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偉沒有一點食慾,可他不願意違背夏寧寧的心意,更不願意讓夏寧寧不開心,答應一聲勉強地坐了起來,夏寧寧一隻手端着碗一隻手把他的枕頭貼緊牀頭豎起來,讓他半坐半躺地靠上去。程偉靠在柔軟的枕頭上,感覺到舒服很多,擡眼看了看垂下眼瞼正在往牀邊坐的夏寧寧,心裡涌起一股溫馨的感動,令他鼻腔發酸,勉強忍住了涌到眼裡的淚意,說道:“謝謝你,寧寧。”他知道夏寧寧不光心細如絲,而且就算她自己心中糾結也要把事情做到讓別人滿意,至少讓別人無話可說,所以每一次他都感動。。
他們相處那麼久,夏寧寧的善良大度他很清楚。這次她明明知道是他把她拋下和別人一起走掉出事的,是他一個人的錯,而且還很不光彩,但夏寧寧沒有計較,她爲了幫他還隱瞞真相不讓她的爸爸媽媽知道,甚至爲了避免他難堪還說是讓他幫她,她的意思……他怎麼會不明白?
夏寧寧慢慢坐到他的身邊,看他一眼說道:“有必要這麼說嗎?”她十分難過,但她知道事到如今,就算她發脾氣也是於事無補,何況程偉又成了這個樣子,就算自己想要怎麼樣,所有的事情也只能等程偉傷好以後在說。
“其實……也真的沒有必要,因爲你爲我做的不是用一個謝字就能夠了結的。”程偉十分認真地說,聲音充滿悲愴。
“是嗎?”看着程偉鄭重其事的樣子,夏寧寧莞爾一笑,“那你想怎麼樣?”
“我……”程偉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對不起夏寧寧,更不能讓美好如玉的夏寧寧就這樣毀在他的手裡,想到自己的身體……頓覺跌入了冰冷的海里而且還被猙獰可怖的海藻緊緊纏住了脖子,讓他窒息到絕望,恐怖到絕望,他聲音暗啞:“寧寧,我想讓你做天底下做幸福的女人。”說着話,臉上控制不住輪罩了悲慼。
夏寧寧哪裡知道他的意思?還以爲他說的是他要給她她想要的幸福呢,想到昨晚他莫名其妙的離開,心裡暗暗嘆息,以後……誰知道以後呢?嘴裡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用小小的湯勺盛起半勺雞湯送到自己嘴邊嚐了一下,說道:“正好,不燙也不涼,趕快喝了吧。”說着話,把雞湯送往程偉的嘴邊。
程偉張嘴喝下,溫熱的雞湯順着喉管滑進肚子,醇厚的香氣洇溢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膚,他閉緊嘴巴,連呼吸也停下來,就像呼吸會導致幸福的消散。他知道,他喝的不僅僅是一口雞湯,而是人生最珍貴的感情,裡面包含了關心,愛護,溫情,寵溺……他知道他擁有了什麼,他不想失去。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下來,就讓他永遠感受這種幸福,那該多好?
“怎麼,不合口味嗎?”看到程偉變幻不定的臉色,夏寧寧奇怪道,就算不合口味也不用是這麼讓人難以琢磨的表情啊。
程偉睜開因爲淚水浸染而亮閃閃的眼睛說道:“不是,是味道太美了,我不想讓這種味道消失。我……怕丟失了這種愛。”
夏寧寧
當然不知道他的意思,看着他的激動心裡涌起酸澀,卻笑着安慰他:“這一點小事,還值得這樣大張旗鼓地感動?喜歡喝的話,我讓媽媽明天還給你燉。”
說着話,夏寧寧又盛起了雞湯送到程偉的嘴邊,程偉仍然喝下。夏寧寧再一次盛起來的時候,程偉很想自己動手,但手擡起來的時候,突然又放了下去,……就讓夏寧寧喂自己吧。或許,這是他們幸福時光的最後階段,他想把這美好的時光留下來,供他作爲後半生的美好回憶。
就這樣,時間不大多半碗雞湯喝完,看到程偉津津有味地喝了,夏寧寧十分滿足,她溫柔地說:“還有,要不要喝了,我再去盛一點?”
