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說的是假如，”既然是假如，就是說和實情不是同一回事，所以周海晴加重了語氣，“夏寧寧和程偉分手的話……你是不是還願意和夏寧寧在一起？”周海晴的目光一動不動釘在董凌雲的臉上。
董凌雲忍不住笑起來：“你不是發燒吧？就算我有那個意思，夏寧寧會答應我嗎？就算她這一生都沒有男朋友，恐怕也不會再和我和好了，我這樣想她不過是自作多情，我明白。夏寧寧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如果當初在我和她提出分手的時候她別那樣決然，稍微挽留我一下，或者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和餘地，我或許會聽從她的，會好好想想的。如果是那樣子，想來不是現在的結局。再說了，我也沒有那個想法。”最後的話，董凌雲說的底氣不足。
“真的沒有？”周海晴追了一句。他的口氣顯然是不信董凌雲的話了。也不能怪他不信，董凌雲連他自己的話都不敢肯定的。
“沒……有。”董凌雲猶豫着回答。他不是沒有，而是不敢想。也是那句話——覆水難收。
周海晴“哦”了一聲：“你問我要夏寧寧的電話號碼，我還以爲你是想要和她聯繫呢，看來是沒有了。既然不想和她聯繫，不想和她在以後有任何交集，那你要她的電話號碼幹什麼，不是很奇怪的麼，能說說嗎？”
“沒什麼，就是想知道而已。”董凌雲慌亂地搖頭，又微微低頭。這是他心底的痛，他不想說。
周海晴的目光落在櫃子上的一隻手機上，又轉頭看看前面茶几上的手機，幽幽地說：“夏寧寧跟我說過，最近不知道是誰總是給她的手機發信息，每晚一次，夏寧寧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給這個號碼的主人打電話也打不通，可信息照樣在她手機中出現。真不知道那個發信息的人是什麼目的。這件事情，我也想不通，如果說那個人是發錯了的，也早就該改過了，還有不知道發錯信息的事情？如果一個兩個也說得過去，接二連三的，總不能一直持續下去的吧，這樣就沒有理由了。可是，這個信息一直是接下去的。你幫我猜，會是什麼人這樣做呢？”
“會有這樣的事情？那她……”董凌雲激靈靈擡起頭來，隨即艱難地一笑，“那個發信息的人是個精神病吧。”
周海晴是看到手機想起夏寧寧說的那件事情，本來也想讓董凌雲幫她分析一下，還有她猜到這事情肯定是董凌雲做的，結果董凌雲來了這麼一句，她的疑惑更重，也只能無語。
夏寧寧有一種感覺，自己被一束強烈的光束包圍着，別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夠看清她，而她無論向什麼地方看都是黑暗。這種截然不同的對照格外分明。她想從這個赤裸裸的地方隱去，可是，轉來轉去還是沒有脫離這個地方。別人用悲憫或者憐惜或者嘲笑的目光打量她，而她不能給予堅強的抵擋，只是覺得悲傷，因爲心灰意冷，就連來自身體的溫度也漸漸下降，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萎頓在地。
“寧寧姐，我保證程大哥就是天底下最愛最愛你的那個男人，是可以把他犧牲了去愛你的那個男人，你可以不去嫁給他，但你千萬不能懷疑他的感情，更不能懷疑他的人格。……”
馮佩蘭的話響在夏寧寧的耳邊，她也記得那次和馬健良在一起，馬健良也極力保證程偉是個很好的人，而且也是說程偉和李丹沒有什麼。
可是，爲什麼程偉要和李丹在一起，還不做解釋，這裡……究竟有什麼隱情？現在看來，別人都知道原因，只是對她一個人隱瞞。
程偉爲什麼要這樣？
如果想知道事情的全部，只有問李丹，這是唯一的途徑，可夏寧寧知道，她和李丹之間雖然不是水火不相容，但至少是隔閡很深的，她就對李丹非常不滿，想來李丹也不會對她有什麼好印象，這樣，問李丹等於自討沒趣。
怎麼能夠把所有的真相搞清？夏寧寧深深地問自己。
“你好。”周海晴面對李丹，滿面笑容地打了聲招呼。眼前的女孩子很陽光、很開朗的樣子，會搞陰謀詭計嗎？不過現在的女孩子心機頗深的，不能被她的外邊矇蔽。周海晴知道該怎麼做。
“你……好，”李丹遲疑道，她從來沒有和眼前的人見過面，她找自己有什麼事情？“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周海晴看到李丹有一絲緊張，只好讓笑容變得更加溫柔：“我叫周海晴，是夏寧寧的朋友，也是程偉的朋友。我想……找你談點事情，所以打攪了。”
周海晴的話說的十分溫柔十分客氣，但她的眼神可是一點都不溫柔也不客氣，甚至有點咄咄逼人，李丹也是絕頂聰明的女孩，目光閃爍着看了周海晴幾眼，心裡思忖：她是夏寧寧的朋友，既然她是夏寧寧的朋友，找她肯定是爲了她和程偉的事情，是來向她瞭解真相還是……興師問罪？她拿不準，但心下明白拒絕顯然不可能，於是大方地一笑：“哦，周姐姐，那你找我談什麼事？”
