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玄鏡站在一座高拔險峻山峰峰頂，她周身都在玄天日月鏡籠罩下，整個人完全隱匿無形。
外界生靈不論是神識還是六感，都難以感應到她的存在。
此處距離九曜宮足有萬里的距離，神玄鏡安靜的看着遠方九曜宮，並不使用任何帝眼或任何瞳術。
從這個位置看過去，神玄鏡其實也只能看到遠方一片蒼茫，其他什麼都看不到。
只有九曜宮發生驚天動地的異變，她才能看到一些異象。
這種觀察方式惟一好處就是足夠安全，沒有神識互相感應，就是六階純陽也無法察覺到她的存在。
六階純陽神識是能感應到幾萬裡外，但是，這種感應也必然是極其粗獷簡略巡視，不可能真正細緻觀察。
只有特殊的神識或法力波動，纔會引發六階純陽的感應。
神玄鏡對此很自信，別說高賢，就是頂級六階強者在此，也難以發現她的行蹤。
不過，神玄鏡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錯了。
“道友，好久沒見了。”
高賢在神玄鏡身後浮現出來，他笑吟吟和神玄鏡招呼。
其實神玄鏡藏的還挺好，可惜，從一開始神玄鏡就被他天龍御法真眼看到了。接下來神玄鏡的所有動作，都瞞不過天龍御法真眼。
畢竟是宗師圓滿的頂級秘術，海玉瓊都能看個通透，更別說小小神玄鏡。
高賢轉又好奇問道：“道友孤單單一個人在這做什麼，看風景麼？”
透明水光如漣漪般波動消散，露出身穿華美紫袍的神玄鏡。
神玄鏡雖然驕傲性子中卻有着天生的沉穩，這一點卻和海玉瓊不一樣，海玉瓊是心思多變，雖有城府卻並不陰沉。
面對高賢的調侃嘲諷神玄鏡還能面不改色一片從容，她淡然說道：“敬畏高星君神威故此遠遠避開。
“沒想到星君明察秋毫，我這般做作卻讓星君見笑了。”
看到神玄鏡這般大方坦然，高賢倒不好繼續嘲諷了。他點頭說道：“道友謹慎，並無可笑之處。”
神玄鏡沉默了下問道：“星君，不知海老闆如何？”
“海老闆神通絕世，一時還死不了。甚至有機會反殺邪物。”
高賢微微一笑：“這次還要多謝海老闆鼎力相助。”
他也不是說風涼話，要是讓他對付那個邪物，還真是非常棘手。
神霄雷霆很難轟殺對方，加上九霄玄都雷音神鞭也夠嗆。他最強大破軍星神劍，則被對方渾濁污穢星力剋制。
至於萬乘御神真經，對這種邪物沒有太大威脅。只有大五行神光，有機會徹底抹殺邪物。
除此之外，哪怕他最擅長劍法也很難徹底斬殺邪物。
海玉瓊不一樣，首先她修爲就足夠強。雖然她只有九枚純陽神識，其神識之力卻比蛟龍王還要強。
可見，純陽神識並不是衡量神識層次的唯一標準。每個修者的純陽神識也是有層次差別的。
其次就海玉瓊手裡那柄玉尺，催發神光變化玄妙，能直指邪物神魂。海玉瓊拼死一戰，真有七八成機會能斬殺邪物。
當然，海玉瓊要和他動手就沒什麼贏的機會，各方面都被他完全剋制。
高賢很清楚，他優勢在於精微變化和絕世劍法。對上同階同層次修者就有了巨大優勢。偏偏這些對邪物沒什麼用。
想要斬殺邪物，就要力量層次足夠強大，其次要力量方面剋制邪物。
這裡面的關係，算得上一物降一物。只是裡面的關係更爲複雜。並不是誰單純剋制誰的問題。
神玄鏡沉默了下又說道：“星君勝券在握，海老闆這次應該沒有僥倖。”
“海老闆九枚純陽神識俱在，這次是難逃一劫。”
高賢平靜說道：“修道就是如此天劫、人劫如此種種，總會遇到各種各樣劫數。”
“星君，我有個提議。”神玄鏡正色說道。
“哦，說來聽聽。”高賢知道神玄鏡不想死，這才說了很多話。他就是有點好奇，神玄鏡想用什麼理由說服他。
“我們天人皇族天生帝眼，有各種不可思議神通。”
神玄鏡說道：“皇族對着自己帝眼第一次說出的誓言，永遠無法違背。” 她明亮金色眸子直直看着高賢：“我願意對着帝眼發誓永遠效忠星君，絕不背叛。”
“我有個問題，我怎麼確定這是第一次誓言？”
高賢又問道：“就算你誓言有效，對我又有什麼用呢？”
“第一次誓言會在帝眼中留下永久神識印記，無可更改。”
神玄鏡知道這兩個問題至關重要，她只有讓高賢滿意了才能活命。因此她特別認真給高賢解釋其中情況。
“星君，我聽聞你對異族都是下手絕情。這裡面無關私仇，應該是爲了天地異變做準備。”