“不要了。”程偉伸手拉住夏寧寧的衣襟,“上天這樣慷慨地待我,我知道要慢慢享用。所以好東西不能一下子吃完,是不是?留下的我晚上喝,你……就坐在這兒,別動,好不好?”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能夠多看夏寧寧一眼,他就儘量多看她一眼,因爲他怕有一天夏寧寧從他的眼裡消失。
說實話,夏寧寧不是姿色絕佳的美人,但她絕對是讓人溫暖讓人留戀讓人感動的女人。程偉看着她光潔的如同白瓷一般的額頭,很想很想去吻一下,他想如果能夠永遠就這樣看着她,或許就是一生最大的幸福了,可是……命薄如他福淺如他怎麼能夠留住天使般的她呢?想到將來會是別的男人這樣看她,他的心碎了一般,可是這種絕望的破碎只能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和任何人無管,他……只能自己忍受。
夏寧寧說:“我不走,可是你總該讓我把碗放下呀,我放了碗在和你說話,好嗎?”她的話溫柔軟嫩,溫柔如同白雲在藍藍的天色飄,軟嫩如同露珠在清晨的綠葉上顫。她的目光也清澈甜蜜,帶着母親寵溺嬰兒的熾熱,盈盈然望着程偉。
“好。”程偉如同乖巧聽話的孩子鬆開了夏寧寧。
馬健良的手裡提滿了大大小小的盒子,紅紅綠綠看上去五彩繽紛,李丹跟在他的身後走出超市的門,走往路口的時候,馬健良又猶豫了,他停下了腳步不動。保持前進姿態的李丹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忙用手撐住:“怎麼了,走的好好的停下來幹什麼?”
馬健良扭頭,習慣性的皺起了眉頭:“我……是不是該相信你?”說着話,狐疑地看着李丹。
李丹心裡一沉:“你又怎麼了,你……馮佩蘭不是和你說了事情的原因了麼,你怎麼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那小子,生就一副酷酷的樣子,不就是爲了勾引女孩子的嗎?你和他在一起,我怎麼能夠輕易相信?何況馮佩蘭也沒有說出個青紅皁白來,我是給她個面子,免得她下不來臺才答應和你見面的,不表示我相信你們。”馬健良振振有詞。
李丹的心裡一陣發涼,她知道馬健良的脾氣倔強的很,事情不順他的意思會很難辦成,不由着急:“建良,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呢?不管怎麼說,你打人總是不對的,現在還沒
人追究你什麼,去給人家陪個理說點好話,把事情了結一下不可以嗎?你不出現,是不是要等警察來找你啊?”
馬健良脖子一梗:“我寧願和警察見面也不願意去看那小子,知道嗎?”
看到馬健良來了犟脾氣,李丹真急了,她知道馬健良吃軟不吃硬,只好軟語說道:“可我不願意讓警察來找你,雖然他們不會怎麼樣你,可他們審問犯人的口氣我怕你難過,我不是爲了你着想的嘛,纔不讓他們爲難你的。所以,我們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不好?去看看那個人,你又不少一根毫毛,我們輕輕鬆鬆把事情解決一下,這可以呀。建良,真的求求你了,別懷疑我們,好不好?我保證保證說的都是真話,我不會對不起你的,永遠都不會。這件事情我慢慢給你解釋,現在你就聽我的跟我走,去看看他吧,啊?”李丹說的可憐巴巴,臉上的表情也可憐巴巴,讓人看了心痛。
馬健良盯着李丹的臉,想着平日李丹總是高昂着頭顱,公主般的等他說好話,現在難得她用這樣的姿態來和自己說話,心裡不免得意,於是擺出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姿態說道:“好,我答應你和你一起去看他,但是不代表我們之間的這點事情到此爲止,我——還是要徹底瞭解清楚了才相信你。”
“好好好,可以,我知道我的爲人,所以不怕你瞭解的。我們走。”說着話,給了馬健良一個大大的笑臉。
馬健良心情大好,難得李丹這樣低聲下氣求他,很想讓李丹好好求他來滿足一下,又故意做出一副氣惱的樣子:“可我還是不痛快,只怕我到了那兒也沒有好臉色,你說怎麼辦?你……怎麼才能夠讓我高興起來,不至於到了醫院的時候出錯呢?”
李丹早看到馬健良臉上笑了一下又把臉板了起來,心裡明白他的意思,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也只能任他折騰,心裡卻狠狠地想,等我逮着機會的時候好好整整你,把現在的委屈加倍討回來,現在嘛……姑且讓你得意一下。心裡想着,表面卻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哀求神色說道:“那你要怎麼辦呢,只要你能夠開心讓我怎麼做都可以。”
“那好啊。”馬健良知道自己的盤算得逞了,不由大喜,但卻佯裝怏怏不樂地說道:“唉——,其實我也不知道要你做什麼。”說着話,仰起頭來眨了眨眼睛,“要不這樣,你……親我一下,說不定我就心情大好。”
“啊?”李丹看看身邊川流不息的人,大驚:“哎哎,我說,這是大街上啊,你怎麼……好意思……”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不是談戀愛的嘛,還怕別人知道?你不是要我相信你的嘛,在這兒親我一下,也讓這些人做個見證,證明你對我是真心實意一心一意的,沒有騙我,這樣有什麼不可以的?”說着話,又換了一副哀怨的腔調,“當然了,不願意就算了,我也沒有勉強你。”
李丹狠了狠心,咬牙說道:“那……好吧。”然後閉起眼睛踮起腳尖輕輕地嘴脣送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