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那個女人叫靳書燕,是靳維宸的姐姐,離異未育後就一直住在靳家。陸青檸不知道自己和靳書燕爲何總是關係緊張,每次見她的時候,心裡都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陰影。她看着自己的目光總是很奇怪,那種目光看久了,會讓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她曾悄悄地問過維宸,姐姐是不是有過什麼不同尋常的經歷,維宸告訴她,前姐夫是個變態施虐狂,姐姐有段時間被折磨得很慘,所以要她多擔待一點。
陸青檸也總是說服自己不要和她去計較什麼,可是每次見着自己,靳書燕總是綿裡藏針,她也總有辦法用最刻薄的語言攻擊人。那種攻擊,其實很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眨眼間,靳書燕已站在了陸青檸的面前,她看着陸青檸緊張地攥着包袋的樣子,臉上閃過揶揄之色。
陸青檸本想和往常一樣叫她一聲“姐姐”,可是轉念一想,她現在和維宸一樣都得叫自己嬸嬸所以便沒開口。
靳書燕側了側腦袋,咬字道:“嘖嘖,這不是我小嬸嬸陸青檸嗎……”
小嬸嬸這個稱呼很奇怪,陸青檸不習慣了皺了一下眉:“書燕……”
靳書燕往前走了一步:“陸青檸你好厲害,居然勾搭上我小叔,果然無恥*。”
陸青檸覺得累,她不想對每個人說一遍“我沒有,我不是”,那種話說多了,連自己都覺得無力,她勾了勾脣:“書燕,清者自清,我陸青檸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你把我弟弟害成了殘廢,你還說問心無愧!”靳書燕忽然擡手右手大拇指狠狠地擰了一下陸青檸的嘴脣:“不要臉,下賤!”
脣上傳來撕裂的痛楚,陸青檸本能地揮手將靳書燕給推開:“書燕你幹什麼!”
靳書燕本來就站在樓梯口,她沒想到一直被自己壓榨的陸青檸會出手反抗,腳上重心不穩,尖叫一聲整個人往樓梯口跌去——
陸青檸大驚失色,她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靳書燕的手:“書燕!!!”
靳書燕伸出雙手扯住陸青檸的手腕,她看着陸青檸漸漸慘白的臉,脣邊露出了一抹歹毒的笑意,緊接着她用盡全部力氣將陸青檸給拉扯了下來,而自己藉着陸青檸的力身體整個已經站穩,不過還是裝模做樣地半趴在樓梯上,嘴中假惺惺地喊道:“哎呀不好了,青檸嬸嬸摔下樓梯了,來人呀,快來人呀!”
陸青檸都不知道意外是怎麼發生的,一陣天旋地轉,緊接着她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胸前背後磕在臺階凸出的邊緣上,痛意一陣陣席捲而來,等她身子彎曲在樓梯轉角處的時候,她才感覺到頭上那種震裂的痛好似腦袋都炸開一樣,額頭上滲出粘稠的血一直順着眼睛往下蜿蜒,刺鼻的血腥味佔據了她全部的感官。
“啊!!!”靳書燕尖叫一聲便往樓上跑,好像受了什麼驚嚇和刺激,她路過靳維宸身邊的時候脣邊還有得逞的笑。
“姐,你太過分了!”靳維宸壓低嗓音罵了一句,他試圖起身,卻被靳書燕按住了身體:“維宸你幹什麼,給我清醒點!”
靳維宸慌張地看向樓梯口:“青檸出事了!”
新房的門被拉開,裡面竄出披着白色浴袍的靳夜修,他沒有穿拖鞋,飛奔過靳維宸身邊的時候,他冷靜而又迅速地下命令:“維宸,叫救護車!”
靳夜修疾步而下,他來到了陸青檸的身邊,看着滿臉是血的女人,陰霾染上靳夜修那張冷峻的容顏。
陸青檸撐開眼皮,眼前的人模糊不清,像一團黑色的陰影,頭痛得好像要裂開,她一發出聲音就成了破碎的嗚咽,渾身像被拆了骨頭一樣疼痛,陸青檸緊皺了皺眉頭,她會不會要死了?
恍惚之中,有個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別怕,有我在!”
別怕,有我在。
每一個字,就像是一種巨大的精神慰藉。這話也帶着讓人莫名安心的力量,她其實不是很清醒說這話的人是誰,可是她只需要去信任,去依賴。
在紛亂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中,陸青檸徹底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