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譚見龍輕笑一聲，問：“怎麼？蘭經理這是看上這本書了？唔，這本書的電子版權在我們網站，其它版權都在作者自己手裡，蘭經理您這邊如果確定想買這本書的影視改編權，我們這邊會盡快聯繫作者本人的，蘭經理您放心！能賣影視改編權，對作者本人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所以只要你們這邊給的價格合適，作者那邊不用擔心！作者本人應該不會拒絕的。”
蘭雲華嘴角微撇，“譚先生！你還是先確定一下這本書的影視改編權還在不在作者手上吧！如果在，一切都好說，如果不在了，呵，那我們就沒必要繼續談了！”
說完，蘭雲華就掛斷通話。
電話那頭，譚見龍對着手機喂喂幾聲，聽見嘟嘟的忙音，他臉上的笑容也斂去了，眉頭皺了起來。
自語：“這個蘭雲華到底什麼意思？想買我們網站作品的改編權，還是這種態度？吃錯藥了吧？”
他眼神很疑惑，片刻後，他拿起桌上的座機電話，撥了一個短號出去，“你聯繫一下《步步驚心》的作者，向她確認一下她這本書的影視改編權還在不在她手上！對！就是這件事，對！就是《步步驚心》這本書，嗯，儘快聯繫，問清楚了第一時間告訴我答案！”
大約半個小時後。
譚見龍等到電話鈴聲響起，伸手拿起電話，電話裡傳來剛剛那位下屬的聲音，“老大，《步步驚心》的影視改編權最近已經賣出去了，就在不久前。”
譚見龍聞言，臉色一變，眉心凝出一個“川”字，沉聲問：“你確定？”
“我確定！”
譚見龍閉上雙眼，左手擡起，兩指捏着眉心，追問：“賣給誰了？多少錢賣的你有沒有問？”
“說是賣給鹹魚工作室了，價格倒是不低，五十萬！”
“鹹魚工作室？哪個鹹魚工作室？”
譚見龍睜眼，眼神透着迷惑與茫然。
“聽說是鹹魚俺老孫最近新開的一傢俬人工作室，鹹魚俺老孫您知道吧？就是起點那個白金作者！”
“是他？鹹魚工作室？”
譚見龍很驚訝。
等這個電話通完，放下電話後，譚見龍下意識摸出煙盒，點了支菸，一邊捏着眉心，一邊愁眉不展地抽着悶煙。
眼前的局面令他有點頭疼。
作者錦江小說網的版權部負責人，他這次能跟唐人那邊搭上線，並推薦幾本本站的優秀作品過去，是很不容易的。
因爲目前影視圈還沒有颳起改編網絡小說的風氣，市場也沒什麼網文改編成電影、電視劇成功的例子，他能在這個崗位上，邁出這一步是一次大膽的嘗試，如果成了，三兩年內，他現在的位子應該穩如泰山。
如果沒成……那就不好說了。
如果他這次遞給唐人那邊的那幾本書，唐人那邊一本都沒看上，他倒也無所謂，即便有點失望，也能接受。
但剛纔聽蘭雲華電話裡的意思……她那邊應該是看上《步步驚心》了，可他這邊卻出了岔子，本以爲自家網站那些作者沒那個門路自己賣影視版權，所以他向唐人推薦的時候，根本沒去一一確認那幾本書的影視改編權，是否還在原作者手上。
這就像八十年代的一個村長，不用挨家挨戶去詢問，就敢斷定村裡沒人出過國，更沒開過洋葷。
譚見龍之前就是如此篤定自家網站那些作者沒可能自己把影視改編權賣了，而現在，唐人那邊看上《步步驚心》了，他這裡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本書的改編權，已經被作者私下裡賣了。
對譚見龍來說，這是何等的臥槽？
他現在已經不敢去想這件事如果被公司內其他人知曉後，下次週一例會的時候，上面會怎麼批評他。
鬱悶、惱火！
他既惱火這件事，還惱火提前買走《步步驚心》影視改編權的人是起點那邊的大神作者鹹魚俺老孫。
要知道現在的錦江小說網和起點中文網都隸屬於盛大文學。
此時的盛大文學就是這麼牛比，業界上了點規模的小說網站，無論男生向的小說網站，還是女生向的小說網站，幾乎全是盛大文學的。
一支菸快抽完的時候，譚見龍將菸蒂按滅在菸灰缸裡，拿起電話撥通起點那邊的電話。
大家都是盛大文學旗下，你們網站的作者挖我這邊的牆角，不合適吧？
吃進去的，趕緊給我吐出來！
……
孫全正在書房裡煮茶，今天他煮的是大麥茶，是工作室的李立喜送給他的，李立喜說那是他家鄉的特產，喝着清熱去火、還能消食。
孫全也不知道那傢伙說的是真是假，反正他笑納了，嘗一嘗又不會懷孕。
