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比較敏感,腦子裡立馬浮現多種猜測。
不過白譽京即將要表演好戲,我不必急着下結論。
我跟着陳璇走近,纔看清女人。很年輕,細皮嫩肉的。她穿着短袖、及膝短褲,但凡露出來的皮膚,無不交錯着青紅不一的痕跡。她不能說話,身體被綁着,在我們進來時,眼睛轉得厲害,全是惶恐與哀求。
我擰眉細看,很像是鞭痕。總歸是個悽慘的女人,我有點惻然。
白譽京卻絲毫沒有溫度的打破沉寂:“鄭槐。”
我動了動眉毛,白譽京連鄭槐都用上了,看來挺重視這件事。據我所知,白譽京有兩個說得上名字的得力助手:一是陳雋,多處理公司上的事,文縐縐的事;二是鄭槐,則處理私人恩怨,冷冰冰的事。比如,對我面前的年輕女人動用鞭刑?
白譽京話音剛落,一抹黑漆漆的影子鬼魅出現在白譽京面前,恭敬道:“白先生。”
回頭看我,白譽京說道:“周淼淼,走上前來。”
我應聲,走到和陳璇齊平,保證視線完好又不逾越。
白譽京適才滿意,命令鄭槐:“開始。”
鄭槐點頭,沒有二話。他筆直走到瑟瑟發抖的年輕女人面前,沒有任何表情,快速扯了她口中的手帕。
女人得到自由,喘得厲害,在鄭槐動手之前開口:“求求你,放過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害周淼淼。”
猛地被提及名字,我眉毛一擰,仔細打量她。害我?難道是指車展那套有致癢藥物的衣服?有了這一方向,我再細細打量被恐慌吞噬的女人,確實有幾分眼熟。
“小照,幫我打下手的小照?”我試探性地問。
蘇小照聽到我說話,猛地看向我:“是我!周淼淼,我錯了!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害你,求求你,不要讓他打我了......我認錯......以後我做牛做馬都可以......”
我看了眼一旁的白譽京,眉峰不動,沒有饒恕的意思。
鄭槐沒有聽到白譽京的命令,就要繼續執行任務。不顧蘇小照淒厲的尖叫,他變戲法似的整出細長的皮鞭,生生往她身上招呼。
皮開肉綻的聲音,我聽得心驚肉跳,掐着手心緩住情緒。William讓我見識過更悽慘的畫面,但,我始終不能對這樣的畫面習以爲常。
我眼角餘光看到身旁的陳璇,面色悽白,顯然比我還不能接受。
鄭槐不說話,一路悶打。
逼仄的密室裡,一時間充盈着鞭笞聲,慘叫聲。
我也繃得死緊,受不住:“白先生,既然她已經承認錯誤,爲什麼還要打得這麼厲害?何況,她就算有罪,都應該被送去警察局,自有法官裁決。你爲什麼要這樣動用私刑?這樣的戲,我不想看。”
說話間,蘇小照幾次驚叫過度,震得我耳膜微痛,說話語調也不穩了。
白譽京賣我面子,越過中間嚇白了臉的陳璇,漫不經心道:“你真覺得,蘇小照剛剛認識你,能用這樣傷害性的藥物來加害你,讓你當衆出醜?她又不是待選車模,沒有好處的事,她爲什麼要做。周淼淼,你的伶牙俐齒你的玲瓏心思,都是用過來對付我的嗎?”
我很少聽他對我說這麼長一段話,拋開內容,我感覺他聲音不錯,幾句話層層推進,說得十分動聽。
細品他的話,我能猜到是陳璇,白譽京自然能想到。但他大費周章請吃飯,又演這麼齣戲,意圖又是什麼呢?
“啊!”不堪重負的蘇小照,不知道是第幾次呼喊出聲了。
我被她的絕望的叫喊驚醒,趕緊回他:“白先生,您的意思說,您打她,是想查出指使她的人?”
白譽京頷首:“孺子可教。”
陳璇夾在我們中間,臉色難看極了,因爲心虛吧,她搭不上話。我見她幾次動了動嘴脣,最終什麼都沒說。
這戲演給陳璇看,讓陳璇承認的可能幾乎爲零。
我再次拋話題:“白先生,您抓到真兇以後呢?”
白譽京看着我,突然從閒散變得涼薄,甚至冷酷:“交給警方。”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每次白譽京講話時,鄭槐都會打得輕一點或者不打,以致聽得清楚。如果我要開口,他就會往死裡招呼。
我來之前,蘇小照已經很慘了,現在她瘦小的身上,淌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跡。不知道蘇小照受了陳璇什麼恩,直到現在,她都願意爲陳璇死扛着。
從他的果決中緩了緩,我在鞭笞聲中拔高音調問他:“如果我作爲當事人,願意不追究呢?”
“啪”,鄭槐的皮鞭恰好落在蘇小照血肉模糊的腰肢上,鄭槐停了動作,等白譽京回覆。
白譽京再次看向我,冷冷地,看我。繃着臉的陳璇都看向我,有幾分不敢置信,又或者,她在心裡鬆了口氣吧。
密室在剎那間陷入了死寂,唯有心跳聲肆意的死寂。
白譽京倏忽一笑:“如果你周淼淼要做好人,我白譽京不介意白忙活一場。”話說到這份上,我都不清楚我做得是對是錯了。
我轉念一想,對錯不太重要吧?至少,這麼一來,陳璇欠我人情,蘇小照也欠了。白譽京對我,從來都陰晴不定,我不介意多得罪一次。
太乖順的女人,他也不會多記一秒鐘吧。
鄭槐如他出現一般,鬼魅般消失了。
白譽京突然沒興致似的,提前走,陳璇如負重釋,緊緊跟隨着他:“譽京,你去哪?”
我僵在原地,白譽京這次沒喊我。
等白譽京和陳璇走遠了,我走到生不如死的蘇小照身邊,替她解着繩索。蘇小照渾身都在滴答流血,我給她鬆綁的過程,也沾了滿手的血。
蘇小照鬆綁後整個人脫力,躺在牀上,顯然不能動彈。
“爲什麼幫陳璇?”我依然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