興,很快又泄氣了,聖豫宸和我簡直就是前世有仇,每次相遇都是不歡而散,我得罪了他那麼多次,他是一定不肯幫我的了。誰叫我不是先知呢?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去得罪他了。
崔朝楓害怕地說:“芷……芷璐,我們怎麼辦啊?”
鬼才知道怎麼辦。不過聖豫宸既然路過,現在就是唯一可以幫助我們的人了,我大叫道:“聖豫,呃,宸學長,救命啊!”
***
聖豫宸已經走得很近了,他用漠然的目光掃了一眼我和崔朝楓,冰冷的臉上沒有半點解凍的意思。那眼神,好像在看兩截木頭。
其中一個混混對聖豫宸揚揚拳頭,惡狠狠地威脅:“別多管閒事,不然,有你好看的!”
聖豫宸還是那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嗚嗚,看樣子他也被這羣人嚇住了,他那麼高,應該可以幫助我們的啊。即使不能,他也可以找人救我們啊。可是看這樣子,我實在懷疑他會不會一走了之。
那個混混以爲嚇着了聖豫宸,揮手道:“走吧走吧,不要站在這裡!”
他可別真走了,不行,我得讓他幫我。我大聲叫道:“宸學長,你要是不幫我們,我就把你收保護費的事告訴老師,讓校方處罰你!”不管有用沒用,都用一用吧,不然他要走了,我們可就真是叫天天不應了。
聖豫宸聽了我的話,更加冰冷地瞥了我一眼,脣邊居然還泛出一絲毫不在意的冷笑,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絕望地大叫:“聖豫宸你這個膽小鬼,你見死不救,你是個大壞蛋,你是個烏龜蛋……”
崔朝楓扯着我的袖子:“芷……芷璐,你怎麼不求他啊,現在怎麼辦啊!”啊,我怎麼不求他?要是求他,他或者會幫忙,現在方法用錯了,反倒把他給氣走了。嗚嗚,我們已經退到牆邊了,再沒有地方可退,聖豫宸也已經走得看不見了,這裡再不見一個人,怎麼辦啊?
叼菸捲的那個青年穿着一件花襯衫,他笑得賊眉鼠眼,那根菸在他的嘴脣邊一亮一亮的,映得他的臉像個猙獰的怪獸。他笑嘻嘻地說:“小妹妹,別怕,手上有多少錢都交出來吧,然後陪咱們幾個到KV唱幾首歌玩玩,我們就放過你!”
“呸!人渣!”我氣得不得了,自己不學好,還想帶壞別人。
那青年臉色一沉,透過菸頭的光亮看起來更陰森了,冷冷說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罰酒!”隨後就和那個捲毛各伸出一隻手來抓我和崔朝楓。
突然崔朝楓猛地一拳打在菸捲的鼻子上,然後快得難以形容地把卷毛的胳膊一拉一擋,再加上一腳,就把他踢得摔到地上。這兩下實在太突然了,我好像看電影一樣呆在那裡。崔朝楓一把把我拖起來,帶着我就向外衝。
她這兩下實在太神勇,不但我沒有回過神來,那幾個小青年也沒有回過神來,就被她衝出了好幾步。菸捲氣急敗壞地叫道:“追!”然後他們就全部追了過來。
藉着路燈的光線,我發現崔朝楓面色十分蒼白,因爲害怕而身子發抖。她聲音發顫地說:“快跑,怎麼辦啊?這麼多人?我好怕呀,天啊,誰來救救我們……”她這麼厲害,一下子就把人打倒,而且還帶我衝出來,可是現在卻嚇得渾身發抖。我滿心疑惑,但是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逃命要緊,我和她一起拼命向前跑。
本來我們回家應該往西邊走,學校在東邊,可是現在一急,又被這羣人追得慌作一團,竟然跑到了北邊,那裡一條街我們也不熟悉。有兩個混混追得近一點,崔朝楓閉着眼睛豁出去幾拳將他們打倒,然後又尖叫着繼續跑。但是他們人多,我們又嚇又累,到後來已經連跑都跑不動了。
我們又被那羣混混圍住了,這下混混們再不客氣了,捲毛上來就要打崔朝楓,朝楓嚇得尖叫一聲蹲到地上,我用手一擋,天啊,那捲毛的胳膊像鐵塊一樣,我的手才碰了一下就麻了,明天肯定要青一大塊,嗚嗚。
捲毛見我竟然敢還手,一巴掌就對我的臉揮過來。完了,要被他打中,我的臉一定會腫半邊。
***
“住手!”一聲低沉冰冷的怒喝聲響起。
這聲音聽在我和崔朝楓耳朵裡,簡直比最優美的鋼琴曲還要好聽,擡頭一看,有沒有看錯?竟然是聖豫宸,他又回頭了?還是在這裡又遇到了他?
捲毛見是聖豫宸,不耐煩地收回手,搖搖擺擺耀武揚威地走到他面前,用手指點着他,威脅道:“哥們兒的事你少管,不然……哎喲,啊……”
聖豫宸神色仍然冷冰冰的,捲毛點到他面前的手指被他伸手一抓一扭,動也不能動,痛得齜牙咧嘴直叫喚,聖豫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鬆手一推,捲毛就摔在了地上。
另幾個混混見聖豫宸居然對捲毛動手了,仗着人多,全都圍了過去,嘴裡還罵罵咧咧:“死小子活得不耐煩了,跟我們作對?”
“打他!”
“揍死了,多管閒事!”
聖豫宸一句話也不說,臉色還是冷冷的,但手下可沒閒着,拳打腳踢,不斷地聽到有人叫“哎喲”,才幾分鐘,就有三個人被聖豫宸打倒在地。聖豫宸的打法有點像崔朝楓,不過崔朝楓沒有這麼大力氣,而且她心裡害怕,總是打打就跑,動作也沒有這麼帥氣。
聖豫宸這時候的樣子才真的像一個路見不平的大俠,把這幫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他抿着嘴,眼神冰冷,神色十分冷靜,動作簡單又有力,每一下都會打在一個混混身上。這樣子真是太酷了。比看武俠電視劇還要真實,還要精彩。
我樂得手舞足蹈,拍着手助威:“哇,宸學長,你真是太帥了!”
一個小混混從後面過來,一拳打過去,我驚叫道:“宸學長,小心後面!”聖豫宸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往旁邊一讓,手肘往後一曲,連回頭都省了,偷襲那傢伙被聖豫宸的手肘撞中,痛得彎下腰去。
我拍着手笑着叫道:“宸學長真厲害!”
突然他一步躥過來,把我往旁邊一推,我沒有防備,一下被他推倒在地上,嗚,我不過誇獎他厲害,又沒罵他,難道這也錯了?
正想跳起來大罵他,只見他一伸腿,已經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潛到我旁邊正要打我的那個混混一腳踢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