別說，這大麥茶煮起來還挺香，有一股大麥的清香氣。
煮了一會，感覺差不多了，他就關了電源，端起茶壺給自己的茶杯倒一杯。
一杯茶剛倒一半的時候，他桌上的手機響了。
孫全掃了一眼，暫時沒有理會，一直等這杯茶倒好了，他不慌不忙地放下茶壺，一手端起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大麥茶，一手才伸過去拿過手機。
來電顯示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孫全將茶杯湊到鼻端，輕嗅着茶香，微微猶豫，還是接通了這則來電。
“老孫！是我，帶魚，我剛纔給你QQ發信息，你怎麼沒回呀？”
電話裡傳來他的責編帶魚的聲音。
孫全有點意外，卻也不緊張，神情依然很放鬆，他和帶魚已經很熟了，隨口道：“我剛纔在煮茶，沒看電腦，怎麼了？你給我發什麼信息了？”
問完，他輕輕抿了一小口滾燙的茶汁。
帶魚：“……”
默了默，帶魚：“呃，有點事領導讓我向你求證一下，你是不是開了一個名叫鹹魚的工作室呀？”
孫全更意外了，暗道：這消息傳得怎麼這麼快？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嗎？
好吧！他這拽文拽得有點不恰當，但他腦回路經常與一般人不一樣，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怎麼了？起點禁止作者弄工作室嗎？”
孫全眼中透着疑惑之色，因爲他眼前從未聽說過起點禁這個，再說了，這是作者的私人行爲，與起點根本就沒什麼關係，起點有什麼資格禁止作者開設工作室？
帶魚：“沒有沒有！你誤會了，起點不禁這個，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呀，錦江那邊一本名叫《步步驚心》的小說影視改編權是不是被你這個工作室給買下了？”
孫全聞言，雙眼眯了眯。
作爲一個網文作者，靠腦子吃飯的人，他別的可能都不行，但想象力絕對是豐富的。
聞絃歌而知雅意，對方屁股一撅，就想到對方會拉什麼屎，是他的本能。
一瞬間，他大概已經猜到帶魚是從哪裡聽說他這裡開了個工作室了，也大概猜到她打這個電話來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急着回答帶魚，他眯着眼睛，又抿了口大麥茶。
果然很香。
數秒後，他答：“對，是有這麼回事，怎麼了？”
帶魚：“呃，還真被你買下來了呀？這……這……唉！老孫，我實話跟你說吧！錦江那邊最近正好聯繫了一家影視公司，在他們的強烈推薦和公關下，那家影視公司已經有意買這本書的影視改編權，所以……呃，你也知道錦江和我們起點都屬於一家總公司的，對吧？所以，領導的意思是讓我問問你，能不能把這本書的影視改編權還給錦江那邊？當然，你之前出多少錢買的，他們也會補償你的損失，或者你開個價，我轉達給他們，你看行嗎？”
孫全無聲一笑，因爲帶魚話裡的意思，他剛纔就猜到了。
真的猜到了。
所以說，對他來說，人生就是如此的無趣，很多事，他都能猜到會怎麼演變。
“嗯，我知道了，既然是你來跟我說，那我肯定是要給你個面子的，這樣吧！你把我的地址給錦江那邊吧！讓他們派人來我這邊跟我面談，實話說，這個版權我也是花了高價買的，我既然買了，自然是想賺錢的，讓他們派人過來自己跟我談價格吧！就別讓您一直在中間傳話了，我知道你夾在中間也很難做，我也不好跟你討價還價，您抽身出去，不傷咱倆之間的交情，您說呢？”
責編的面子肯定是要給的。
更關鍵的是孫某人剛纔已經想好策略，他決定爲付蕾那邊爭取一點時間，先把錦江那邊的人拖住，讓錦江那邊以爲這件事真的有談的餘地。
給面子？
願意跟錦江的人見面談幾次，就是他給責編帶魚的面子。
至於《步步驚心》的影視改編權？
吃到他嘴裡的東西，還指望他孫某人吐出來？
換成別人，別人會吐嗎？
帶魚：“哎，好！好的！你說得對，其實這事根本就與我無關，說實話，我也不想摻和在這裡面，你既然這麼說，那就好辦了！我相信他們會很快派人過來跟你談的，那行！那就這樣，我掛了？”
孫全微笑，“嗯，再見！掛吧！”