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個早上的折騰,沈洛洛徹底當機,眼前一大片星光閃爍,順帶腰痠背痛腿抽筋的後遺症。沈洛洛立馬從包裡掏出蓋中蓋高鈣片,一口氣吞了五片,頓時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帶孩子也有勁了!
沈洛洛重新振作精神,陪着一大堆小蘿蔔頭解決他們的午飯,最讓沈洛洛鬱悶的是,今天幼兒園大班的主班老師也不在,據說是她家三姑黃昏戀修成正果,喝喜酒去了。大班就只剩下她和一個保育員,忙得雞飛狗跳的。
沈洛洛正盡心盡力做牛做馬伺候小蘿蔔頭們吃飯的時候,突然一個小男生竄到她後面,噴着一嘴的飯拉着沈洛洛直跳腳:“沈老師,沈老師,水龍頭漏了!水龍頭漏了!!!”
水龍頭漏了,這還得了!!!
沈洛洛立馬把筷子一放,跑到屋外檢查,但是水龍頭除了偶爾滴幾滴水珠外,完好無損。
沈洛洛氣急,這小屁孩,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開始撒謊騙人了!氣勢洶洶地走進教室打算諄諄教導一番,突然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哭聲,只見剛剛那個小男孩哭着指着自己的褲子,淚眼磅礴地看着沈洛洛:“老師,我的水龍頭漏了,你都不幫我關好!”
沈洛洛低頭一看,小男孩的褲子已經水漫金山了。頓時滿臉黑線,原來他所指的水龍頭漏了是這麼個意思。
經過一天的辛勤勞動,沈洛洛總算是光榮地完成了任務,沒有落得下馬的悲慘結局。看着小朋友們一個個被家長接走,沈洛洛心情那是前所未有的複雜,興奮,辛酸,榮耀,自豪……
正在沈洛洛沉浸在幾種複雜的情緒中,某個面癱小屁孩揹着個大書包一聲不吭地就走人了。沈洛洛回過神,忙攔住正要出校門的於弘文,笑眯眯地問:“文子,你要去哪裡啊?”
於弘文瞥了她一眼,垂眸:“我要回家。”
“乖乖呆在教室裡,你家人會來接你的。”
小屁孩冷着臉:“我不需要別人來接,我自己可以回去。”
沈洛洛雙手叉腰做茶壺狀:“不準,一個人回去多危險,必須得等到有人來接你。”
於弘文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挺着小身板與沈洛洛在大門口對峙,眼裡卻是全所未有的淡漠。沈洛洛反正多得是時間陪他耗,於是也挺着大身板和小屁孩對瞪。
隔壁小班的郭老師看到了,走過來湊在沈洛洛的耳邊說:“讓他一個人回去吧,他獨立慣了,以前都是他父母來接他的,自從一年前他父母出車禍死了,就換成他小姨來接他了,但是他不領情,非要一個人回去,後來他小姨拗不過他,也就沒來了。哎,可能沒了爹媽的孩子就是這樣吧,陰陽怪氣的……”
沈洛洛原本還笑嘻嘻的臉瞬時一沉,冷冷地看了眼郭老師:“文子的性格只是內向,並不陰陽怪氣,郭老師以後講話還是需要注意點,免得傷了孩子的自尊。”
郭老師臉漲得通紅,就像是吞了一整個鹹鴨蛋,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半晌後,才用眼刀狠狠地剜了幾眼沈洛洛,翹着鴨屁股儀態萬千地走了。
完了,上崗的第一天就得罪人了。沈洛洛欲哭無淚!她看了一眼於弘文,小屁孩只是垂着腦袋看地面,也不知道剛纔的話有沒有被他聽進去。沈洛洛蹲下身子,和於弘文對視:“文子,你再等等沈老師,等小朋友們全都走了,老師再送你回家。”
於弘文突然擡起頭,原本清亮的眼睛灰濛濛的:“我不需要同情。”
看來剛纔的話他全都聽到了。沈洛洛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架起於弘文,兇狠地要把於弘文拖到教室裡:“鬼才同情你,你這麼臭屁,這麼討厭,這麼拽,誰會同情你啊?只不過我待會兒一個人回家,有點怕怕的,想要找個人陪而已。”
於弘文在她的胳膊肘下奮力掙扎,但反抗無效,只能乖乖地讓沈洛洛當麻袋夾着回去。沈洛洛坐在位置上,偷偷地看小屁孩鼓着腮幫子在一旁生悶氣,眼睛裡忍不住流瀉出一絲笑意。
等到所有的大班小朋友全被家長接回家後,沈洛洛才起身把教室關了,拉着黑着臉的於弘文出了校門。
沈洛洛牽着於弘文小小的胖胖的手,小手有點冰,沈洛洛蹲下,伸出兩隻手給於弘文搓了搓,於弘文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掙扎着要抽回手,沈洛洛瞪了他一眼:“不準動!”
於弘文果然不動了。
沈洛洛笑得眼睛彎彎,直到把小屁孩的手搓暖和了,才起身,揉緊單薄的於弘文,叮囑:“明天過來的時候記得多穿點衣服,知道嗎?”
於弘文不說話。
沈洛洛伸出手拍了一下於弘文的腦門:“死小鬼,快點答話!!!”
於弘文冷着臉拒絕:“不要!”
沈洛洛眯起眼惡狠狠地說:“小鬼,你不聽話?”
小屁孩絲毫不買賬,很淡漠地看了一眼沈洛洛:“爲什麼要聽你的?”
“你可以叫我沈老師,也可以叫我姐姐。這兩者稱呼,你隨便選一個吧?既然又作爲你老師,又作爲你姐姐,你說你要不要聽我的?”沈洛洛很得意地笑了。
小屁孩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沈洛洛,那深褐色的眼睛和某位人士一模一樣,沈洛洛愣了一下,小屁孩冷冷地吐出一句:“阿姨!”
沈洛洛尖叫:“你叫我什麼?阿姨?我是你姐姐!!!”
“阿姨!”某小屁孩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着。
“叫姐姐!”
“阿姨!”
“姐姐!”
兩人在大馬路上吵吵嚷嚷,引得行人紛紛側目,沈洛洛直接無視,拉着於弘文小童鞋軟綿綿的手,問:“你以前都怎麼回家的?”
“打的。”
沈洛洛奇道:“你小小年紀還會打的?不怕的哥把你賣了嗎?”
於弘文神色一黯:“賣了就賣了吧。”
聽到他這麼自暴自棄的話,沈洛洛心中一酸,鐵砂掌直接拍到小屁孩的後腦門:“什麼叫賣了就賣了啊,要是你小姨他們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於弘文默默不語。
沈洛洛補充道:“我應該也會挺傷心的。”
於弘文原本灰濛濛的眼睛就像是撥開烏雲的明月,亮燦燦地看着沈洛洛,突然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垂頭看着自己的鞋尖,淡淡開口:“笨蛋,等我長大。”
“爲什麼?”沈洛洛問。
“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