“你是聰明的女孩，想來我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周海晴早已經從李丹轉來轉去的目光中感覺到了李丹的慧黠，反倒覺得這個女孩挺可愛的，也就開門見山把話挑明。李丹點點頭，心想只能是以靜制動，只能聽聽周海晴的話，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周海晴看着李丹，繼續說道，“我是一家醫院的護士，曾經看到過程偉進醫院看病，你……知道嗎？”周海晴暗暗注意李丹的反應。
李丹的眼睛不由睜大，她不是問她和程偉的關係怎樣，張口就問這個，莫非她……知道？她說她在醫院工作的……她，她知道？李丹不由變得結結巴巴：“你……你見過程……程大哥到醫院？”
“我說過，我是醫院的護士。”周海晴點點頭，不動聲色地看着李丹。她已經覺出李丹知道實情了。
“你……想知道什麼？”李丹的臉色變了變，她不是爲程偉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而是覺得自己這樣一個女孩子知道屬於男人的秘密就非同小可了，周海晴這樣問，實際上表明瞭她和程偉的關係不一般，周海晴夠厲害！
周海晴輕輕說道：“我是程偉他們的朋友，自然想要關心程偉他們的，看來程偉到醫院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那你知道程偉爲什麼去醫院的嗎？李丹，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站在一個朋友的立場上想幫幫他們，所以想知道真實的情況。你是程偉的好朋友，你肯定希望他好的，是不是？”周海晴暗暗觀看李丹反應，“想來你也理解我的意思，如果我能幫得上程偉的話，你願意把實情告訴我嗎？”
李丹的頭低了低，她聽出了周海晴的言外之意。周海晴是在醫院工作的，想要知道程偉爲什麼去醫院並不是難事，卻來找她問，無非就是想要了解她爲什麼和程偉在一
起而已。既然周海晴知道了程偉的病，那麼李丹覺得自己的隱瞞也就沒有了意義。
“去，你出去給寧寧買些點心回來，各色各樣的都要一些，要快。”清芳急急地對葉歡說。
葉歡笑着，神秘兮兮的樣子，說道：“哎呀，有這麼急嘛，寧寧和你是從小長大的夥伴，又不是外人，何必這麼隆重，搞的就像迎接外賓的小朋友一樣。”
“知道什麼，別給我頂嘴，快去。”清芳故意虎了一張臉，“不聽話沒你好果子吃。”
葉歡忙放下手裡的書說：“好好，謹遵老婆大人之命。”說着，站起身來，小聲嘟囔，“唉，還是去吧，要不又得睡沙發。”
清芳聽見了葉歡的話，卻裝作沒有聽清楚，扭頭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葉歡笑道，“我說趕快給小朋友買零食去。”
夏寧寧不願意回家又覺得無處可去，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纔想起清芳。自從清芳和大姐說了程偉的事情以後，夏寧寧因爲生氣連電話也沒有給她打過，而清芳大概是不好意思，所以也沒有給夏寧寧打過電話，就這樣，兩個人好一陣子還沒有見過面。夏寧寧不願意就這樣和從小就要好的朋友把關係搞僵，所以打了清芳的電話說去她家。
她想到馮佩蘭的話，想到馬健良的話，爲什麼他們對程偉的評價都是一致的好？而清芳對程偉的評價似乎不高，不然她不會把程偉的事情告訴大姐。此時夏寧寧很想聽聽清芳的意見，畢竟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就算誰有什麼不對，也不會有壞心。她拿出手機給清芳打電話時，沒想到清芳正好在家，就這樣夏寧寧水到渠成地到清芳家裡說話。
她打車到了清芳的家，仰頭看到褐紅的防盜門緊緊關閉，嘆了一口氣按了門鈴。
清芳知道是夏寧寧來了，忙去開門，看到夏寧寧站在外邊，高興的就要跳起來：“寧寧，你還記得我呀，我還以爲你不要我這個朋友了。”她跨出門伸手攬住夏寧寧的肩膀。
夏寧寧進門竟自走到沙發上坐下：“胡說什麼，不敢打擾啊，怕打擾你甜蜜的幸福生活嘛。”清芳的臉色紅潤光亮，氣色好的不得了。夏寧寧用自己的黯淡和明豔的她做對比，心裡不由嘆氣。
清芳知道夏寧寧心裡不痛快，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刻意說安慰話的話，清芳覺得有些虛僞，只好轉換了這個話題：“你喝那個？冰櫃有冰鎮的酸奶還有橙汁，你喝那個呀？哦，就酸奶吧。”清芳說着話打開冰櫃把酸奶拿出來，“是我剛剛放進去的，可能還不大冷，正好喝。”
夏寧寧毫不客氣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週末都不說出去逛街，一個人悶在家裡有意思嗎？”
“沒時間啊。你沒見家裡有多亂，剛剛收拾好，所以沒有出去。你……，你……”她想問她爲什麼一個人在街上沒有和程偉在一起的，又怕說錯所以把話嚥了下去。
夏寧寧不用費腦筋就知道清芳省略了的話，又喝了一口酸奶說道：“我不用在家裡忙，在外邊忙，不是和你說過嘛，單位一個同事的親戚想學畫，我每個星期都輔導她一次，今天出來的早，所以纔有時間來你這兒。”
“哦，我給忘了。”清芳恍然大悟。
夏寧寧笑道：“你當然記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