神玄鏡努力壓制住心中驚懼，她儘量平靜說道：“異族是怎麼都殺不絕的。等到六道衆生進入人界，有我做爲內應，星君至少能瞭解天人的情況。若我能成爲天帝，還能約束天人一族，甚至和人族結成聯盟。
“六道衆生，只有天人和人族是同源同根，形神內外無有不同，傳承方面更是有着千絲萬縷聯繫。兩族也最有可能融合。”
高賢看了眼神玄鏡，這個明麗端莊女子雖然竭力保持鎮定，眼神深處還是有着一些不安。
生死麪前，這位天人皇族也感到了巨大恐懼。爲此，她不惜出賣自己出賣同族換取活命的機會。
他一直覺得這個天人皇族很是自矜驕傲，沒想到還有如此堅忍的一面。
他不會嘲笑一個努力求生的人，能直面死亡的勇者非常少，能夠不放棄任何一點機會竭力求生的人也不多。
看到高賢沉默不語，神玄鏡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她想了下又說道：“殺了我，不過殺掉一個微不足道的五階天人。留下我，卻有着無限可能。
神玄鏡聲音都拔高了許多：“星君註定是要以天地爲棋盤衆生爲子的絕世強者，爲什麼不試試呢？”
“說的真好。”
高賢稱讚了一句，這女人看着呆呆的，生死關頭反而完全放開了，一番話說的很有鼓動性。
他雖然不至於真的被鼓動了，卻看中了神玄鏡的智慧和決斷。
“我願意試試，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
“多謝星君。”
神玄鏡大喜，她平素是沒什麼表情，這會臉上眼睛裡都是溢出歡喜之色，死裡逃生，由不得她不喜。
神玄鏡不敢遲疑，當即手捏法印對着自己帝眼發誓：“天人神玄鏡對無上天帝血脈神通發誓，從今以後永遠忠誠於高賢高星君，永遠服從高賢高星君命令，永遠不會危害高賢高星君……天帝鑑證，若違背誓言帝眼破滅形神俱滅！”
高賢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的天龍御法真眼能看到誓言和神識在對方帝眼中凝結成符文，深深融入帝眼深處。
其實關於天人皇族帝眼的特性，他還是聽說過的。據說遠古之際，天人皇族經常用永遠效忠誓言換取活命。
這也導致了天人皇族名聲並不怎麼好。隨着六道和人界分解，這些傳聞也就淹沒在時間長河之中。只有白玉京這樣少數強者才知道這些傳聞。
誓言凝聚的帝眼符文，看似約束力很強，實際操作中也有衆多可以迴避誓言的辦法。畢竟誓言不過是一道特殊符文，並不能真正禁錮人的思想。
在帝眼符文凝結之際，高賢屈指一彈，在帝眼上留下他一點精血和神識。這也是符文誓約建立的根本。
神玄鏡不說，當然是故意想要糊弄過去。這種小計策其實非常有用，他要是不懂其中關節，這個誓約就只完成了一半，神玄鏡是否遵守誓約就只看她本心。
加入了他的精血神識，帝眼誓約就真正成爲兩人共同誓約，他也有了絕對監督權，也有了制約神玄鏡的強力手段。
神玄鏡臉色不動，金色明眸中卻閃過一抹驚慌，她這才發現高賢早就知道帝眼誓約。她耍的小計謀，也早被高賢識破了……
高賢對神玄鏡微微一笑，“從今以後我們就是自己人，你好好做，我絕不會虧待你。”
他並沒有計較神玄鏡的欺騙，雙方本就是敵對關係，神玄鏡想盡辦法活命，也想盡辦法騙他，這非常正常。
他若是不知道情況被騙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怪自己無能。搞不清情況還想佔便宜。
就像他把海玉瓊騙到天煞星宮，雙方各憑手段，他棋高一着，他就贏了。
這一次也是如此，神玄鏡想耍手段，他看着對方給自己挖坑，這是他手段高。
神玄鏡既然想玩，贏得起也要輸得起。
神玄鏡沉默了一會才微微低頭示意：“謹遵星君旨意。”
“哈哈，我們之間正常說話就行了，不要講這些繁文縟節。”
高賢說道：“你先好好幹，現在還用不到你。等什麼時候你身居高位手握大權，咱們再看看你能做點什麼……”
高賢說着目光看向遠方九曜宮，他微笑說道：“海老闆好本事，居然斬了那邪物。你且在這等着，我去接海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